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奴盡力了……”
林公公委屈巴巴的說,眼神里都是哀怨。
可不?
讓他一個老公公扮女子,還扮新娘,他真的……好痛苦……
聽見林公公這話,臥房頓時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包括那些站在主子身后的宮女太監。
林公公聽見這些笑聲,再次低了頭。
無地自容。
而走在林公公前面的幾人,聽見林公公的話,都忍不住笑。
尤其是林公公前面的一個人。
那拿著團扇的手都不穩了。
嗯,能這般直接表露情緒的人,除了帝久雪還能有誰?
帝久雪其實一直在忍笑。
當久幼與她們說帝久晉的玩法后,她就笑了。
當聽見說林公公要與她們如女子一般打扮后,她更是笑了。
笑得難以控制。
她一直知曉女扮男裝,未知曉有一日還能男扮女裝。
簡直笑死她了!
現下聽見林公公的話,她簡直……
簡直想拿掉團扇,捧腹大笑。
真是太有趣,太有趣了!
藍臨明顯看見了帝久雪的動作。
他嘴角一勾,視線落在了前面三人身上。
這二人不是那女子。
那便剩下這三人了。
而現下,這三人,誰是那女子……
皇帝看著林公公這模樣,笑的從未如現下這般開懷。
“未有用也得繼續下去,把容貌給孤遮好了!”皇帝笑了好一會說。
林公公躬身,“是。”
然后委委屈屈的拿起團扇,把自己明顯比女子大的臉擋住。
看到這一幕,臥房里的人都笑歡了。
商涼玥亦笑了。
在離開臥房前,她不知曉帝久晉要她們做甚,亦不知曉今夜會如何一個玩法。
但在聽見久幼的話后,她知曉了,亦覺得有趣。
同時未想到帝久晉那個愣頭青,竟會想出這般有趣的法子。
尤其,讓林公公男扮女裝。
真是讓她想不到。
不過,很快的,商涼玥感覺到什么,嘴角的笑立時沒了。
嗯,她覺得,今夜過后,她得脫一層皮。
帝聿坐在椅子里,眼眸看著前方的幾個穿著紅裙的女子,眼眸準備的落在其中一個人身上。
也就是帝久雪前面的一個人身上。
她身子站的穩穩的,手上拿著團扇。半點晃動都未有。
眼簾垂下,濃密的睫毛落下,好似睡著了般。
她來了。
這般模樣的出現了。
而接下來……
帝聿眸子里的暗夜翻滾起來。
久幼很快領著幾人站到那層紅紗后。
一下子,幾人看不見了。
臥房里的笑聲逐漸消退。
大家開始期盼。
期盼接下來的劇情。
藍臨眼中亦是期盼,同時,含著濃濃的興趣。
今夜,難忘。
當幾人進去后,外面帝華儒亦進來。
大家聽見聲音,立時看過去。
帝華儒依舊如出去時那般,身上半點變化都未有。
不過,他眼睛上蒙上了一層紅紗。
看到這,眾人都詫異。
為何?
因為他們都大概猜到帝久晉要做甚。
可他們所猜與他們所見,極為不同。
因為,幾個女子看不到容貌,站到了紅紗后,而太子殿下眼睛亦被蒙上了紅紗。
這讓太子殿下如何認出自己的新娘?
然而,不待他們多想,他們便看見帝華儒步子穩穩的走進來。
不帶扶的。
這……
眾人驚詫了。
“太子殿下這是……能視物?”
不然,怎能走的這般穩?
“好似……確然如此……”
“……”
眾人都看著帝華儒,眼睛眨也不眨的。
不過,帝聿未看帝華儒,他拿著茶杯,垂眸喝茶。
那一身的疏冷,似更冽了。
帝華儒走進來,停在紅紗前。
而他目光,落在這層層紅紗上。
未有錯,他能視物。
這紅紗,并不厚,他能看見紅紗外的景物和人。
雖不甚清晰,卻已然足夠。
大家到現下,也看出來帝華儒這蒙在眼睛上的紅紗能視物了。
不然,他們委實想不到,太子殿下如何找自己的新娘子。
隨著帝華儒站定,紅紗被揭開三層。
頓時,紅紗里隱隱出現幾個人影,極淡。
看到這,有人笑了。
“這怕是難認。”
“我亦覺得。”
“果真晉王殿下這玩法比皇上的玩法難了許多,卻也有趣了許多。”
“……”
藍臨聽著四周的話,看著帝華儒,再看層層紅紗后隱隱透出的人影,臉上笑意泛濫。
這可真的不好猜。
帝久晉走出來,站到帝華儒身旁,笑容滿面,“二哥,今日我便為難為難你了,看你如何在里面找出嫂嫂。”
帝華儒聽著帝久晉的話,眼睛看著紅紗里隱隱透出的身影,說:“可有不許?”
