剛剛姚盛的確是給嚇慘了,雖然他從小到大也瞧了許多匪夷所思的跳大神表演,可像是黃杰這樣現場放個天雷,驚得飛鳥到處亂掉的場面還真是平生僅見,因此這時他腦子里還在思考著諸如此類的問題,如:人,怎么可能掌握著老天爺的法器雷霆呢?黃杰,他看起來就是凡人,有沒有可能是雷公的私生子?這朝天放出的紫霄神雷,剛剛是不是劈中了什么妖魔鬼怪?</br> 瞧著姚盛明顯走神,尹信急得忙用高麗語提醒了一句,這才叫姚盛回過神來,忙也道:“若大宋天軍北上,我王愿承一應糧草。”</br> 黃杰哈哈一笑,道:“米糧肉菜還是小事,軍械如何?”</br> 姚盛一聽有門,忙也道:“不知天軍之械,有何章程,須得與下臣好好說道,好稟明我王才是。”</br> 畢竟之前姚盛在白翎島待了旬日,又送上大筆錢財和美女,跟黃杰也混得有些熟絡,知道黃杰畢竟年輕,不喜歡弄些彎彎道道,便也直接開口接下話頭,黃杰見他果然上道,便也大手一揮道:“來人,命親衛隊準備演武。”</br> 又對尹信笑道:“尹將軍今日初來,本王且叫汝開個眼界就是!”</br> 言罷,黃杰便也領著二人出了錦繡殿,徑直來到不遠處一塊背山靠海的新辟校場上,此時當值親衛百人早已準備妥當,但見場中擺有長桌兩案,戰車兩輛,還有兩件用黑色幔布遮掩的巨大物件。</br> 入得場中,黃杰先是一指眾親衛為兩人介紹了一下:“這便是本王的親衛黃州衛!”</br> 說完便隨便招來一個親衛,先伸手拔出他腰上的佩刀,命人豎立一根成人手臂粗細的竹筒,隨便揮刀便斷,有叫人取來二十枚大宋制錢輕易一刀兩斷,隨后視之見刃口無傷。而后又取來另一名親衛背上所負鐵胎弓,抬手便向五十步外箭靶拋射三發,三箭皆都上靶,一箭更中紅心。</br> 黃杰便也問:“此刀與弓如何?”</br> 姚盛和尹信皆稱大好。</br> 黃杰又命人脫下一套戰甲置余靶上,再射三箭,但見三箭也都上靶。只是其中兩箭碰在甲上立即就被彈開,還有一箭命中夾縫,卻是僅僅破開了夾縫皮革,箭頭卻被甲片內部綴上的鎖子環扣牢牢口主,未成破甲傷人。</br> 黃杰命人取甲與姚盛和尹信查驗后,便又問:“此甲可好?”</br> 姚盛和尹信自然大呼極好,姚盛是個國舅,雖然鐵定不知兵勢,但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而且這個時代男人可以有的興趣愛好也不多,自然知道兵甲的優劣。而尹信直接是將門虎子,只怕自幼就跟這些東西打交道,豈能分不清好賴。</br> 先說戰刀,能破竹說明夠“鋒”,能斬銅錢而不傷刃說明夠“利”。當然這里要多說一句,刀的鋒和利是兩個概念,它事關材料學、研磨學、人體工程學和物力學等多方面的學問,簡單點說就是在中古時代,一把普通鑄鐵刀是不可能既具備鋒又具備利兩種優秀的特性,而只有所謂的百煉(也即是合金鋼)才能獲得這樣的特殊屬性。</br> 當然了,由于是戰刀,刃因此磨得特別鈍,所以黃杰也就沒有再去演示什么吹毛斷發,但這把戰刀采用的材料叫誰人看都知道肯定是實打實是百煉鋼沒錯了。</br> 再來說弓箭和甲,高麗人本身也是愛好玩弓的民族,制造弓箭的工藝也是有所專長,其水平甚至比日本人還高一些,所以尹信看黃杰一開弓就知道弓的好壞,從開弓的表現和射出箭矢的飛行角度和聲音,就判斷出鐵定是做工極好的鐵胎弓,而且還是至少兩石的強弓,這樣的強弓射出的箭,哪怕是用最軟的熟鐵制造的箭頭,也是能輕易的破開普通的鐵甲,而宋甲的表現無疑是完美,別說鎖子甲能扣住箭頭,單單僅是甲片就能彈開箭頭這一點,便價值極高了。m.</br> 黃杰待姚盛和尹信好似鄉巴佬一樣的仔細看過做演示的刀弓甲后,便也道:“所謂軍械,兵甲雖說都是標配,可我大宋軍士的兵甲皆為精工細作,因此價值不菲。就拿本王貼身親衛的兵甲而言,一把并州百煉長刃就值十五貫、一把兵部匠做監勁弓便是三十貫、一件鐵葉子連環步人半身甲便是四十五貫、一頂鑄鐵戰盔五貫、一把并州十煉短刃三貫,一雙鑲甲皮靴兩貫……不算戰馬和馬凱,一身裝備就是妥妥的七十貫錢。至于說我軍普通的兵士,裝備的兵甲雖然要略差一點,但也差不多要五十來貫錢。”</br> 尹信和姚盛二人一開頭聽說一把并州百煉的長刃就只十五貫時,還覺得太便宜了一點,這樣的好刀在高麗只怕賣個十個十五貫也不是什么難事,待他們聽得勁弓三十貫、步人甲四十五貫,一個裝備了一身精銳裝備的士兵全身上下才七十貫錢的時候,自然給驚呆了。</br> 驚呆的原因,第一個就是這些東西的價格太便宜了!</br> 而第二個原因,卻是黃杰太有錢了!</br> 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首先單從東西的價值方面而言,的確是太便宜了,毫無疑問這種品質的裝備如果拿在高麗的市場上販賣的話,只怕幾百貫錢的價格隨隨便便都有人會痛快的購買。</br> 而往另外一方面想,如果說黃杰所說是真,一套親衛的高級兵甲只要七十貫錢的話,那么算他有一個百人隊,這也就才七千貫而已。可如果普通的宋軍士兵身上略差一等的兵甲也都要五十貫錢的話,那么一萬五千人的部隊就是……七十五萬貫!</br> 這還光是一萬五千人部隊的兵甲,要說再算上什么被服、帳篷、輜重、車駕、馬匹等等,這就不好繼續往下算了。</br> 而反觀高麗的軍隊,哪怕是別無班的最強兵種神騎軍,一個精銳士兵全身的甲胄也不過才十貫錢,雖然用的也是好鋼打造的刀劍和鐵葉子甲,可和宋軍的比起來,只怕貨比貨得扔了。</br> 卻說聽得黃杰報上價格,兩人的表現倒也不同,姚盛是目瞪口呆加上垂涎欲滴,尹信卻是再次面色漲紅,眉目間再次顯出了密紋來,突然問道:“宋王此言當真?”</br> “自然當真!”黃杰笑道:“本王何須使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