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轉眼就過去了,跟著到來的就是新年。</br> 盛明稚預備參加的那檔職場綜藝也提上了日程。</br> 《我是實習生》節目錄制在過完年后的第一周。</br> 定檔在三月播出。</br> 由于投資方是盛嘉爸爸,節目的含金量很高,恰好趕上了來年的春招。</br> 于是邀請的素人都是云京幾所九八五大學中的尖子生,甚至還有兩三個京大的。</br> 聽說盛嘉現在的老總就是云京大學金融系畢業。</br> 說起來,還算這幾個素人的學長。</br> 與此同時參加《實習生》的擬邀明星嘉賓也確認了。</br> 除了盛明稚,還有上次沈苓提到的那個混圈的富二代,以及和他同一個公司的余杰。剩下幾個流量明星,盛明稚也有點印象,大火綜藝節目的主持人,兩個老演員,和幾個今年選秀出生的愛豆。</br> 看到余杰,文文的DNA動了。</br> 他可是聽小王哥說過,這個余杰心底焉壞的要死,上回就坑了盛明稚去參加那個五毒俱全的綜藝,還好盛明稚一向糊作非為,要不然,換成普通藝人,早就被封殺了。</br> 不過,那個綜藝也半路夭折了。</br> 直播效果太好,盛明稚出圈之后,各大官媒下場,上面自然而然就重視到了這個節目。</br> 沒過多久,廣電就宣布停播改節目,進行內部整頓,至于整頓到什么時候,那就看廣電爸爸的心情了。</br> 節目錄制當天,盛明稚卡點到現場。</br> 余杰他們早就到了,并且已經跟現場的演員老師打成一片。</br> 看到他來,余杰臉上閃過一絲不快。</br> 這個十八線糊咖也不知道是什么體質,上回都那么整他了,還能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br> 不止這一次,余杰想起之前盛明稚一系列出圈的騷操作,都隱隱感覺有點離譜。</br> 盛明稚恐怕是唯一一個在微博開麥與粉絲互撕。</br> 在圈內也隨便混混,不趨炎附勢的藝人。不僅如此,還得罪了娛樂圈現有的大半頂流。</br> 粉絲撕他,前輩也沒提攜他。</br> 更沒聽到過他有什么金主。</br> 難道是靠玄學幸存到現在的嗎?</br> 到底是公司前輩。</br> 余杰擠出一個笑容:“盛老師……”</br> 盛明稚看都沒看他一眼,就錯身而過。</br> 余杰的臉色尬住。</br> 雖然知道盛明稚的狗脾氣是出了名的差,但他沒想到,這糊比居然敢當著節目組這么多前輩的面上無視他?</br> 媽的,就算是塑料同事情也裝一下好嗎?</br> “盛老師!”余杰咬牙切齒地提高聲音:“盛老師對我有什么不滿意嗎,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br> 這話一出來。</br> 現場不少人都嗅到了一點火.藥味兒,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將視線投了過來。</br> 盛明稚慢慢地轉過身,然后目光從余杰的頭,打量到余杰的腳。</br> 視線移動的很慢,莫名給人一種散漫又輕蔑的勁兒,簡直是把“你幾把誰啊”這句話寫在了全身上下每個細胞上。</br> 余杰被他這個表情看得冒鬼火。</br> 但遠遠沒有盛明稚接下來那句話來得氣人。</br> “我為什么不跟你打招呼,你自己心里沒數嗎。”</br> 一點面子也不打算給。</br> 撕的明明白白。</br> 余杰尬住:“盛老師,您這話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您了嗎?”</br> “哦。”盛明稚開口:“看來你覺得把《冒險》這個綜藝推給我不算得罪我是吧?”</br> 《跟我一起冒險》吧那個五毒俱全的綜藝自從被官媒點名整改之后,已經成為了圈內赫赫有名的反面教材。