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數月。</br> 在這數月時間里,整個夏王城都按照陳安的命令發出告示。</br> 借助整個夏王城的力量,陳安在四處搜索梁瑤與白清兩人的蹤跡。</br> 但可惜的是,一晃數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仍然沒什么收獲。</br> 這讓陳安心中有了種不妙的預感。</br> 以夏王城的勢力,只要他們愿意,足以影響大半個川域。</br> 白清兩人倘若還活躍在川域之內的話,沒理由會看不見他的動作。</br> 現在卻是沒一點反應。</br> 他們兩個該不會已經離開川域了吧?</br> 似乎很有可能啊。</br> 陳安皺了皺眉,心中閃過這念頭。</br> 當然,也未必真的是如此。</br> 修士若是處于閉關之中,一次閉關幾個月時間也只是尋常,并不算多么困難的事情。</br> 白清兩人倘若正處于閉關之中的話,或許真的沒收到消息?</br> 不論結果究竟如何,陳安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br> 當然在等待中,他也有意外發現。</br> 一處安靜客棧,四處到處都坐滿了人。</br> 陳安走入其內,望了望四周。</br> 他的視線迅速轉移,注視在其中兩人的身上。</br> 那是兩個女子。</br> 兩名女子的穿著很尋常,打扮的如同尋常散修一般,倒是面容還算較好,正在里面坐著。</br> “劉師姐。”</br> 默默走到兩名女子身前,陳安的聲音隨后響起。</br> 聽著這熟悉的稱呼,兩名女子頓時警覺,下意識轉身望去。</br> 隨后他們便不由一愣,望見了身前的陳安。</br> “你......陳師弟?”</br> 劉柔君臉上露出驚喜之色。</br> 眼前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劉柔君與寧婉璃。</br> 在當年,陳安剛到川域時,曾經加入過昊山宗這個門派,在其中潛伏過一段時間。</br> 劉柔君是她當年在昊山宗時的朋友,至于寧婉璃,則是昊山宗宗主之女。</br> “許久不見,劉師姐最近可好?”</br> 望著身前的劉柔君兩人,陳安笑了笑,隨后直接坐在一邊。</br> 在他身前,兩人先是有些緊張,好一會后才放松下來。</br> “不算太好。”</br> 劉柔君臉上露出苦笑,開口說道:“當初離開昊山宗之后,我與寧師妹兩人去了不少地方,近期才來到這里。”</br> “昊山宗出事之后,我本想帶寧師妹回九臨城,但卻已經晚了一步.....”</br> “我們過去時,九臨城已經被那群魔道之人洗劫一空,就連我父親他也.......”</br> 劉柔君臉上露出苦澀之色,眼眸中也帶著些悲傷。</br> “還請節哀。”</br> 陳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由也嘆了口氣:“劉老城主.....倒是可惜了。”</br> 他想到了過去九臨城的過往。</br> 在當初來到塵界時,他最先待的地方就是九臨城。</br> 說起來,他后來之所以會前往昊山宗,在其中修行,也是多虧了九臨城中的劉家引薦。</br> 但看劉柔君現在這樣子,當初昊山宗被魔道之人占據后,九臨城之內多半也遭遇了大洗牌,現在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了。</br> 當初將陳安引薦到昊山宗之內的劉家,現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樣。</br> 劉柔君一字一句的說著,述說著她們這兩年的經歷。</br> 總的來說,在發覺九臨城的變故之后,他們又去了許多地方。</br> 那些地方大多數是昊山宗原本的地盤,劉柔君這個真傳弟子與寧婉璃這個宗主之女還能發揮出不少影響,所以日子倒也不算難過。</br> 但是好景不長。</br> 隨著昊山宗之內那群魔道之人將昊山宗占據,她們的日子也變得愈發艱難了起來。</br> 忠于昊山宗的人越來越少,選擇與魔道修士同流合污的越來越多。</br> 慢慢的,她們就不得不進行逃亡。</br> 到了最后,若非是劉柔君見情況不對,及時帶著寧婉璃跑路,恐怕她們現在都已經變成階下囚了。</br> “還真是有些精彩......”</br> 聽著劉柔君的述說,陳安不由嘆息說道。</br> 當然,劉柔君并沒有完全將她們的經歷說出,中間省略了很多。