他聲音里未有驚訝,亦未有了不悅,很平常。
顯然,他對此并無生氣。
同樣的,亦未有高興。
“自然有不許!”
帝久晉看向看著他們,期待無比的眾人,笑著說:“誠如大家所見,所猜,今夜我特意準備了五個女子,與嫂嫂一起。”
“她們穿著同樣的衣裙,梳著同樣的發,做同樣的打扮,站在這紅紗后。”
“而二哥就要用這個金玉,撩開紅紗,看里面的人。”
帝久晉說著,一個宮女端著一個托盤過來。
托盤上放著一個純金打造的長簽,用俗語說,就是棍子。
這個棍子有半米長,尾指粗,上面雕刻著龍鳳,非常精致。
看著栩栩如生。
而這龍鳳的眼睛是玉石,看著就如真的眼睛一樣。
這棍子叫金玉,是新婚夜挑新娘子紅蓋頭的東西。
寓意極好。
不過,現下不可能讓帝華儒挑紅蓋頭。
這紅蓋頭得鬧洞房后,臥房里只剩下二人,才能挑開。
而現下,這個金玉只能挑開紅紗。
眾人聽見帝久晉的話,都驚訝了,這驚訝不是驚訝于帝久晉的話,而且話里的意思。
這金玉撩開紅紗看里面的人,那,是不是可以撩開里面人手上拿著的團扇?
尤其,他們記得,進去的幾個女子,可都未蓋紅蓋頭,唯有太子妃。
這難道太子妃要與幾個女子一般,不蓋紅蓋頭,而是拿著團扇,戴著面紗?
讓太子殿下選?
這……怕是于禮不合。
眾人很快不解了,都看著帝久晉,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帝久晉看見眾人眼中神色,知曉他們在想甚。
他也未賣關子,繼續說:“這金玉二哥只能撩開紅紗,不能做他用。”
“不可用內力,不可走過這紅紗,亦不可讓人主動告知,更不可出聲詢問嫂嫂。”
“簡單的說,二哥只能靠這金玉撩開紅紗,看里面的人,從而猜,誰是真的嫂嫂。”
聽見帝久晉最后一句話,眾人笑了。
盲猜。
這可不好猜。
“好。”
帝華儒答應了。
聲音里未有怕的。
眾人緊張了。
看看太子殿下能不能一下就猜出來。
帝久晉,“如若選錯,二哥需得受懲罰。”
聽見這話,一直看著紅紗的帝華儒側眸,視線落在帝久晉面上。
而剛剛還緊張的眾人也是愣了下,看向帝久晉。
是啊,他們怎的忘了。
選錯了當如何,選對了當如何。
“何懲罰?”
帝華儒看著帝久晉,那帶著紅紗的眼睛好似能透過那層紅紗,看進帝久晉眼里。
帝久晉,“這懲罰不是我說,是嫂嫂說。”
“選錯一個,受一個懲罰,選錯兩個,受兩個懲罰,直至選到嫂嫂為止。”
“而錯了幾次便是幾次懲罰,至于這懲罰具體如何,全看嫂嫂。”
說完,看向帝華儒,“二哥覺得如何?”
帝華儒轉眸,看向紅紗,“可。”
帝久晉頓時說:“我就知曉二哥會答允!”
聽見帝久晉這話,眾人再次笑了。
夫妻之事在夫妻,晉王殿下這話,看似為難,實則不是。
太子殿下能不答允?