</br> 無人不知。</br> 盛明稚出圈那次還挺熱鬧的。</br> 此刻眾人聽了,都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br> 難怪盛明稚跟余杰這么不對付,一見面就鬧了起來。</br> 這余杰也不是個好東西啊,當面前輩長前輩短的,背后干得出這么缺德的事情?</br> 剛才跟余杰聊的還挺好的幾個演員,紛紛有一種后背發涼的感覺。</br> 娛樂圈最怕遇到這種老陰比了,頓時,對余杰建立起來的好感一落千丈。</br> 余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br> “這都是公司安排的,盛老師何必血口噴人,我一個小藝人怎么左右公司的決策?”</br> “說得真好。”盛明稚不咸不淡道:“說得我都忘記公司總經理是你親舅舅了。”</br> ……</br> ……</br> 堵的余杰啞口無言。</br> 吵架方面。</br> 盛明稚在娛樂圈還沒遇到過對手。</br> 最后節目組導演怕鬧大,讓制片過來勸了勸。</br> 算是給了雙方一個臺階下,盛明稚表示他根本不需要臺階,他的目的就是讓余杰下不來臺。</br> 只是再不收手,小王就要給他跪下了。</br> 盛明稚這才意猶未盡的去了休息室。</br> 制片勸完之后,憂心忡忡地回到節目組,擔心道:“這才剛開始嘉賓就吵成這樣,周導,我看要不然換一換嘉賓?”</br> 反正盛明稚也不是什么大紅的明星,節目組也是看著上一次出圈的熱度才找上他的。</br> 畢竟盛明稚雖然人不紅,但是話題度還挺高。</br> 換掉。</br> 也不是什么難事。</br> 余杰是得罪不起的。</br> 人家走后門進來的,金主是個大導演,說了要給足這位新收的干兒子鏡頭。</br> 誰知導演聽了到笑了:“怕什么。我還正愁節目沒熱度呢,盛明稚這不是送上來的爆點?開播前某某藝人就不合,大吵一架,還沒有看頭嗎?”</br> 制片聽完,也覺得有道理。</br> 不過,他還是有點忐忑不安。</br> 倒也說不上什么,就是一種直覺,雖然沒人傳盛明稚有什么金主。</br> 但他在娛樂圈糊做非為腥風血雨這么多年,也沒有一次翻車過啊。</br> -</br> 下午的時候,《實習生》所有的錄制嘉賓都到齊了。</br> 包括素人大學生。</br> 節目之前原本說是兩人一組搭檔,估計中間又有金主爸爸塞人進來了,原來兩人一組剛好分配的人數,現在出現了落單的情況。</br> 沒辦法,有些分組就只能三人一組。</br> 盛明稚就是其中的一個倒霉蛋。</br> 眾所周知,綜藝節目想要圈粉最重要的就是鏡頭多。</br> 但是人數越多,鏡頭就會越少,三人組的鏡頭要平分三份,天然就比兩人組的吃虧。</br> 所以分到三人組的,都是在娛樂圈咖位不大的。</br> 跟盛明稚一組的是一個性格挺溫和的男大學生,叫小嘉。</br> 盛明稚聽到這個名字,多問了一句:“哪個嘉?”</br> 男大學生早先也吃過盛明稚一來就跟別人吵架的瓜,網上又看這貨也不是個好惹的主,相處幾分鐘不到就感覺盛明稚渾身都是刺。</br> 冷冰冰地,跟朵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嶺之花一樣。</br> 所以小祖宗親自搭訕,小嘉受寵若驚,老實回答:“嘉興的嘉。”</br> “哦。”盛明稚頓了頓:“挺好聽的。”</br> 除此之外就沒說過別的話了。</br> 除了小嘉,跟盛明稚一組的還有個和他咖位程度差不多的十八線女演員,看見自己分到了這么一個無聊的組,當即就抱怨上了:“不是說好兩人一組嘛,怎么又換分組啦。”</br> 聲音很嗲,聽得出來是人工制造的嗲。</br> 盛明稚對她沒什么印象,所以看都沒看一眼。