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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凋零

    宋天子的操作其實并不復雜。</br>  陳安替他總結了一下,大概其實就是六個字:割地,賠款,稱臣。</br>  六個字看上去很簡單,但實際上卻需要很大的魄力。</br>  要知道,僅僅只是數年之前,宋國還是可以與大華匹敵,甚至正面爭鋒的大國。</br>  那時的宋天子與華天子完全平起平坐,地位相差無幾。</br>  就算現在宋國落魄了,但曾經的心理優勢終究還在,想要低頭遠沒有那么容易。</br>  結果這位新上位的宋天子就這么干了,直接擺平了國內眾多大臣的非議,一力促成何談,不惜割讓了大片領地。</br>  甚至據說還將自己的一個姐姐送入了程正的皇宮中去。</br>  付出了這么多,其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要回宋國的祖地明州。</br>  這個地方對宋國來說相當重要。</br>  因為其不僅是宋國皇室的祖地,具備重要的政治意義,更有著極其重要的位置,是宋國背面防線的重要部分,其重要性僅次于皇都。</br>  更別說宋國境內的唯一一處寶地,玄冰洞同樣也在那里。</br>  毫不客氣的說,這一塊地方就是宋國無論如何都要拿回來的。</br>  而面對宋國的要求,程正那邊又是怎么說?</br>  他答應了。</br>  沒辦法。</br>  他是個比較務實的人。</br>  明州對宋國來說意義非凡,但對他這個大華天子來說根本沒太大用啊。</br>  這地方是宋國的祖地,又不是他的祖地。</br>  玄冰洞?</br>  大華又不缺寶地。</br>  而從地利上來看,這塊地方對宋國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但對大華而言卻并沒有太大用。</br>  畢竟距離太遠。</br>  與其死扛著宋國一方的壓力,強行拿下這塊地盤,不如以這塊地盤作為籌碼,去索要更大的好處。</br>  再加上背面防線的壓力,最后種種因素之下,程正便答應了。</br>  他這邊答應的爽快,陳安這邊就要吐血了。</br>  坑隊友啊!</br>  他在玄冰洞內刷源力刷的正爽呢,結果程正那邊突然給他來了這么一出。</br>  還要不要人開心了?</br>  眼看著宋國的人已經過來催促,準備接收明州,陳安也沒了辦法,只能帶人走了。</br>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玄冰洞內那些元氣濃郁的地方基本都被陳安收割了,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地方,因為范圍實在太大所以還沒來得及過去。</br>  里面的各種天材地寶,例如玄冰之類也被挖了個干凈,現在基本就空空如也了。</br>  空的簡直可以跑老鼠,一點油水都沒能剩下。</br>  也不知道宋國派去接手的人看見了,會不會直接哭出聲來。</br>  應該不會吧。</br>  好歹陳安還給他們留了點東西呢。</br>  況且以寶地的恢復力,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應該過個五六十年就能恢復回來。</br>  他們完全可以慢慢等嘛。</br>  想到這里,陳安的心情不由好轉了些,隨后直接率領大軍,從此地離開了。</br>  ............</br>  時間緩緩而過。</br>  接下來的數十年時光里,一切都在變化。</br>  宋國稱臣之后,陳安率軍返回大華,在修養數年之后又再度出征,北伐當時正與大華交鋒的魯國。</br>  相比起宋國來說,魯國的實力就要弱上許多了。</br>  而這一次,陳安也沒有和之前一樣用上十年功夫。</br>  僅僅三年,魯國大軍潰敗,直接大獲全勝。</br>  次年,魯國國都被大軍擊破,魯國國軍出面稱臣。</br>  又是數年,陳安再度出征,夷滅了天越國。</br>  天越國鎮國公親自出手,與另一位罡氣齊齊向著陳安殺氣,企圖將其圍殺,卻被陳安一舉擊潰。</br>  那一戰,天越國兩大罡氣戰死,天越王被陳安親手所殺,天越國至此成為過去,直接歸于大華。</br>  陳安也在此戰之后名聲大震,被譽為大華第一高手。