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常銘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演變成現在這樣。</br> 明明距離當初那一戰僅僅只過去了大半年而已,為什么眼前的陳安就變得如此恐怖了?</br> 如果他沒記錯,當初的陳安用盡全力,也僅僅只是內氣大成的水準而已,距離他這個內氣圓滿都不知道還有多長距離。</br> 結果到了現在,僅僅大半年時間而已,對方竟然就完成了逆襲,直接跳過了內氣圓滿這個階段,變成罡氣了?</br>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白常銘心中滿是不敢置信。</br> 大半年時間從內氣大成到罡氣,世上怎么可能有這么恐怖的人?</br> 他年近三十修為已達內氣圓滿,就已經是白家第一天才了。</br> 那眼前的陳安又算什么?</br> 可憐的白常銘還不知道,這世上除了天才之外,還有一種特別的存在,叫做掛逼。</br> 任憑你是何等天驕,我自一掛制之。</br> 隨著普通一聲,白常銘無力的倒下,就這么干凈利落的暈了過程。</br> 整個過程輕松無比。</br> 當然輕松了。</br> 這不是同等層次的切磋,而是一個罡氣對內氣武者出手,用的還是可恥的偷襲。</br> 這要是還能出現問題就見鬼了。</br> “年輕人應該戒驕戒躁啊,怎么隨隨便便就暈倒了呢。”</br> 望著倒在腳下的白常銘,陳安臉上不由露出微笑。</br> 其實吧,他也沒必要將白常銘打暈,只要將他制住就好了。</br> 但誰讓陳安的記憶特別好呢。</br> 當初白家大比上的那一次戰敗,陳安現在還記著呢。</br> 之前的時候倒也罷了,現在既然有機會,那還不趕緊找回場子?</br> 所以只能委屈一下白常銘了。</br> 不過想來白常銘自己應該不會在意的。</br> 當然在意也沒什么用,畢竟暈都暈了,難不成還能爬起來。</br> “安少爺.....”</br> 身前,宋老望著眼前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br> 方才那一幕發生的實在太快,以至于他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白常銘就直接倒下了。</br> 然后就是眼下這一幕。</br> 從職責上來說,現在宋老應該上前制止陳安。</br> 畢竟他也是白家的人,算是白家供養的客卿。</br> 然而在意識到陳安要做什么之后,他卻壓根沒有半點上前制止的意思,反而心中狂喜。</br> “安少爺,我們立刻帶小姐走吧。”</br> 他走近陳安,小心的望了望四周,低聲開口說道:“趁著幾位長老還沒反應過來,應該還來得及。”</br> “走?”</br> 陳安一臉莫名:“為什么要走?”</br> “啊?”</br> 這下輪到宋老愣住了。</br> 感情你將白常銘給打暈,不是為了將白清救出去的?</br> “清小姐自然是要救的。”</br> 似乎看出了宋老的疑惑,陳安搖了搖頭,開口道:“救還是要救的,但走卻不必了。”</br> 開玩笑。</br> 他在白家還有妻子呢。</br> 他一走了之倒是爽快了,到時候丟下白芷蘭一個人該怎么辦?</br> 就算有白明離的照拂,她不會有什么事,到時候估計也會很難堪。</br> 自己的丈夫為了別的女人背叛家族,還跟著一塊跑了,這算是什么事啊。</br> 陳安壓根沒有跑的想法。</br> “可.....”</br> 宋老頓時迷糊了。</br> 你這是什么意思?</br> 出手打暈了白常銘,還不準備跑路?</br> 真當白家是吃干飯的啊。</br> 他正想繼續勸說,陳安卻已經推開院落大門,直接走了進去。</br> 走入院落之內,白清此刻還在里面端坐著。</br> 她如同往常一般,臉上保持著平靜,似乎心情平和,沒有受到外界的絲毫影響。</br> 但若是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發現她衣袖下輕微顫抖的手指,感受到她情緒的些許激動。</br> “你這次魯莽了。”</br> 望著走入院落內的陳安,她搖了搖頭,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br> 或許說根本不用猜。</br> 早在陳安之前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了。</br> 之后不管是打暈白常銘還是別的什么,都在她的感應之中。</br> 原來的白清自然是沒這能力的,但有了羅山女帝的加持,她而今雖然內氣全失,自身的感應卻格外敏銳,因而能察覺到許多過往沒法察覺的東西。</br> 而以她的聰明,自然清楚陳安這么干目的是為了什么。</br> 她也沒有拖泥帶水,直接起身:“外面的人你已經安排好了么?”</br> 白清以為陳安既然敢出手過來救她,肯定就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準備。</br> 現在他們直接走出去就成了。</br> 結果沒想到,陳安搖頭。</br> 準備?他有什么準備?</br> 無非就是除了個人而已。</br> 白清頓時一愣:“你沒做準備就直接過來?”</br> 她看上去有些驚愕:“那幾位長老那里怎么辦?”</br> 是啊,什么準備都沒做,到時候幾位長老那一關要怎么過?</br> 那可是好幾位罡氣。</br> 陳安的實力再怎么強,能輕易撂倒白常銘,難不成還能輕易撂倒幾位罡氣長老不成?</br> 還真能!</br> 陳安而今的實力恢復的不多,但這段時間也進一步發展,差不多已經接近罡氣第二層的境界。</br> 這個實力配合他過往的閱歷經驗,在罡氣層次應該算是強橫的了。</br> 真要打起來,白家的幾個長老還真未必能擋得住他。</br> 就算再不濟,不是還能繼續加點么?</br> 但對于這些,白清并不清楚。</br> 不過她也很快放松下來。