</br> 女演員原本是來尋求共同吐槽的,結果看盛明稚跟小嘉好像都沒什么意見,就更不爽了:“余杰老師不是跟我們一樣是新人嗎,怎么他是兩人組的啊?”</br> 抱怨的聲音太大。</br> 工作人員就在旁邊,聽得翻了個白眼。</br> 小嘉在內心默默吐槽:情商也太低了點,萬一得罪了工作人員怎么辦。</br> 女演員見還沒有回應,咬牙問道:“盛老師,你怎么看啊?”</br> 盛明稚抬眼,沒什么興趣:“你想換組就直接找導演,找我沒用。”</br> 女演員驟然被這么下面子,臉一紅。</br> “我沒這個意思!”</br> 心里不由看盛明稚有點不爽了。</br> 什么男人啊,這么沒有紳士風度。</br> 三人的情況全都被攝像機忠實的記錄了下來。</br> 作為后期的剪輯素材使用。</br> -</br> 正式去盛嘉錄制的前一天,為了配合《實習生》的拍攝,盛嘉人事部的HRD早就提交了策劃案,到陸嘉延手中,已經是下午五點。</br> 剛結束一個高層會議,姚深還跟在他身后進行會議的復盤。</br> 陸嘉延坐下后,姚深將策劃案導入了桌面上的電腦。</br> 最上面一個文件就是HRD發過來的三審方案。</br> 看到標題上的《我是實習生》,陸嘉延挑了下眉。</br> 有些熟悉,似乎聽盛明稚提起過。</br> 姚深見狀,連忙匯報:“二少也參加了實習生的錄制,需要我們這邊提前打好招呼嗎?”</br> 陸嘉延點點頭,招呼肯定要打。</br> 盛明稚要是跑回自己家里還受委屈的話,他這個丈夫做的也太不稱職了。</br> 姚深記下后,陸嘉延忽然開口:“節目的流程是什么?”</br> “陸總。第一天錄制實習生面試的情況,然后熟悉職場,晚上會有一個簡單的聚會。”</br> “嗯。”陸嘉延若有所思,翻看了一下策劃案:“去通知一下人事,告訴她們我會來看一看面試情況。”</br> 姚深詫異地抬頭,很快,他又低下頭:“好的。”</br> 同時,姚深在心里默默吐槽。</br> 您這是去看一看面試的情況嗎?</br> 您這完全是公權私用去秀恩愛的好嗎!!</br> 姚深離開后,陸嘉延又看了一會兒策劃方案。</br>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注意力一直無法集中。</br> 這倒是少見。</br> 不管是讀書還是工作,陸嘉延的自制力都強悍的可怕,否則也不會三十不到就拿穩了盛嘉的大權。</br> 或許是剛才在工作上被打岔,意外的拐到了盛明稚身上。</br> 他腦海中便一直浮現關于盛明稚的東西,怎么也忘不了。</br> 片刻后,陸嘉延拿起手機,給盛旭打了個電話。</br> “喂。”盛旭接的很快,而且開門見山就切入工作話題,沒給陸嘉延開口的機會,他:“是不是南岸那個融資項目出問題啦?正好我要打電話來跟你說這個事情。向華新材愿意跟我們持有的70%股權等值部分進行置換……”</br> 他上來就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最后總結:“你看盛嘉這邊是什么意思?”</br> 等盛旭說完,陸嘉延才頓了一下。</br> 慢條斯理:“我跟你打電話不是說這個事。”</br> 盛旭一愣:“那是收購華誠酒店的那事兒嗎?這個確實也比較麻煩,不過我覺得——”</br> 陸嘉延慢悠悠:“也不是。”</br> 盛旭:?</br> 他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在這個時候想起盛明稚一句無心的鬼話。</br> 然后,驚恐道:“那你打電話來干什么?你不會真的暗戀我吧?”</br> 陸嘉延:?</br> 語氣中多少有些嫌棄:“人想死的辦法有很多,為什么我要選擇惡心死。”</br> “哦哦。那就好。”盛旭松了口氣。</br> 不過,既然不是什么生意往來的事情,陸嘉延沒事給他打電話干什么?