</br>  當然,這個稱號其實早在宋國那一戰時就已經有了。</br>  當初陳安一戰敗三大罡氣的戰績,至今還在諸國之間流傳呢。</br>  天越國一戰之后,陳安也因功封王,直接被冊封為陳王。</br>  隨后十幾年間,他再未外出征戰,只是默默留在盛京,與妻兒團聚。</br>  不錯,是妻兒。</br>  事實證明,盡管是投影而來的身軀,但各項功能都很正常。</br>  在這么長的時間里,四公主早就懷孕了,如今已經給陳安添了兩個孩子。</br>  兩個男孩,長子名為陳明秀,次子名為陳明覺。</br>  對于這兩個孩子,陳安雖然高興,但卻也還算正常。</br>  倒是其他人,例如說程正等人,卻對這兩個孩子抱著很大的期待。</br>  這或許是陳安帶給他們的錯覺。</br>  陳安的表現過于妖孽,為大華的第一天驕,當初不到二十歲便已然晉升罡氣。</br>  當老子的如此天才妖孽,這做孩子的想來就算不如,應該也多少有過人之處吧?</br>  然而最后的結果讓他們失望了。</br>  陳安的兩個孩子順利長大,然而卻并未表露出那種過人的天賦。</br>  他們習武還算勤懇,但相對于陳安當初的表現來說,卻是天差地別的。</br>  這不禁讓人失望。</br>  別說是別人了,就連四公主這個當母親的都有些失望。</br>  這或許也是期待過高的原因,結果就有了落差。</br>  在所有人中,唯一沒有什么特別情緒的,可能就只有陳安自己了吧。</br>  他自己是什么情況,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能不清楚么?</br>  說他天賦好或許沒錯,但他能夠取得而今那變態一般的成就,靠的是天賦么?</br>  對別人這么說說倒也罷了,但要是自己也這么覺得,那就有點不要臉了。</br>  若非有升級模板進行開掛,按正常情況來算,陳安這輩子能不能晉升罡氣還是個未知之數呢。</br>  他自己尚且如此,又何苦去難為孩子。</br>  而且以他的眼光來看,兩個孩子的天賦其實并不算差。</br>  時間繼續一點一滴的過去。</br>  眨眼間,又是二十多年過去了。</br>  這一日,盛京外的一處府邸內,氣氛似乎顯得有些焦灼。</br>  這時候還是春節,外面花園中有朵朵鮮花盛開,看上去很是美麗,偶爾還有陣陣清香傳來。</br>  往常這個時候,這處府邸的主人總會外出過來欣賞景色,看看外界的春光。</br>  但是現在,這里的主人卻是沒這般興致了。</br>  四公主病了。</br>  從前兩年開始,四公主的身體就漸漸不好了。</br>  而在隨后的這兩年時間里,她的身體也愈發虛弱,到了現在已經徹底沒法下地。</br>  乍一聽上去似乎讓人覺得意外,但仔細想想,其實也很正常。</br>  算算年紀,四公主而今也是五十出頭的人了。</br>  五十多歲,這個年紀在現代還好,但在這個世界,其實已經算是奶奶輩的人。</br>  事實上也確實是奶奶。</br>  就在前幾年,陳安的次子陳明覺也娶妻了,而今孩子都有了兩個。</br>  至于長子陳明秀?他最大的孩子都快要十歲了。</br>  這個時代的人成婚都很早,若是再過個五六年時間,指不定陳安都要當上曾爺爺了。</br>  想想都覺得恐怖。</br>  在這種背景下,五十多歲其實已經不小了。</br>  寬敞的院落內,陳安正陪著四公主。</br>  “感覺好些了么?”</br>  房間里,陳安輕輕按著四公主的肩,溫和開口說道。</br>  在他身前,四公主靜靜躺在他懷里。</br>  這本來是十分和諧的一幕景象,但此刻看去卻莫名的有了些違和。</br>  算算年紀,陳安同樣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br>  但因為修為深厚,且注重養生的緣故,他而今的發絲仍然烏黑,容貌與過去相比雖然有所變化,眼眸多了些許滄桑,但看上去仍然不過是二十出頭的模樣。</br>  時間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跡,以至于到了而今,仍然沒有太大變化。</br>  陳安看上去遠比同齡人要年輕,但四公主卻不同。</br>  或許是因為重病纏身的模樣,她如今已經老了,看上去就像是個老婆子一般。</br>  從表面上看去,他們就像是兩代人。</br>  外人如果看過去,估計怎么看怎么違和。