</br> 顯然,她們中間也有所奇遇,因而收獲不小,但卻不想多說。</br>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陳安倒也并不在意。</br> “陳師弟你呢?”</br> 劉柔君開口說道,對于陳安的經歷也有些好奇。</br> “我啊.....在這城里開了間丹鋪,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名聲。”</br> 陳安笑了笑,開口說道:“時至如今,師弟我在這夏王城內也算有些分量,師姐你們若是無處可去的話,倒也不妨留下來。”</br> “別的不敢說,安全上還是沒問題的。”</br> “我們這一次過來,本就有在此地長待的打算。”</br> 劉柔君嘆了口氣,有些感慨:“當初在昊山宗時,師弟你便鐘情于煉丹,沒想到現在還是如此。”</br> “真好.....”</br> “沒辦法。”</br> 陳安開口說道:“單純的修行太過于無趣,總是要找些事情去干的。”</br> “我只是恰好在這一道上有些天賦而已。”</br> 客棧內,陳安與劉柔君兩人聊了許久,隨后才起身離開。</br> “城主,要安排一下嗎?”</br> 走出客棧,一旁的隨從開口問道:“城主府上,尚有幾個空缺。”</br> “不用。”</br> 陳安搖了搖頭,開口說道:“讓人注意一下,別讓她們死在這里就好了。”</br> “夏王城外如何,我暫且不管,但在這夏王城內,務必別讓她們兩個出事。”</br> “明白嗎?”</br> “明白了。”</br> 一旁的隨從點頭。</br> 有陳安這句話,在這夏王城內,劉柔君兩人想死都難了。</br> 此刻的夏王城內完全是陳安一手遮天,那幾個掌權的全是他的人。</br> 包括那些心思各一的世家大族們,讓他們去做些什么或許很難,但如果只是在城內確保兩個人的安全,這還是相當容易的。</br> 別說只是確保安全,在陳安發話之后,劉柔君兩人的待遇注定會比常人強出許多。</br> 畢竟這可是陳安第一次出面,只為了保障兩個女人的安全。</br> 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們見了,難道不會多想嗎?</br> 肯定是會的。</br> 陳安也知道這一點,但卻也不在意。</br> 說到底,他已經與過去不同了。</br> 而今的陳安,哪怕僅僅是隨口一句話,都足夠改變他人的命運。</br> 這就是實力到了一定程度所產生的結果,不論干什么都有人爭先恐后的幫忙。</br> “說起來,昊山宗那邊倒也挺有意思........”</br> 行走在路上,陳安心中閃過了這念頭。</br> 在當初離開的時候,陳安心里還存了利用寧婉璃兩人,將來去掌控昊山宗的意思。</br> 當然到現在,他已經沒這想法了。</br> 畢竟一個現成的夏王城就擺在這里,何必再去貪圖什么昊山宗?</br> 昊山宗哪怕是巔峰時的勢力,也就是幾位金丹罷了,這點力量在川域之內什么都算不上,頂多只能稱霸一方。</br> 而夏王城卻是川域頂尖的勢力,乃是夏王遺留下的正統傳承,哪怕是那些頂尖圣地也必須給幾分薄面。</br> 兩者之間沒有任何可比性。</br> 從此地走出,陳安很快回到府邸,在其中繼續修行了。</br>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br> 白清與梁瑤任何沒有要露面的意思。</br> 正當陳安已經不抱希望,覺得這兩人多半離開了川域時,一個故人卻自動找上門來了。</br> 寬敞的院落里,陳安與人并肩在此地行走著。</br> “一別數年,公主如今可好?”</br> 狹長的院落,陳安望著一旁靜靜站著的梁瑤,笑著開口問道。</br> “如你所見,一切都還算不錯。”</br> 梁瑤穿著一身純白長裙,此刻迎著陳安的視線,臉上帶著微笑:“當然,若是與陳公子您相比起來,那自然也就有所不如了。”</br> “或者說,現在應該稱呼您為陳城主?”</br> “那不過是虛名罷了。”</br> 陳安笑了笑,開口說道:“我找公主您找了幾個月,未曾想還是公主您自己送上門來。”</br> “這倒是真令人慚愧。”</br> “這其實很正常。”</br> 梁瑤搖頭,開口說道:“此前數月,我一直在一處絕地中閉關,直到近日我偶有所感,方才主動外出,過來尋公子。”</br> 好家伙。</br> 看她這樣子,她不是接收到了消息,而是自己知道陳安在找她,所以主動過來尋陳安的。</br> 陳安深深望了梁瑤一眼,再一次感受到了命經的變態。