</br> 他們倆可沒有什么私底下煲電話粥的“閨蜜”情,畢業之后各忙各的,盛嘉跟銘臣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集團,除了打電話聊公事,基本連出來聚餐的機會都少。</br> 難道盛嘉內部又出什么事了嗎?</br> 還是陸驍又作妖了?</br> 這倒是大事,盛旭不由認真起來。</br> 接著下一秒,陸嘉延散漫地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傳來。</br> “問你。”他:“盛明稚平時有什么興趣愛好嗎?”</br> ……</br> ……</br> 電話足足安靜了五秒。</br> 半晌,盛旭才一字一頓:“所以。你專門打電話過來——”</br> 他語氣有些難以置信:“南岸230億的融資不問,華誠150億的并購不管,來問我盛明稚有什么興趣愛好?!?!”</br> “嗯。”陸嘉延淡淡道:“不重要嗎。”</br> 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嗎?</br> 盛旭:……</br> “不是。”盛旭:“兄弟。我怎么以前沒發現你是個戀愛腦啊?”</br> 陸嘉延:?</br> 戀愛腦是什么?</br> 陸嘉延心里打了個問號,顯然是不太懂網絡詞匯。</br> “先回答我問題。”</br> 盛旭想了下:“沒有。”</br> 確實沒有,盛旭就沒見過盛明稚對奢侈品大別墅豪車游艇之外感興趣的東西。</br> 陸嘉延若有所思:“音樂方面的呢?鋼琴,或者——”</br> 他頓了一秒:“小提琴之類的。”</br> “沒有。”盛旭回答的干脆利落:“沒見過。怎么,你要送他禮物嗎,你不如直接送他幾輛跑車來的實在。”</br> 陸嘉延沒說話。</br> 盛旭在那邊碎碎念:“對了,正好他生日也快到了,你記得提醒他回家看一眼,別跟潑出去的水一樣連家都不回了,像什么樣子……”</br> “你能不能懂事一點。”陸嘉延平靜地打斷他:“盛明稚已經長大了,你要自己學會照顧自己,別一天到晚纏著你弟。”</br> 盛旭:?</br> 陸嘉延教育,且糾正他:“而且。”</br> “盛明稚去看你,叫做‘回娘家’,他跟我在一起,才叫‘回家’。懂?”</br> 電話戛然而止。</br> 盛旭難以置信地看了眼被掛斷的電話,氣得音調都變了:“你他媽?”</br> -</br> 工作結束之后,盛明稚看了眼時間,馬上就要過年了。</br> 他還沒給陸嘉延準備新年禮物,雖然之前三年都沒準備,但是看在最近狗男人表現得比較好的份上。</br> 小盛老師還是會勉為其難的買一點點禮物給他的。</br> 不過,中途隔了三年不見,盛明稚對陸嘉延的喜好有點難以把握。</br>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給他哥打了個電話。</br> 畢竟,他跟陸嘉延的共同好友只有他哥。</br> 電話響了三聲才接起。</br> “干嘛?”</br> 盛旭的聲音有點暴躁。</br> 盛明稚:?</br> 吃炸藥了,這么兇?</br> 他皺眉,理直氣壯道:“問你個事情啊。”</br> 盛旭:“說。”</br> 盛明稚:“嗯,就是。”</br> 他猶豫了一瞬,然后:“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不是暗戀陸嘉延嗎,我想問問你對你心上人的興趣愛好有什么了解嗎?”</br> ……</br> ……</br> 通話詭異般的寂靜了足足十秒。</br> 盛明稚都等的不耐煩了:“說話啊。”</br> 半晌,才傳來盛旭咬牙切齒的聲音。</br> “你跟陸嘉延,你們夫夫倆故意的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