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山宗之內還是講究身份的。</br> 普通弟子入門之后,盡管可以學很多東西,但真正重要的那部分是不會對其開放的。</br> 比如說各種珍貴的丹方以及資料,再比如說修行的經文。</br> 那些長老們自身所獨有的經文就不用多說了,就連昊山宗之內專門用來給普通弟子修行的昊山經,普通弟子想要獲得同樣是一波三折。</br> 煉氣五層以前的法門可以直接獲得,只需要修為達到就行,但是煉氣五層之后的昊山經想要獲得,那可就困難了。</br> 非給滿足一個個嚴苛的條件,去為昊山宗做出重大貢獻才行。</br> 至于煉氣之后的傳承?</br> 別想了,那是長老們的專屬。</br> 不拜入長老門下,你是不可能獲得相應傳承的。</br> 這自然會有大量的人不滿。</br> 但又能如何呢?</br> 對于昊山宗的諸多長老們而言,那些底層的弟子僅僅只是工具人罷了,能夠讓你們走上修行路,這已經是莫大恩惠了,還敢要更多?</br> 怕不是要造反啊!</br> 好吧,確實是要造反。</br> 陳安與宋青背后的這伙人合作了一段時間,對于他們所要做的事已經大概門清了。</br> 毫不客氣的說,他們就是要造昊山宗的反,而且真的將這目標貫徹下來,正在準備實施了。</br> 更恐怖的是,整個昊山宗之內,大批的底層修士恐怕都是他們的成員。</br> 這很容易理解。</br> 昊山宗之內修行困難重重,除了長老以及他們的弟子之外,其余人全部都是工具人,完全斷絕了更進一步的希望。</br> 例如魏力,他已經是煉氣九層了,難道就不想更進一步,嘗試著突破化靈?</br> 肯定是想的。</br> 但在昊山宗當下的體系面前,這點要求是沒法做到的。</br>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造反了。</br> 而像他這樣的人,昊山宗之內肯定不少。</br> 哪怕是陳安自己,不也對昊山宗的種種規矩十分反感么。</br> 想要從昊山宗這里討點東西,那可真是困難重重。</br> 反觀是宋青那伙人,只要給錢就能拿到東西,不管你想要什么,他們都敢給你。</br> 這才是上佳的合作對象嘛。</br> 通過與宋青等人的合作,陳安這段時間過的還算滋潤。</br> 因為不必通過清風閣出貨,他這段時間也相當大膽,火力全開之下,每一天煉制出來的丹藥都是巨量的。</br> 那種恐怖的數量,讓魏力等人看了都不由愣神,差點就要倒吸一口涼氣了。</br> 在遇見陳安之前,他們從來沒人想過,丹藥竟然還能這么煉。</br> 更關鍵的是,縱使陳安每天煉丹,每天煉制出來的丹藥堪稱巨量,但他每一爐丹藥品質基本都不錯,最低也是個良品。</br> 穩定的像個機器人一般。</br> 這就很讓人扎心了。</br> 回想著自己煉丹時的種種艱難,再看看陳安這邊煉丹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的容易輕松,他們就不由有些懷疑人生。</br> 不過除此之外,對于這次的合作,他們彼此還是滿意的。</br> 雙方都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br> 陳安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丹方與經文,至于魏力宋青一方,也從陳安手里獲得了大量無風險的丹藥。</br> 可以說是各取所需了。</br> 雙方合作起來還是相當愉快的。</br> 而他們合作越是愉快,也就意味著陳安距離自己的目標更進一步。</br> “嗯?”</br> 某一日夜晚,陳安突然抬頭,有些詫異的望向前方。</br> 在他的視線注視下,前方突然有淡淡魔道修士的氣息洶涌,在各處彌漫。</br> 這氣息十分隱晦,潛藏的很好,別說是一般人了,就算是正經的金丹修士恐怕也沒法發覺。</br> 陳安有化靈術加持,方才能夠把握到一點細節,從而感知到這氣息的存在。</br> 好好的昊山宗,怎么突然有了魔道氣息出現?</br> 陳安不由疑惑。</br> 他知道昊山宗之內絕對有大量魔道修士潛藏,不少平日里看上去正正常常的修士,背地里指不定就是魔道修士的一員,只是一直在昊山宗之內潛藏著而已。</br> 但就算這樣,你們直接將氣息暴露出來,是不是也有點太狂了?</br> 就不怕被發現的嘛?</br> 陳安感到疑惑,但卻也很快反應過來。</br> “終于要動手了么?”</br> 他心中閃過這念頭。</br> 在他看來,眼前這突然出現的異象只能證明一件事。</br> 宋青與魏力背后的那伙人終于要動手了。</br> 算算時間,似乎也差不多了。</br> 早在兩三月之前,宋青就隱晦的對陳安表示過,很快就會對昊山宗下手。</br> 當時陳安也沒想太多,只是隨口應和。</br> 但是從眼前的情況來看,他們的動作是真的很快啊。