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一摸黑,完全不知身陷何處。</br> 李長青也從來未碰到過如此古怪的情形,除了還抓著晝狂遞來的五色蛟頭棍之外,其他金仙強者絲毫感應不到。</br> “易原天眼!”眉心處一絲清涼擴散開來,一只豎著的冰瞳睜開。</br> 隱約看到五色蛟頭棍的另外一頭,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陣不穩,似乎受到了某種巨大拉扯力的影響。</br> 李長青自天機鼎內空間取出一根黑藤,這黑藤很是神秘,即便現在的李長青也勘察不透,還是他在下界五常道宮所得。</br> 借著易原真解看到的淡淡灰影,李長青伸手一抖,黑藤的另外一頭便纏住了晝狂。</br> 這樣黑暗中巨大的拉扯力便是同時作用在李長青與晝狂兩個人身上,拽著二人往黑暗的更深處而去。</br> 中間還聽到過幾次晝蠻,亦或是穹隅老妖的驚呼聲,只不過到后面便消失得一干二凈了。</br> 李長青感覺這無邊的黑暗便有如無邊的大海,而自己便有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波逐流,不知最后會飄往何方。</br> 李長青暗自計算著時間,一連持續了十余天,早已經不知身在何處。</br> “天劍小子,看到陸地了!我看到陸地了。”原本龍精虎猛的晝狂此時已經如同霜打的茄子,此時看斜下方的一片靈草豐藏的陸地,頓時興奮得手舞足蹈。</br> 李長青也不由長長地松了口氣,一臉喜色,任誰都不會喜歡那一眼看不到邊的黑暗與無助。</br> 只是兩人臉上的喜色還未淡去,地面便傳來一陣喧器聲,像是軍陣在統一行動,步調整齊。</br> 入眼處,無數的身影竄動。</br> 頭發散披,極其粗狂的巖石巨人足有好幾百,整齊有序。</br> “黑石一族!”李長青雙眼一瞇,沒想到在此處還能碰到已經消失多年的黑石一族修士。m.</br> 這些巖石巨人與黑石一族大體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這些修士身上多了一副黑色的鎧甲。</br> 眼前數百號的隊伍,為首十個從化神到半步金仙不等,后面則是清一色的悟道境。</br> “嘩!”數百號的隊伍陡然間散開,各自取出一張奇特的座弩,弩管中已經裝有十發長箭,這些座弩的箭頭無一不正好對準李長青與晝狂兩個。</br> “到我后面來!”李長青眼神一凜,黑石一族與世隔絕多年,自成一系,奇特而兇悍。</br> 而此時晝狂消耗甚巨,又不熟悉黑石一族的情況下,恐怕會吃個大虧,相比之下,李長青交替恢復,損耗卻不算多。</br> “前面可是黑石一族?”將晝狂護在身后,李長青長嘯一聲。</br> 他曾在太清遺跡與黑石一族打過交道,對于黑石一族的語言已經通熟于胸。</br> “是又如何?外來者,你們闖入到我族領地,可不要想憑著三言兩語便能讓我族罷手。”為首那半步金仙的石人橫眉冷眼,左手已經招起,只要他手輕輕往下一放,身后的族人便會齊齊動手。</br> “涂山加崇何在,老朽要見他。”李長青道。</br> “加崇長老?”那身形魁梧的石人臉上先是一陣詫異,然后冷笑道:“你以為報一個已故者的名號,便能逃過一死?”</br> “涂山加崇已經仙逝了?”李長青一怔。</br> “涂山清影,涂山九原可還在?約兩百年前老朽與他們在遺跡內的火域結識!”</br> “你真與他們認識?”魁梧石人狐疑地看著李長青道。</br> “自然識得,只是已經闊別了不少年月,老朽李長青,他們應該還能記得。”李長青說道。</br> “李長青?你便是那個將傳承圣碑送回到我們族內的人族修士?”魁梧石人一怔,似乎想起來了,臉上敵意頓減。</br> “算是吧!”</br> 黑石天碑乃是黑石一族的傳承圣物,當初李長青本想奪取此物的,后來對于黑石一族知悉很多的玉真楚楚,一番勸說才讓李長青取消了打算。</br> 而且,李長青更是幫助涂山九原等一道擊潰諸多對手,護著他們一道,將黑石天碑送回黑石一族,與之交好。</br> “在下涂山雷,長青道友是我黑石一族的貴客,自然不可能刀劍相向。只不過長青道友身后這廝,與我族素無瓜葛,便又是一回事了。”涂山雷向李長青一拱手道。</br> “若是往日,便是長青道友的朋友,我族也自當以禮相待,可現在是非常時期,各大強族紛紛進駐太清遺跡,我族也須得防范于未然,這位道友從哪里來,還是回哪里去吧。”</br> “我們連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來到此地,更何況回去。若是不歡迎,我們兩個留在此地便是,不再叨擾。”李長青眉頭一皺。</br> “與貴族相交一場,總不至于連個立錐之地也不給吧。”</br>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任何修士不得例外,長青道友乃我族貴客,可以豁免。至于這位道友,卻不是我族的貴客,若是長青道友一力要此者留在此地,除非能接住我們的箭陣!”涂山雷抱拳,臉上帶著幾分歉意地道。</br> “接就接,也讓我來看看,你們黑石一族的箭陣有何犀利之處。”晝狂雙眉一揚,他好戰成性,哪里會拒絕這些最高才不過半步金仙的挑戰。</br> “黑石一族的力量非同一般,狂兄你沒有接觸過,現在又消耗不小,還是讓老朽來吧。”李長青搖了搖頭,腳步一抬,擋在前面。</br> “很久沒有領教過貴族的力量了,來吧。”</br> “得罪了!布陣!”涂山雷也不拖沓,當下低喝一聲,身后九個石人一字排開,各自取出一架座弩,只是那座弩與弩箭要粗大很多。</br> “喝!”數百黑石一族修士齊聲呼喝。</br> “射!”涂山雷左手向下一揚。</br> 嗖嗖嗖!</br> 隨著涂山雷伸手揮下,數百只有弩箭如蝗飛出,在空中匯聚成一片。</br> “哈!”眼前的這一片弩箭尚在空中,第二波,第三波再次升空。</br> 密密麻麻,箭如飛蝗。</br> 這數百石人發出的箭雨竟然有一種千軍萬馬的感覺,飛撲而來,又讓李長青覺得自己如在陣中,無論自己如何閃避,都逃不過眼前這飛蝗一般的箭雨。</br> 而且,每一支石箭俱都蘊含一種無比厚重的力量。</br> “血罡戰甲!”眼前的箭雨太過密集,根本無法完全閃避,與其花時間去閃避,不如正面應對。</br> 李長青念頭一動,血色戰甲憑空浮現,只是血色戰甲出現的這一瞬,李長青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同以往的東西,一絲氣息,龍源的氣息!</br> 李長青伸手一撥,撥開了不少石箭,還有一些叮叮叮地射在血罡戰甲之上,被紛紛彈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