</br>  不過陳安早已經習慣了,所以抱著懷里的四公主,倒也不覺得有什么。</br>  畢竟不管再怎么老,這也是他的妻子不是么?</br>  “感覺.....好點了.......”</br>  懷里四公主點了點頭,聲音顯得有些沙啞與虛弱。</br>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難受,一直皺著眉頭。</br>  陳安想要盡力幫她,體內的罡氣緩緩輸送,但卻也只能延緩四公主的痛苦罷了。</br>  他到底不是醫生,體內的罡氣也不是萬能的,頂多只能延緩痛苦,沒法根治病癥。</br>  “花好像開了.......”</br>  片刻后,四公主抬頭,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只是今年的花,好像不怎么香了.......”</br>  其實還是一樣的香。</br>  只是因為年紀大了,又重病在身,四公主的感覺已經逐漸遲緩了。</br>  陳安輕聲開口:“可能是花的問題吧。”</br>  “我前幾天去看過了,外面的花似乎生病了,也枯了不少。”</br>  “花也會生病么?”四公主笑著問。</br>  “自然是會的。”</br>  陳安點頭。</br>  此前的日子,他偶爾閑下來的時候會出去游覽,帶著四公主看看各處的風景,或是教導自己的幾個孫子,也或者是去皇宮里看看程正,與幾個老友一起聊會天。</br>  但從四公主病了之后,他就將這些事都給推了,專心留下來陪著她了。</br>  這樣多少能讓她開心些。</br>  陪伴的日子又過了幾個月。</br>  四公主的身體愈發虛弱了。</br>  各個地方的醫生與大夫,但凡是有些名氣的都被陳安請了過來。</br>  除了一些治療方案實在太過于離譜的,其他但凡像樣的方式,陳安都試過了。</br>  但是沒用。</br>  這世界的醫療水平畢竟還是差了些。</br>  盡管有強大的武道,但其他方面卻是與前世沒得比的。</br>  況且就算在陳安前世,也不是所有病都可以治的。</br>  所有方案都試過了,最后還是沒有起什么作用。</br>  到了最后,四公主自己也有些厭煩了,本能的開始排斥起了那些治療方案。</br>  對她來說,這些治療與其說是治病,倒不如說是在受罪。</br>  陳安最后也只能順著她的心意。</br>  或許是回光返照,也可能是心情好了些,在這最后的時光里,四公主的身體反而有了好轉的跡象。</br>  但陳安并未開心。</br>  因為他已經知曉了最后的結局。</br>  果然,又一個月后,四公主的身體突然垮掉了,直接躺在了床上,連動彈都很困難了。</br>  到了這一步,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四公主就快要不行了。</br>  臨走的夜晚,病床前,四公主的神智有些模糊,卻仍然緊緊抓著陳安的手。</br>  她在低聲述說,講著過去的事,尤其是當初與陳安的初次相遇,更是一次次提起。</br>  “當初在國子監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想好了,要通過我來.....認識我皇兄?”</br>  四公主低聲問。</br>  “是。”</br>  陳安點點頭。</br>  “我那個時候在你眼里.....是不是很笨?”</br>  “坦然說話,是有一點。”</br>  陳安笑:“不僅很笨,而且還很愛惹事,動不動就弄出點事來。”</br>  四公主的意識一下子清醒,瞪了瞪陳安。</br>  也就是身體太過虛弱了,不然按照她的性子,這時候估計都要直接從床上爬起來,給陳安來一下狠的。</br>  房間里,細微的聲音不斷響起。</br>  一個個問題不斷從四公主的嘴里說出,隨后被陳安解答。</br>  兩者的聲音回蕩著。</br>  只是很是明顯的一點是,四公主的聲音越來越小了。</br>  到了最后,若非陳安的聽覺驚人,恐怕都會有些聽不太清。</br>  聲音逐漸低沉,越來越模糊。</br>  直到某個時刻,眼前的聲音徹底消失。</br>  陳安抓著四公主的手,試探性的喊了好幾遍她的名字。</br>  沒有回復。</br>  不知不覺間,握著的那只手掌似乎變得冰冷了。</br>  沒有任何溫度。</br>  陳安猛地抬起頭,神色有些恍惚。</br>  一種強烈的不安與彷徨感從心中涌來。