</br> 因為她對陳安很了解,知道他不是那種沖突魯莽之人。</br> 他既然敢直接出手,就多半還是有著把握的。</br> 不過白清可以如此鎮定,宋老就沒那么好的心理素質了。</br> “安少爺,我們快帶清小姐走吧。”</br> 宋老急的跳腳,臉上滿是焦急之色:“現在再不走,若是之后被幾位長老發覺,那就晚了!”</br> 陳安轉過身,望了他一眼,隨后發出一陣嘆息:“你以為,他們現在就沒發現么?”</br> “什么?”</br> 宋老頓時一愣。</br> 遠處,一陣無形的氣機浮現而出。</br> 在院落之外,一個身材枯瘦,但看上去仍然很有神的老者走了出來,來到了院落之外。</br> “三長老。”</br> 宋老臉色一變。</br> 眼前的老者威嚴過人,乃是白家三房的支柱,也就是過去白清的后臺。</br> 不過這是曾經的事了。</br> 經歷了之前的事,現在這位三長老已經完全放棄了白清。</br> 甚至現在最積極想將白清送出去的就是他。</br> 另一邊,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老者穿著一身灰袍,此刻也走了出來。</br> 這是四長老,白芷蘭的曾祖,白明離的父親。</br> “安兒。”</br> 四長老望著前方的陳安,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你的修為竟增長到這程度?”</br> 與想象中的打生打死不同,四長老的情緒看上去相當平和,看起來對陳安的擅自行動也沒什么戾氣。</br> 這是自然的。</br> 因為陳安是自己人啊。</br> 陳安娶了白芷蘭,也獲得了四長老的親自傳授,算是他這一房的人。</br> 在這個時代,這就是純粹的自己人。</br> 自己人就算犯了錯,那也是自己人,必須要維護的。</br> 況且陳安只是過來將白常銘打暈,企圖放白清出去而已,多大點事啊。</br> 對陳安與白清的關系,四長老又不是不知道,發生現在這事也能說一聲情有可原。</br> 比起陳安企圖將白清就出去這件事,四長老更在意的反而是陳安的修為。</br> 能夠一下將身為白家第一天驕的白常銘打暈,哪怕有著偷襲的成分,這修為至少也給有內氣圓滿的水平了吧?</br> 這可就是個驚喜了啊。</br> “你想做什么?”</br> 相對于四長老而言,三長老就顯得有點氣惱了:“清兒出嫁,這是族里做的決定,你想阻攔不成。”</br> “此言差矣。”</br> 四長老開口,反駁道:“安兒他與清兒關系甚好,此次想來也只是為了探望罷了,又有何錯之有?”</br> “過來探望,就將常銘直接打暈?”</br> 三長老反駁道。</br> “天氣酷熱,指不定常銘是經受不住不小心中暑,自己暈過去了也不一定。”</br> 四長老笑著道:“誰還沒有個生病的時候?”</br> 好家伙。</br> 堂堂內氣圓滿的武者竟然會因為中暑暈倒,這事說出去誰會信啊。</br> 四周跟過來的人心中吐槽,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br> 但是沒人敢說什么。</br> 因為說這話的人是堂堂白家四長老啊。</br> 以四長老的實力地位,他說白常銘是中暑了,那就是中暑了,容不得你們多說什么。</br> 膽敢多說,那就是亂嚼舌根,要被活活打死的。</br> “行了,散了吧。”</br> 四長老笑著向陳安揮手,笑著說道:“安兒你下次想來探望清兒不必這么偷偷摸摸,我給你一塊令牌,回頭想來直接過來就好。”</br> 你還能再偏袒一點么!</br> 三長老嘴角一抽。</br> 冒著禁令闖到這里,還打暈了看守者,這如果是常人不給安個忤逆之罪直接打死?</br> 結果到了你的人這里,不僅人沒事,甚至以后還能自由過來探望。</br> 把白家禁令當什么啦?</br> 好吧,在他們這些白家長老面前,所謂的白家禁令還真什么都算不上。</br> 沒辦法,誰讓在白家之內,他們是最大的。</br> 原本到了這里,今天這事就差不多結束了。</br>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有四長老在那護著,陳安啥事沒有。</br> 白常銘算是白暈了。</br> 然而偏偏有不識抬舉。</br> “多謝四長老。”</br> 陳安臉色平靜,笑著開口:“不過三長老說的不錯。”</br> “我這一次過來,不是為了探望,而是為了制止清小姐出嫁的。”</br> 話音落下,場面頓時為之一靜。</br> 這下子,就連四長老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了。</br>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三長老的氣勢一變,視線猛地銳利了許多。</br> 他死死盯著身前的陳安,一雙眼眸中似乎有殺氣略過。</br> “都是誤會,年輕人不懂事而已,老三你別生氣.......”</br> 四長老還在試圖打圓場,只是心中同樣在暗罵。</br> 你說你要這么實誠做什么?</br> 想做什么事,不能背地里偷偷去干么,非要直接這么說出來?</br> 現在好了,連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圓過去了。</br> 他心中暗罵,同樣在思索待會該什么時候出手,才能讓陳安受傷輕點。</br> 挨打肯定是要挨打的,就是看三長老待會出手多重了。</br>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再度發生了。</br> 身前,淡淡的寒氣涌現。</br> 水滴瞬間化為冰晶,在剎那間凝結。</br> 純粹的玄冰罡氣直接噴涌而出,從陳安的身軀之上逸散出去,縱橫四方,在瞬間籠罩了這整座院落。</br> 望著這一幕,不論是三長老還是四長老全都愣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