</br> 這就準備動手了。</br> 算了。</br> 陳安只是默默看著,并不準備多管閑事。</br> 相反,他已經做好跑路的打算了。</br> 跑路的準備,這是他早就有的,只是之前一直受限于條件,才沒能實施。</br> 畢竟他就算要跑路,好歹也要將昊山宗里的東西掏空了才行吧?</br> 現在就差不多了。</br> 昊山宗藥堂之內的各種丹方,其中相對有價值的,陳安通過魔道修士已經到手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有些遺漏,但剩下的那點倒也不算什么。</br> 至于昊山宗的昊山經,他也已經拿到了,至少在化靈之前的修行是沒什么問題的。</br> 想到手的東西都到手了,那接下來自然也就沒什么問題。</br> 陳安思索了一陣,確認自己沒什么遺漏的,這才準備開始整理行禮。</br> 他的行禮并不算多,或者說大多數重要東西都被他隨身放在白塔中了,所以剩下的東西并不算多。</br> 大致將東西收拾干凈,陳安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br> 昊山宗之內有守山大陣守護,若沒有令牌是沒法離開的,不然會驚動大陣,鬧出很大動靜。</br> 這個結果是陳安所不想要的。</br> 所以他決定走一走正規流程。</br> 也就是去昊山宗之內接取任務,然后直接帶著昊山宗賜予的令牌走人了。</br> 這也是昊山宗修士離開的宗門的正經流程。</br> 之前的陳安就是這么走的。</br> 次日一大早,陳安便趕到了大殿,想著去接點能離開的任務。</br> 他的主意打的很好,等到任務一接取,他離開昊山宗之后就直接跑路。</br> 到時候這昊山宗之內的恩恩怨怨都與他無關了,是死是活都無所謂。</br> 不過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天真了。</br> “一個都沒有?”</br> 望著身前的雜役弟子,陳安臉上露出意外之色。</br> “這位師兄,的確是如此。”</br> 身前負責登記的雜役弟子有些無奈,臉上也露出了古怪之色:“師弟我也正覺得奇怪呢。”</br> 往常的昊山宗內部總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跑腿事。</br> 要么就是某處地方需要人去駐守,要么就是哪里需要探查,反正零零碎碎的事情很多。</br> 而且愿意離開,去完成任務的人還相當少。</br> 沒辦法,大家都不愿意離開昊山宗。</br> 對于修士而言,昊山宗的環境是獨特的。</br> 整個昊山宗都建立在靈脈之上,四處還有大陣守護,封鎖靈氣與神性。</br> 身處于此地,縱使只是在普通地方,也都等同于寶地了,是上好的修行之處。</br> 身處于昊山宗之內不僅有利于修行,而且其他的丹藥寶藥之類也都能找到,只需要付出些許靈石罷了。</br> 這里基本什么都有,反觀外界有什么?</br> 荒蕪的元氣,遍地都是的凡人,既沒有修行之地也沒有可以交流的同道,就算想買幾枚靈丹都無比費勁。</br> 所以在昊山宗內,外派的任務一般都屬于沒人愿意去的苦差事,就算給錢都沒幾個人愿意去的那種。</br> 在過往,因為沒人愿意去干,這種任務在昊山宗之內空缺許多,只要愿意去干基本都能找到。</br> 但是現在,這類任務卻直接消失了。</br> 感覺上太過刻意了點。</br> 不用多說,這肯定是那群魔道修士的手筆了。</br> 理由嘛也很簡單,無非就是想將整個昊山宗一網打盡,盡可能將昊山宗一口吞下。</br> 整個昊山宗之所以值錢,除了靈脈與大陣這一類固定資產外,其中的上萬修士同樣也是重要資產。</br> 只要將昊山宗攻下,這些之后就是他們的財產了。</br> 既然如此,那自然要想辦法封鎖,不讓他們亂跑,以免自己的資產受到損失。</br> 外派的任務全部取消,就算想跑路都不成了。</br> 陳安若有所思,倒也沒太在意,只是看著身前的雜役弟子:“在下陳長銘,乃藥堂弟子,師弟你之后若見到類似的差事,還請第一時間通知在下。”</br> 說話間,他掏出兩枚靈丹。</br> 丹藥不是什么珍貴東西,只是兩枚上品小元丹罷了,對而今的陳安來說完全是不值錢的東西。</br> 但對修為低微,連紫府都沒開辟,只能充當廉價勞動力的雜役弟子來說,這顯然就是另一回事了。</br> 在身前,雜役弟子接過靈丹,眼前便不由一亮:“好說,好說。”</br> “師兄且回去等消息吧,在下只要看到類似差事,必會第一時間登門拜訪。”</br> 對陳安的要求,他一口答應了下來。</br>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br> 無非就是跑個腿通知一下消息而已,就能賺兩枚靈丹,怎么看也是賺了。</br> 陳安點頭,隨后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