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遠程和近戰,最后自然還得說說架火組,雖然名字有些新,但項目還是老項目。</br> 架火組所處的下層自然也開有射擊口,并且這些射擊口都是可開合的大型口子,好方便在必要時把什么檑木檑石頭,以及人頭大小的震天雷、毒氣彈給扔下去,若是敵人派了攻城車來,還要把滾油潑下去放火,防御的工作一點也不比上層的遠程和近戰簡單。</br> 此外,除了這三個組,菱堡當中還有一支專職消防的部隊,主要工作便是在戰斗時盯著三個戰斗組,以防什么將猛火油潑了自己,又或者點燃了震天雷卻突然沒丟出去這類的事情發生。</br> 至于消防組的裝備,則主要有三種,分別是干粉桶、滅火毯和噴水竹筒。分別應對燃油發火、火藥爆燃和普通火情。</br> 卻也說,就在各組組長喝令準備的同時,也就瞧著跨過五百步標線的金軍在過線之后,便也聽見了后陣傳來的進擊號角,頓時一個個就跟打了雞血一樣邁開了步子往湯池堡沖了過來。</br> 只不過,雖然這些金軍在聽到號角的時候,就如同得了嗜血光環的加持一般,可步子就算邁著再大,陣型卻也絲毫沒亂。毫無疑問,這兩支千人隊伍絕對不是什么隨隨便便派來送死的雜兵,至少也得是金軍里的普通精銳了。</br> 四百步!</br> 兩個千人隊稍稍調整了一下方向,開始喊著口號快步前進,而菱堡之內卻是依舊秩序井然,各組的組長和隊將不斷的發出“準備”和“預備”的口號。</br> 三百步!</br> 隨著一聲“上破甲錐”的口令,遠程組的士兵們這才整齊劃一的給早就上好弦的豎式床弩的機架上安裝了破甲錐,而此時金軍尚在快步邁進的士兵們也是頭上微微見汗,顯然算是剛剛熱好了身。</br> 二百五十步!</br> “各就各位!五息倒計時!”</br> “五、四、三、二、一!發射!”</br> 也即在金軍整整齊齊的前后腳邁進了湯池堡前兩百步標線的瞬間,一陣沉悶的“梆嘣”之聲,近乎整齊劃一的在菱堡城墻內同時響起,跟著也就瞧見一條條黑得發亮的線條,帶著冷艷的烏光從菱堡上層一個不足人頭大小的射擊口里飛了出來。</br> 此時,天色已是辰時末刻,雖是寒冬,但東邊的地平線上的一輪紅日正好升得了半尺來個高,雖然天空尚未被映紅,但暖色的日光還是讓這些帶著烏光的線體在天空之中纖毫畢現,這一刻的景色倒也真美,可惜不論是敵我雙方,還是遠在遼陽正預想著這場戰斗黃杰,都無法用語言去描述這景象。</br> 兩百步的距離雖然不遠,但也還是需要發射初速并不是很快的破甲錐飛上一會兒的,也就在破甲錐突兀的從湯池堡射出的一瞬間。</br> 此時正領著一眾將領,站在距離湯池堡一千五百步表現前,遙望著眼前自己進擊的部隊的完顏宗磐,雖然在這瞬間他并沒有真的看見湯池堡中射出的破甲錐,但他的心神卻是沒來由的突然被觸動,然后也就在這零點零一秒的彈指一揮間,眼前便好似突然出現了浮光掠影一般,竟是浮現了自己的一生。</br> 完顏宗磐的女真名喚作蒲魯虎,他是完顏吳乞買嫡長子,而他的母親在史書上倒也只有名字,便是欽仁皇后唐括氏。</br> 完顏宗磐身高六尺有余,相貌非常粗狂,與長著一臉宋人樣貌的吳乞買有著巨大的詫異,尤其是他長著一臉卷曲的胡須,倒是與祖父劾里缽有著八分相似(大伙有沒有覺得吳乞買的頭頂有點綠?),并且宗磐也似乎繼承了劾里缽的勇敢和力大無比,并且也非常的善騎射。</br> 而此時此刻,他當真是沒來由的眼前一花,就閃過了自己的一生,比如幼年時在家鄉的鴨子河畔與好友們嬉戲、青年時追隨在大伯阿骨打身邊到處征戰、以及前不久他才在會寧府臨幸一名契丹美女的畫面竟是在這瞬間在他眼前浮現。</br> 后世的人經過所謂的研究,都說人在臨死前,也即是人的大腦在判定軀體鐵定百分百要掛的情況下,才會啟動這種回放功能,這一種說法其實是不對的。因為有很多親身經歷過瀕死體驗的人認為,這是并不一定的事情,因為有時死亡或許來得太快,來得大腦都來不及反應,又或者來得太慢,大腦已經失去了耐心。</br> 當然也有特例,比如說第六感認為自己要掛的時候,或許也能開啟這種回放一生的功能。</br> 至于說在醫學上這種現象到底如何解釋,恐怕至少也得幾十萬字的論文,此處也不描述了,便也說就在完顏宗磐突然回放記憶的同時,在位于湯池堡正北的上水部尖角(也即是★的尖尖)上,也突然飛出了一支哪怕是在一千五百步之外,瞧起來也感覺到巨大無比的箭矢來。</br> 一千五百步當然是一個很遙遠的距離,按照大宋的規制,五百步(標準)或三百五十大步為一里,以五尺為一步,二步為一丈,十丈為一引,十八引為一里來計,一里也即是一千八百尺,一宋尺約后世三十一厘米,所以宋代的一里(足里)為五百五十八米,一千五百步也即是一千六百七十米。</br> 幾乎也就是眨眼之間,完顏宗磐的雙眼在迅速完成了記憶回放之后,便也直接鎖定了那枚巨大得不像話,也來得太過迅捷得不像話的巨大箭矢,就怎么直挺挺畫著彩虹一般的拋物線朝自己飛了過來。</br> 雖然有人會笑言完顏宗弼怎么可能會懂什么是拋物線,但人家怎么也是讀過書的,當然知道彩虹是什么意思,再說女真人哪一個不是射箭高手,自然能從那巨大箭矢的飛行狀態判斷出它飛行的目標和降落的地點。</br> 幾乎也在上一個一瞬間才剛剛結束的一瞬間,完顏宗磐就做出了判斷和決定,也就見他滿臉驚恐并突兀的猛然一拽馬頭,并雙足狠狠一踢馬腹,而他胯下本來一臉平淡正在如主人一般巡視戰場的栗色戰馬便赫然一驚,都來不及發出驚嘶便四肢一動躥了出去。</br> 說時太遲,那時太快!</br> 雖然完顏宗磐身邊的女真將領們,基本上都看見那尾部噴著火正迅速飛來的巨大箭矢,但見他突然屁滾尿流般打馬就跑的模樣也是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來,正驚訝的時候,也就見著那大箭已經后發先至,竟是比湯池堡射出的破甲錐還先一步,剛剛好落在了距離金軍指揮陣地不足二十步遠的地上。</br> “轟隆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