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的錢袋子早就空了。</br> 沒辦法。</br> 早在剛入昊山宗時,陳安的身家其實是頗為富裕的。</br> 他有之前大梁世界的底子在嘛,身上各種零碎算下來,光是靈石就有六七百之多,在這昊山宗之內絕對算是一方土豪了。</br> 就算是劉柔君這個城主之女,實際上的身家也絕對沒有他厚實。</br> 但是再厚實的身家,也禁不住大手大腳的花銷啊。</br> 陳安這段時間花錢可厲害了。</br> 之前收購金靈石之類的東西是一點,然后煉丹也是需要花銷的。</br> 他在藥堂使用丹爐免費,但是使用的材料可不是免費的,都是需要花錢抵的。</br> 光是這些就花了不少,都是大頭。</br> 然后就是前段時日,陳安為了能從藥堂學習清心丹丹方所付出的賄賂了。</br> 為了賄賂幾位藥堂丹師,陳安可謂是出手不凡,足足送出去三百靈石。</br> 真是想想都覺得肉疼啊。</br> 這么算算,陳安的家底早就空了,若是再沒有什么進賬,之后別說是學習煉丹術了,怕是連煉丹基本的材料錢都給不起。</br> 在這種情況下,劉管事這次給的一百靈石可謂是關鍵,直接讓陳安回了很大一口氣。</br> 也幸好,現在大頭該花都基本都花掉了。</br> 接下來的話,應該就是純賺了。</br> 陳安心中如此想著,隨后轉身離開。</br>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里,四處一切平靜。</br> 但陳安身上的變化卻很大。</br> 認真算下來,他來到昊山宗已經有半年功夫了,停留了不短的時間。</br> 而相對于半年前,他此刻看上去明顯要自信許多,整個人的精氣神更加足了,只是腳步也更加匆忙,像是隨時準備投入到工作中一般。</br> 這段時間以來,他基本天天都在煉丹。</br> 他所煉制的丹藥主要還是以小元丹與清心丹為主,而且品質頗為不錯,現在在這昊山宗之內已經打出名頭了。</br> 為了能多賺點,陳安索性直接雇了幾個奴仆,讓他們在市集中盤下了一個店面,在其中專門售賣丹藥。</br> 這樣售賣的雖然慢一點,但勝在價格能高些。</br> 零售的價格總要比批發高嘛。</br> 劉管事那邊雖然好,不論陳安有多少貨都能一口吃下,但是給的價錢實在太低了。</br> 區區一個多月時間,藥堂那邊的態度已經再度有變化了。</br> 沒辦法。</br> 陳安煉制丹藥是沒有瞞著他們的,雖說多少隱瞞了一點成功率,但煉丹的大體過程是沒有瞞著的。</br> 事實上,這也瞞不住的。</br> 市面上一下子多了那么多清心丹,藥堂的諸位丹師只要不傻,視線就遲早會集中在陳安身上。</br> 陳安與其多做什么,倒不如直接老實交代了。</br> 然后,他就再度將這些藥堂丹師給震了一次。</br> 現在黃執事對他的態度已經有進一步轉變了。</br> 如果說之前還將他當做學生弟子之類,那現在就是把他當做一件寶物一般,不管在哪都要帶上,似乎生怕他出什么問題一般。</br> 這種態度的變化倒是很明顯的。</br> 也算是一件好事吧。</br> 陳安面帶微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br> 今日他的心情不錯,剛剛從清風閣那里淘換到幾塊金靈石,現在正準備回去吸收呢。</br> 不過在院落前,他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br> 劉柔君身穿紅衣,此刻正站在院落前,看這樣子似乎也在準備回住處?</br> 陳安與劉柔君的住處安排的很近,按照常理來說,兩人應該可以時常可以見到。</br> 然而事實卻是相反的。</br> 在這半年的時間里,陳安基本沒怎么見過劉柔君。</br> 陳安自然不用多說,一天絕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藥堂內了,基本不是在煉丹,就是在煉丹的路上。</br> 至于劉柔君,似乎同樣也有安排,這段時日一直在昊山宗內修行,很少會回到自己的住處。</br> 按照陳安了解到的消息,她似乎被昊山宗之內的一位長老看重,甚至有意收為弟子。</br> 如果這消息是真的,那劉柔君無疑要起飛了。</br> 在這昊山宗之內,普通弟子根本沒有出頭之日,唯有拜入那些長老門下才有可能出頭。</br> 最好的經文,最好的資源供給,所有一切待遇都是弟子中最好的,絕非普通弟子可以相比。</br> 以劉柔君的資質,她若是真能被長老收為弟子,日后注定前途無量。</br> “今天怎么突然回來了?”</br> 在路邊突然見到劉柔君,陳安先是意外,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微笑:“倒是許久不見了。”</br> 認真算算,他在這半年時間里很少見到劉柔君,彼此間已經有些陌生。