</br>  一個朝夕相伴的人,就這么離他遠去了么?</br>  真的,再也看不見記憶里的那個人了么?</br>  這一夜,陳安沒有睡著。</br>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類似的感覺他從未體會過。</br>  在曾經,不論是面臨什么情況,他都能保持平靜。</br>  因為他知道自己僅僅只是投影,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并不算什么。</br>  就算是真的死了,大不了也就是回到本體而已。</br>  所以在過往,他的心情始終能保持平靜。</br>  但到了今天,這份平靜終究還是被打破了。</br>  死人,他見過許多,甚至還親手殺過不少。</br>  但唯有這一次四公主的死,才給他一種真實的感覺。</br>  人,終究是會死的。</br>  他的親友,他的孩子,這一切都是會死的。</br>  那他自己呢?</br>  似乎也會。</br>  他這具身軀盡管只是投影,縱使死了也只是回歸本體,但縱使回到了本體,難道就不會死了么?</br>  想來還是會死的。</br>  武道雖強,但縱使強如宋太祖那般的人物也終究會逝去。</br>  當然,陳安有著升級模板在,或許能夠走的更遠。</br>  但縱使如此,死在路上似乎仍然是更大概率的事件。</br>  或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病,或許是一個無法戰勝的強敵.........</br>  甚至縱使到了長生的境界,這世間如此浩瀚,想來也總有更加強大,足夠殺死他的事物存在。</br>  屆時,難道就不是死么?</br>  人總歸是要死的。</br>  努力掙扎,也不過是讓自己死的更晚些。</br>  既然如此,眼前的努力又有什么意義。</br>  陳安抬起頭,望向半空中那似乎永遠不變的蒼穹,心中莫名有了些茫然。</br>  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他繼續按照過去的慣性生活著。</br>  他親手操辦了四公主的婚禮,將其安葬下來。</br>  這期間,程正等人來過來探望過。</br>  一眾老友都在安慰。陳安似乎也恢復了過來,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br>  一切似乎又回歸了原本的模樣。</br>  直到大半年后,有一則噩耗傳來。</br>  國子監內,四處到處都是一片讀書聲。</br>  與當年相比,而今的國子監不僅沒有衰弱,反而顯得更加繁盛了起來。</br>  在當初程正剛上臺后,便對國子監進行的改造,讓其變成了一個專門培養世家子弟的一個地方。</br>  基本上只要滿足資格的世家子弟都會進來走一遭。</br>  陳安的長子與次子曾經也來過國子監,在其中入讀了數年時間。</br>  而每一年,陳安都會走到這里,過來拜訪一個人。</br>  那是陳安當年的老師董恒。</br>  在當年,陳安尚且年輕時,他曾受過老師董恒的多番恩惠,得蒙其照顧,才能夠一路走到順暢。</br>  不然的話,以他當年的情況,縱使仍然還能出頭,恐怕也要走的艱難了許多。</br>  為了表示自己的尊敬,基本每隔一段時間,陳安都會親自出門拜訪。</br>  今年也不例外。</br>  只是這一次拜訪,他卻從老師董恒的口中得到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br>  “長安,我要死了。”</br>  大殿內,董恒一如既往的坐在上首,似乎仍是過往那個老師。</br>  他望著身前走來的陳安,迎面笑了笑,如此開口說道。</br>  陳安的動作頓時頓了頓,下意識抬頭看了看自己的老師。</br>  “老師,你........”</br>  “是以前留下的老毛病了,沒想到突然發作了。”</br>  董恒嘆了口氣,隨后笑道:“想來時間也差不多了,應該就是最近這半個月。”</br>  “長安你來的倒是正好。”</br>  “若是再晚一個月后,應該就再也見不著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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