皇帝看著帝久晉面上的笑,眼中都是滿意之色。
兄弟之間,就該如此。
很快,帝華儒拿起金玉,撩起紅紗。
紅紗看著一層又一層,但其實并不厚重,他一動,紅紗便落在了金玉上,看著就如要挑起新娘子的紅蓋頭般。
眾人看著帝華儒的動作,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
只是,當紅紗落在金玉上時,帝華儒手猛然用力,紅紗便飛揚起來,然后,穩穩纏到那搭著紅紗的線上。
眾人看著這突變的一幕,反應不過來。
可以說,他們眼前還是那紅紗被撩起時美的驚心動魄的畫面。
藍臨視線隨著帝華儒撩起紅紗的那一刻看進里面。
然后,他怔了。
里面女子成一排直線排開,全部面向他們。
她們手上拿著團扇,身上穿著紅裙,團扇完全擋住她們的臉,看不到她們的容貌。
剛剛,他是看的側面,但現下,他看的是正面。
而正面和側面有極大的差別。
也正是因此,藍臨才怔住。
而且,不知曉為何,看著這正面,讓人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不止藍臨有這種感覺,許多人都有這種感覺。
似乎,新娘子在等著他們去把她們帶走。
這種感覺極強烈。
帝聿手上拿著茶杯,眼簾垂著。
他是唯一一個未看剛剛帝華儒動作的人。
亦是在帝華儒撩開紅紗后唯一一個未看進里面的人。
似乎,里面的人與他毫不相干。
南泠楓視線落在這些新娘子身上,眼睛動了動,面上的笑更溫婉了。
帝華儒看著這幾個女子,他未動,視線從每一個女子身上劃過。
對明嬅瀅,他從未認真瞧過,甚至到如今,明嬅瀅在他腦中的容貌都是模糊的。
他不知曉她長相如何,不知曉她身形如何。
他對她,極為陌生。
而今夜,帝久晉說找出她,他根本不在乎。
找到與否,受懲罰與否,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今夜早些結束。
帝華儒視線在這些女子身上劃過,然后,他拿起金玉,便要落到一個女子身上。
但很快的,他感覺到什么,視線一下落在左手邊,第一個女子身上。
她站在那,身子站的直直的,腰身纖細,盈盈一握。
她手上拿著團扇,頭微低。
團扇完全遮住她的臉,看不到她的容貌。
但,她拿團扇的姿態,那交疊而握的玉指,尤其,那習慣性相交的食指。
左手食指在下,右手食指在上,那是……
帝華儒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
被紅紗蒙住的眼睛,顫動。
他拿起金玉,緩緩抬起,指向那交疊而握的手捏著的團扇。
玥兒,是你嗎?
是你嗎……
臥房里所有人都看著帝華儒,看他如何動作。
他們都未說話,更未動,未笑。
他們想知曉帝華儒會做如何選擇,想知曉帝華儒的選擇是對,還是錯。
但是……
當其中幾人看見帝華儒的動作后,他們都皺了眉。
為何?
因為,這幾人里,并未有明嬅瀅。
帝華儒不可能不知曉。
皇帝看著帝華儒的動作,眉心微不可見的皺了下。
皇后亦是。
她以為儒兒能看出來,未想到他看不出來。
藍臨看見帝華儒的動作,眉頭也是挑了下。
帝久晉說他準備了五個女子,然后加上明嬅瀅,那便是六個女子。
可現下這里站著的,只有五個女子。
明顯就少了一個。
帝臨有一個習俗,新娘子的蓋頭只有在鬧洞房后,只有兩人在的時候才能被新郎官揭開。
可現下這五個女子,都未蓋紅蓋頭,顯然,她們根本就不是新娘子。
新娘子在別處。
所以,帝華儒如何猜,如何都是錯。
他要做的,就是不猜,直接說太子妃不在此。
當然,這有一個障眼法,把一切布置好,讓人以為這一切都是真的,新娘子可能在里面。
所以,許多人都被這障眼法迷住了。
都在猜,哪個是真正的太子妃。
可是,帝臨太子能這般輕易被迷住?
藍臨看著帝華儒的眼神有了絲興味。
南泠楓亦看著帝華儒手上的動作,眼中笑意浮動。
不過,僅兩息,南泠楓眼中的笑恢復。
而她視線落在被帝華儒指著的女子身上。
眼里的笑,深了。
斯見看著帝華儒的動作,以及被他指著的女子身上然后,他看向坐在對面,那始終疏冷的人身上。
帝聿那些茶杯,眼眸垂著,他指腹摩擦杯身,保持著這個動作許久。
似乎,不論這里發生什么,都與他無關。
斯見凝著帝聿,然后,視線落在帝華儒面上。
而此時,帝華儒張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