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里說的此火箭,乃是在箭矢上裹了麻布油脂制成的火箭,并非是宋軍的黑科技武器金環蛇或火龍箭,但從天空和大地都被照亮這一點,就知道這些火箭的數量之多,且延綿不絕。</br> 隨后,宗望便也明明白白的瞧見了一個率先騎馬沖入營地的宋軍騎兵,在他的背上正好有一桿制式認旗,上面僅有一個字:折!</br> 黃杰的確是與宗望約了個三日之期,說是會在遼陽等他!</br> 當然了,說等他就等他,這一點黃杰肯定不會食言,可黃杰并沒有說在等宗望的時候,絕對不干點什么。</br> 他又不是傻的,明知道宗望從錦州回援,卻偏偏在遼陽城前改道耀州,這是要去抄他后路,而他還真什么都不做,就在遼陽干等著宗望來?</br> 所以,夜襲或者說偷襲這種屬于小兒科的標準戰術,用上幾次也是無妨嘛!</br> 前文有訴,黃杰自打從高麗轉還以后,在清州接上了折可適的八千騎兵才來登陸的耀州。如果說這次黃杰的對金作戰算是打出了一只拳頭,那么這八千騎兵便是拳頭上的大拇指:這可是耗費了三年,并且用盡了大宋僅能籌集到的所有資源才武裝起來的一支純騎兵部隊。</br> 歷史上,有關于什么叫“騎兵”,或者說什么才能算是正在的“騎兵部隊”的爭論,一直都從未停止。</br> 同時期的歐洲人認為,一名騎兵應該有至少兩套鎧甲、一套馬甲、兩把劍、一把斧子、一面盾牌、一匹戰馬和兩匹馱馬,并且還得有至少有兩名負責攜帶這些物資并喂馬的扈從,才能稱之為騎兵(或騎士)。</br> 至于契丹和黨項人倒是沒那么多講究,兵器、甲胄能有則備,沒有也沒辦法,但至少得每人要有三匹馬,兩套鞍具,這樣的話才可能進行雙馬換乘,并且多出來的備用馬還能馱載兵器、甲胄和生活物資。</br> 至于女真人,因為白山黑水之間并不是馬匹的高產地,所以當年阿骨打起兵時的家底只有兩千五百人馬,其中騎兵僅有七百人。金國建立之后,隨著逐步吞食遼國的國土,奪取了西北大草原(這時代還沒有內外蒙的地利概念),也才慢慢把騎兵給發展起來。</br> 不過,由于物資匱乏的限制和生產力的低下,即便是如今看似如日中天的金國,也沒能完全的把全國軍隊都騎兵化,僅能維持一支七萬人規模的精銳部隊。</br> 所以,雖然大宋有錢,什么鎧甲、兵器都能夠撿貴的來,偏偏就是戰馬極度缺乏,甚至當年堂堂的上四軍之一的捧日軍,號稱有四萬八千人的編制,卻僅有不足三千匹戰馬,按照騎兵正常行軍標準一鞍雙騎來編配的話,只有一千五百能上戰場而已。</br> 而今,雖然折家軍只有八千人,但卻真正做到了雙鞍三騎,真正的每人三匹馬!</br> 此外裝備上也是撿貴的來,列裝的是人手一套全鋼騎兵步人甲/馬甲、鋼制戰盔戰靴五件套一付、絲綢內外并皮革軟甲兩套、兵器監督造一石以上鐵胎弓并箭三十六枝、淬火鋼馬刀兩把、騎兵劍一把、鋼刺槍兩把、鐵制馬槊一具、長矛三具,銅皮水壺、銅刁斗(刁斗是一種野戰炊具,類似帶把小奶鍋,可以煮東西吃也能拿來敲出聲響示警)、牛皮水囊、長索子、單人騎兵帳幕等等等。</br> 一整套配備下來,大伙可估算出需要多少錢財?</br> 倒也不多,差不離也就是五百來貫而已……而已……而已……已!</br> 可別嫌貴,先算算三匹馬這就值多少錢了,而且治裝費雖然看似一大筆投入,可每名騎兵每個月的俸祿以及三匹馬的飼料錢也不算少。以西軍標準而言,不吃空餉不克扣的話,每名騎兵每月的俸祿是基礎三千文(約等于四貫),每匹馬的飼料錢是八百至一千二百文,合計起來便是差不多五貫錢。</br> 若是出戰,兵器裝備損耗還是小頭,戰損的賠償撫恤才是大頭。</br> 也罷!事已至此,閑話少說,便也說當宗望光著腳跑出帥帳的時候,所瞧見的正是前來偷襲的折家軍在往金軍營地之中放射火箭。</br> 由于宗望所領的這支先頭部隊本身屬于精銳,也自然不負責做什么攜帶帳篷輜重之類的雜事,隨身攜帶的除了行軍口糧,便是武器裝備,以備隨時投入作戰的需要。所以如今雖然扎營,卻也并未搭起帳篷,只不過是把戰馬攏在一處,然后砍來樹枝搭成簡易圍欄,圈定一會要搭建營地的范圍,然后便升起篝火圍坐烤火。</br> 而折家軍襲來的時候,由于方向是金軍的來向,所以幾乎沒人懷疑是敵軍,別說起身戒備,便是起身相迎的都沒幾個,因此但漫天箭雨襲來之時,能夠第一時間拿出盾牌遮護自己的人都極少,更別說結陣相互遮護了。</br> 于是,沖出帥帳的宗望也就眼睜睜見著,隨著照亮天空的火箭落下,頓時整個篝火處處的營地之內,嘶吼和慘叫便立時連成了一片。</br> 可這還不算完,也就在箭雨次第落下的同時,一隊身穿重型騎兵鎧甲,手持超長馬槊,后背全都插著折字認旗的騎兵,卻是在箭雨當中宛若一隊專門收割人命的人形死神,就怎么操著馬槊直挺挺從營門(這個時候營門還沒建)方向沖了進來,目標赫然就是宗望所在的金軍帥帳。</br> 此時,宗望雖然眼中驚色難消,但面色卻是平和如常,先左右看看,然后隨手便拔了插在帳前的大纛戰旗,爆喝一聲道:“兒郎們!切莫慌張,隨某迎敵!”</br> 此時,宗磐等一干將領也都從帳中出來,瞧見此等情況卻都是不驚反喜,就瞧見宗磐也不知從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根狼牙棒來,便站在宗望身邊笑道:“翰魯補,可敢與某賽上一場?”</br> 宗望聽了卻是笑道:“當年在出河店時,你輸給某的青鬃獅子卻在何處?”</br> 宗磐聞言便自啞然,此時恰好已有十數騎宋軍沖至近前不足十數步的地方,宗磐持著狼牙棒一躍上前,大喝一聲道:“回頭與你便是了!殺!”</br> 宗望聞言一笑,卻是挺著大纛戰旗緊緊跟在宗磐后面,一個大步便搶在了宗磐之前,而后見他將大纛戰旗一挺,整個人竟如離弦之箭般一躍而起,使著大纛戰旗如長槍一般,就往突前而來一馬當先的那宋軍騎兵突刺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