</br> 但兩人當初畢竟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當初的相處也算融洽,多少還是有些關系在的。</br> “是啊,許久不見了。”</br> 望著陳安,劉柔君那有些冷漠的臉龐上也不由露出一個微笑,只是看上去多少有些僵硬。</br> “我是過來搬東西的。”</br> 她說出了自己的來意,赫然是準備搬家。</br> 陳安在學習煉丹術的時候,劉柔君一直在昊山宗的內門修行,終于在最近受到賞識,已經被一位長老正式收為弟子了。</br> 按照昊山宗的慣例,長老弟子自然有上好的府邸安排,也就不需要再住在這外圍的院子里了。</br> “恭喜恭喜。”</br> 陳安笑著恭喜:“半年努力,終究是得償所愿了。”</br> “是啊。”</br> 劉柔君臉上也帶著笑,不過仔細打量了陳安片刻后,卻是突然皺眉:“你的修為怎么.........”</br> 她注意到了其他方面。</br> 陳安此刻的氣息,似乎和當初差別不大,仍然停留在剛剛開辟紫府的狀態。</br> 換句話說,陳安此刻仍然停留在煉氣一層。</br> “嗯,如你所見。”</br> 陳安笑了笑,臉上表情不由帶上了些許無奈:“這大半年時間,我一直在藥堂跟隨其中丹師學習煉丹之術,所以也就不免耽擱了修行。”</br> 這是實話。</br> 這么長的時間里,陳安的精力基本都放在煉丹術之上了,至于正經的修行,反倒是被他拋在腦后。</br> 沒辦法,事情總是要有所側重的。</br> 對于陳安來說,他可以輕易通過開掛將修為提上去,但煉丹術卻是仍需要努力學習的。</br> 相對來說,他自身有武道先天的底子,又位于昊山宗這安全環境之內,對修為的需求暫時不大,倒是在賺錢方面的需求挺大的。</br> 兩者相比起來,該選擇誰自然也就很清楚了。</br> 陳安會做出這種選擇,其實很正常。</br> 但這正常的選擇放到別人眼中,那就不怎么正常了。</br> “你這......會耽誤自己的.....”</br> 劉柔君望著陳安,遲疑片刻后才開口道:“你若有心煉丹,不妨先將突破煉氣之后再來考慮,屆時壽數也能更長久些。”</br> “煉丹術雖好,但卻難度很大,而且縱使成功,也很難延壽,遲早還是黃土一片......”</br> “我知道的。”</br> 陳安點了點頭,隨后笑道:“只是我志不在此,所以也只能這樣了。”</br> “倒是劉小姐您此后拜入長老門下,日后多半化靈有望,我在這就先恭喜你了。”</br>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劉柔君說的是對的。</br> 陳安若是不能開掛,也沒有一身強悍武道修為的話,也肯定會按她說的去做。</br> 但他的情況明顯并不一般,所以對劉柔君的好意,他便也只能心領了。</br> “這.......好吧。”</br> 見陳安態度堅決,劉柔君點了點頭,也只好不再勸說了。</br> 只是在心底,她卻有些失望。</br> 在當初初見時,她對陳安很有好感。</br> 雙方出自同一個地方,陳安又風度翩翩,氣度不凡。</br> 在資質上,陳安雖比她遜色,但在悟性上卻要比她高出不少,彼此之間也算勢均力敵。</br> 這樣的一個人,本應該是可以真正陪她在修行路走下去的,但卻放著好好的正途不走,偏偏要沉迷于那煉丹小道。</br> 這是何等荒謬?</br> 劉柔君心中失望,心中原本有的那點心思徹底斷了。</br> 在她心中,如無意外,雙方將來已經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了。</br> 她拜入長老門下,未來修行必將一片坦途。</br> 而陳安空有天資,卻偏偏將精力投入在那煉丹術上,未來成就多半有限。</br> 雙方的差距在此刻已然拉下。</br> 想到這里,劉柔君不由暗自嘆息,最后拋下一句話。</br> “我就在內山之中,將來你若有什么事,可以來尋我幫忙。”</br> 拋下這樣一句話,她就直接走了,去了自己院子,看這樣子應該是在忙碌了。</br> 陳安站在原地,聽著劉柔君方才的話,望著她默默離開的背影,心中倒也沒什么特別情緒,只是臉上微微一笑,隨后走開。</br> 人各有志,大家彼此的情況不同,自然不能混為一談。</br> 反正對陳安來說,他自有自己要走的路。</br> 與劉柔君分開,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一旁的院落徹底空掉了。</br> 沒過多久時間,陳安便聽說了消息。</br> 劉柔君拜入了清風長老門下,成為了清風長老麾下最小的弟子。</br> 這讓陳安不由感慨,雙方還是有些緣分在的。</br> 陳安時常去的那家清風閣,正是這位清風長老的產業。</br> 雖說這位長老其實只是掛了個名,自己并不管事,但也多少有些關系在。</br> 沒想到劉柔君最后竟然拜入到這位長老手下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