</br> 當初在大梁時,他的修為尚弱,對于命經的恐怖雖然有所體會,但體會還不算太深刻。</br> 直到現在,他的修為增長,但對這命經的恐怖卻是愈發清楚了。</br> “既然你來了,想來也直到我想要做什么吧?”</br> 他試探性的開口問道,視線望向身前的梁瑤。</br> 而結果也沒讓他失望。</br> “明界的坐標,我可以給你。”</br> 梁瑤點了點頭,直接開口說道:“但我也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br> “做一件事?”</br> 陳安有些疑惑,但也沒有拒絕,只是開口問道:“具體是什么?”</br> “保護我一段時間。”</br> 梁瑤笑了笑,隨后開口說道:“準確來說,是避免我被某個人殺掉。”</br> 聽著這話,陳安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br> “你還需要別人保護?”</br> 眼前的梁瑤看上去似乎只是個弱女子,但實際上卻是身具命經傳承,一身實力如何暫且不說,但那一手可以預知未來,推演命數的本事可是絕頂的。</br> 有這一手本事在,誰能殺的了她?</br> 誰能有這個本事?</br> 似乎看出了陳安的想法,梁瑤嘆了口氣,開口說道:“要殺我的不是別人,是其他的命經傳承者。”</br> “其他的命經傳承者?”</br> 陳安皺眉,有些疑惑。</br> “不錯。”</br> 梁瑤點頭,開口說道:“命經傳承雖然玄奧,但也有其兇險.......”</br> “每一次命經突破之時,都會迎來命數的反噬。”</br> “在那時候,不但種種神通無法動用,更會有種種兇險出現。”</br> “兇險......”</br> 陳安開口問:“比如說呢?”</br> “比如說各種倒霉事.......”</br> 梁瑤望了陳安一眼:“仇人追殺,天降災劫,種種你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這段日子全都可能發生......”</br> “當然,相對于命數反噬之外,更重要的是人禍。”</br> 她嘆了口氣,詳細解釋了命經修行之上的種種缺陷。</br> 這世間一切都是有得有失的,絕沒有什么完美無缺的修行之法。</br> 命經修行同樣也是如此。</br> 相對于其他修行法門而言,命經修行者雖然可以得窺命數之理,從而占據種種先機,但卻也會積累命數的反噬。</br> 在平時的時候,這命數的反噬不會發作,只會默默潛伏。</br> 但等到命經修行者突破之時,這些平日里積累下的反噬就會全部爆發,一股腦全部釋放出來。</br> 單單只是如此的話,那倒也罷了。</br> 但更恐怖的卻是人禍。</br> 因為在命經之中,有一種獨特的法門,可以嫁接自己所獲的反噬。</br> “換句話說,你們可以用法門將反噬嫁接給其他命經修行者,讓別人代你們受難?”</br> 陳安臉色古怪,望著梁瑤如此說道:“這就是替人受劫?”</br> “不錯。”</br> 梁瑤嘆了口氣,如此說道:“其實一些命數特殊的人同樣也可以,只是相對而言,還是命經的修行者最為合適。”</br> “說起來......我當初一度還曾想將反噬嫁接到公子你身上呢........”</br> 她望了陳安,突然笑道:“公子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命數也相當特殊。”</br> “這玩笑可不好開啊。”</br> 陳安望了一眼身前的梁瑤,感覺對方并沒有說謊。</br> 對方多半曾經真的有這個意思。</br> “那你為何后來又放棄了?”</br> 他有些好奇的問道。</br> 陳安自己的命數特殊,這一點陳安并不奇怪。</br> 再怎么說,他也是穿越者,本身又是開了掛的,命數特殊一點也算正常。</br> 但梁瑤最后為什么又放棄了?</br> “因為公子你的命數過于特殊了些.....”</br> 梁瑤開口說道,發出一陣嘆息:“這種嫁接也是需要仔細挑人的,若是一旦駕馭不住的話,到時候迎接的反噬還會更強。”</br> “公子你的命數變化太多,每隔幾天就是一個模樣,壓根不符合條件.......”</br> “這樣。”</br> 陳安點頭,這才算恍然。</br> “但在這塵界之內,情況便又有所不同了。”</br> 梁瑤嘆了口氣:“這片古界之內,有其他的命經修行者,且修為遠比我深厚許多。”</br> “據我所知,那人早在我踏入這片古界之前,就已經知道莪的存在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