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說媽媽要出去散心，可能會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我知道，是因為總有人來家里和媽媽吵架，所以媽媽很傷心。
    我每次都努力地想趕他們走，但是媽媽總是會讓我到房間里關好門。我知道，是因為我還不夠厲害，沒法保護媽媽。
    等媽媽回來，我一定會變得更厲害，打跑所有壞蛋！
    希望媽媽能去一個漂亮的地方，最好有大海、小鳥還有桃子。因為她最喜歡吃桃子啦！
    希望她天天開心，希望她早點回來！”——五歲的林寶寶日記
    看著自己小時候幼稚的字跡，林寶寶突然開始回憶，究竟是什么時候自己開始對姜嘉鈺帶有敵意的，是因為那次針對自己的車禍嗎？
    不，遠早于那件事之前。
    琢磨不出來結果，他又反復看了兩遍日記，發現了一個疑點。
    日記中提到“總有人來家里和媽媽吵架”這件事，林寶寶已經基本不記得了，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印象里家里從早到晚都塞滿了人，每次姜嘉鈺都會先把他趕回房間，然后外面就傳來爭吵和打砸的聲音。具體爭吵內容他早已忘記，來的人是誰他也不清楚。
    未解決的疑問又增加了。
    管家上來敲門，叫他下去吃午飯，順便問他下午的安排。
    “我下午去一趟公司。”林寶寶決定主動出擊尋找答案。
    坐在姜嘉鈺的工作室里，林寶寶本想找找有沒有內部文件或是有沒有能入夢的舊物。但姜嘉鈺的辦公室異常干凈，只有一臺電腦和一些機器的采購文件。
    要不是知道姜嘉鈺最近都不碰手機，他都要覺得姜嘉鈺是故意瞞著他的了。
    實際上，過去姜嘉鈺經常拿公司文件回家，就大大咧咧放在客廳桌子上，林寶寶想看隨時都能看，但他對公司相關事物實在是不感興趣，后來姜嘉鈺也就不放了。
    沒有文件，那就只能從人身上入手了。
    林寶寶不敢叫那些人精似的高管，以及非常了解姜嘉鈺的秘書過來談話，他害怕自己露出馬腳。便叫了一些入職較早的老員工面談。
    一個穿著襯衫的中年男人敲了敲門，“姜總，您找我？”
    “來，坐。”林寶寶坐在辦公室的小型會議桌旁，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單人沙發。
    男人有些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襯衣，走過來坐下。
    “陳樹，入職已經15年了。一開始在研發部門，07年的時候被提拔成部門總管，但是08年的時候出現重大失誤，后調到宣傳部門當普通員工，一直干到現在。”林寶寶翻了翻秘書送來的人事記錄。
    陳樹緊張地攥起袖子，“是的姜總，但從那以后我再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我看了你的工作報告，決定給你一個機會。你也不想一輩子都呆在現在的位置吧？”林寶寶說。
    “您是說……！但不是應該寫書面報告遞交嗎？我現在去寫？”
    林寶寶完全不了解流暢，但他完全不慌，挑了挑眉。
    “我不需要那種再三斟酌修飾的東西，我就要你現在最真實的反應，你的未來就取決于你現在敘述的內容能否打動我。陳樹，這是你等了十多年的機會，好好把握住。仔細想想你接下來要對我說什么。”林寶寶推了一杯茶過去，暗示他多說一點。
    “好的姜總，我明白了！”陳樹一飲而盡，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
    “我08年就入職國盛了，算是比較早的那一批員工了。陪同公司一起走過這么多年的發展，我對國盛的了解可謂是非常深入了。我大學學的是化學……”
    “打斷一下，你說你非常了解國盛，說說你眼里的國盛，具體一點。”林寶寶打斷道。
    “好的，咱們國盛藥業最早創辦于02年，一開始規模比較小，主營業務是接一些大型公司的材料外包，但因為技術能力不夠，只能加工一些簡單材料，所以一直在市場上沒有什么競爭力，甚至一度面臨倒閉危機。
    后來是和b大談下來一個實習合作，吸收了不少化學人才，公司才開始走上坡路。
    當然最重要的轉折點還是在11年年初，國盛推出了一種針對血液類疾病的特效藥，還憑借這個藥在國際上拿了獎，我記得是國際醫藥協會的一個比賽的特等獎，一舉提升了國際影響力，同時咱們公司也成功轉型，慢慢發展成了如今這般規模。”
    說到激動處，陳樹捏緊了拳頭，眼里閃著熱枕的光。
    林寶寶被那光閃的眼睛有點疼，他偏過頭，思考起來。
    如今是23年，國盛也是二十多年的老企業了，崛起卻是在12年之前，也就是自己6歲左右的時候。那時候林建早已去世，林爺爺也早就退居幕后，所以這一系列轉變其實都是姜嘉鈺帶來的。
    和b大的實習合作，所以姜嘉鈺其實是通過這個項目認識的林建，b大選合作對象的時候怎么不好好審核一下啊！什么破公司都合作……
    林寶寶對夢里見過的那個臟亂差小公司印象極差。
    “嗯，說說你自己。”林寶寶已經基本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為了圓先前暗示陳樹要給他升職的謊，便叫他再說一點。
    “我這15年里，除了研發部那次，我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失誤。雖然我知道那次意外造成了非常大的負面影響，作為責任人的我罪不可赦，能留在公司已經是看在過去的情分，但……”
    “怎么個罪不可赦，展開說說……”文件上只是一筆帶過那次意外，是操作不當引發器材著火，按道理降職賠錢就夠了，但陳樹偏偏說的那么嚴重，使得林寶寶不禁起了逗弄陳樹的想法。
    但出乎意料的，陳樹沉默了，他抿緊雙唇，一言不發。
    過了半晌，才勉強開口，“姜總，您果然是為了這個，我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住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主動離職的。希望您能看在我為國盛這15年的付出的份上，不要追究。”
    啥？
    好像一不小心炸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但不管林寶寶再怎么詢問，陳樹也不愿意開口了，只是一個勁詢問能否離開辦公室。
    林寶寶拿他沒辦法，只能揮揮手讓他離開。
    他瞞了什么？當初不是普通的實驗室意外？什么事會讓他主動請辭？
    真是的，他最討厭這些謎語人了！
    林寶寶后續又召來幾個老員工，充分發揮自己的戲精特長，套了不少話。
    但關于08年的那場意外，卻沒有人知道具體的細節。
    隨著林寶寶調查的開展，他發現這背后牽扯出了一件件錯綜復雜的事情，過去發生的事情真相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公司里他又不敢放開手腳調查，怕露出馬腳。
    看來還得找找別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