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我也不攔你。”</br> 劉安望著身前的陳安,此刻不由有些沉默。</br> 對于身前的陳安,他心中破感愧疚,所以此刻也主動開口,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氣,但這里總歸是你永遠的家。”</br> “你之后若是無事,不妨多回來看看。”</br> “我知道。”</br> 陳安笑了笑,隨后開口說道:“其實柔小姐這件事,不論對我還是對她來說都是好事。”</br> “柔小姐畢竟太過年輕,還不知道這世上諸事險惡,總有些美好的幻想存在,而我卻是個俗人,注定不是什么好貨色。”</br> “現(xiàn)在這樣,倒也合適,我可以順著我的心意離開,柔小姐也能順她自己的心意,找到她自己心中的意中人,豈不是兩全其美?”</br> “話雖如此,但這對你的聲譽來說.....”</br> 劉安嘆了口氣,并不認為這件事有這么簡單。</br> 人活一世,有時候為的就是面皮。</br> 陳安嘴上說的放簡單,但這種事當(dāng)真發(fā)生的時候,又怎么會那么容易就結(jié)束與放下?</br> 這注定是要有一方做出犧牲的。</br> 只是此刻犧牲的是陳安罷了。</br> 不過顯然,陳安自己并不這么看。</br> 對他來說,若能趁著這次機會擺脫劉柔與劉家,那才真的是大好事。</br> 當(dāng)然,這一點就不用特意說明了。</br> 陳安一笑而過。</br> 馬上就要離開了,在離開之前,他也有些話想要對劉安講。</br> “源石很好,也非常珍貴,但我還是那句話。”</br> 陳安開口說道:“這世上沒有什么免費的午餐,一切看似簡單的東西,背后一定還隱藏著什么。”</br> “那王雨田看上去似乎毫無破綻,但實際上當(dāng)真是如此嗎?”</br> “我看并不見得。”</br> “不論如何,還請家主多留意一下吧,至少也要多小心些。”</br> “我明白。”</br> 劉安默默點頭,隨后嘆了口氣。</br> 陳安所說的意思,他自然也明白。</br> 王雨田當(dāng)真毫無疑問?</br> 恐怕只有劉柔這樣完全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人才這么覺得。</br> 對劉安這種人來說,實際的東西永遠比這些情情愛愛的要重要。</br> 所以對王雨田這種人,他是不可能不懷疑的。</br> 只是這份懷疑,抵不住突破的誘惑罷了。</br> 說到底,一切都是在貪。</br> 陳安也嘆了口氣,隨后默默轉(zhuǎn)身,就這么離開了。</br> 他離開時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在自己的住處留下了一份書信,告知了自己的去向。</br> 而他這一離開,在這九安城內(nèi),劉柔與王雨田的好事便再無人阻擋了。</br> 果然,沒過多久時間,九安城內(nèi)便傳來了諸般消息。</br> 劉家小姐再度定親,即將下嫁給那新近出現(xiàn)的武者王雨田。</br> 一時之間,整個九安城內(nèi)都是一陣風(fēng)波。</br> 然而這一次,卻是再也沒人敢上去挑戰(zhàn)那王雨田了。</br> 因為王雨田的修為乃是罡氣。</br> 相對于過去的陳安來說,這份修為對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都是高高在上的。</br> 所以說,壓根沒有人敢上前挑戰(zhàn)。</br> 畢竟大家都是要命的。</br> 當(dāng)明面上的差距不大時,他們還敢上前試試。</br> 但現(xiàn)在差距大到了這地步。</br> 他們自然不可能繼續(xù)嘗試了。</br> 而在附近的一座城中,一個名為陳安的武者也出現(xiàn)了。</br> “你想學(xué)祭典?”</br> 臨北城中,老者望著身前的年輕人,臉上充滿了詫異之色:“年輕人,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br> “好好修行不好嗎,何必來當(dāng)一個陣師?”</br> “我聽他人說,此地有著附近最好的陣師傳承,所以特意前來,想要學(xué)習(xí)一番,還望大師成全。”</br> 陳安臉色恭敬,此刻來到眼前的老者身前,直接恭敬一拜。</br> 身前的老者眉頭一皺,視線注視著身前的陳安,在那里認真看著。</br> 眼前的陳安身穿一身白袍,渾身上下氣質(zhì)不凡,不論從容貌還是從氣質(zhì)上似乎都無可挑剔。</br> 端是一表人才。</br> 哪怕是老者這樣見多識廣,見慣了各種奇人的存在,望著身前的陳安也不由有些驚奇,覺得眼前一亮。</br> “你要來拜師,我自然是不拒絕的。”</br> 他想了想,隨后開口說道:“但你既然找到這來,就要遵守我這的規(guī)矩。”</br> “拜師費,你準備好了嗎?”</br> 他望著身前的陳安,最后如此開口說道。</br> “這個自然。”</br> 陳安臉色恭敬,直接將手中的東西送上。</br> 一股深邃的氣息流轉(zhuǎn)而出。</br> 仔細望去,可以發(fā)現(xiàn)那是一株金色的靈草,乃是一株世間罕見的寶藥。</br> 老者頓時眼前一亮。</br> “星龍草,沒想到這世間竟然還有留存!”</br> 他立刻上前,一把抓住了陳安手中的靈草,臉色看上去格外激動:“這星龍草我曾在各處搜尋,卻仍然沒法找到,本以為這世間已經(jīng)絕跡了,沒想到卻仍然有所留存!”</br> 嚴格來說,你的想法其實沒錯。</br> 陳安心中默默吐槽。</br> 正宗的星龍草早已經(jīng)絕跡了,眼前這株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而是陳安從其他世界中帶過來的。</br> 像是這種玩意,陳安在白塔之內(nèi)還有許多。</br> 不同的世界發(fā)展不同。</br> 在有些世界,一些藥草早已經(jīng)絕跡,甚至可能消失數(shù)萬年了。</br> 但在另一些世界,這些靈草可能還好好的存在著,仍然被廣泛的利用。</br> 這其中的差別,就是陳安可以操作的空間了。</br> “好。”</br> 收下了這株星龍草,老者看上去還算滿意:“你留下吧。”</br> “先在這里打下手,之后再過來找我。”</br> 他想了想,隨后安排道:“小翠!”</br> “來了!”</br> 房間內(nèi)部,一個女孩聽見聲音,立刻從里面走了出來。</br> 陳安轉(zhuǎn)身望去,頓時眼前一亮。</br> 只見在前方站著的,是一個看上去相當(dāng)柔和的女孩。</br> 她的年紀不大,應(yīng)該也就十幾歲左右,正是最天真璀璨的年紀。</br> 女孩容貌清秀,但氣質(zhì)卻顯得相當(dāng)出眾,站在那里猶如一朵鮮花,顯得相當(dāng)美麗。</br> 她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到了老者身旁:“老師,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幔俊?lt;/br> “當(dāng)然有。”</br> 老者點頭,隨后開口說道:“去,給我?guī)е@小子進去。”</br> “看看哪里還有空缺,可以讓他去干干,別讓他閑著就好。”</br> 這么直接的嗎?</br> 陳安頓時愣住了。</br> 雖然早就從四處聽聞過老人的名聲,但他也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這樣的作風(fēng)。</br> “算了,打雜就打雜吧。”</br> 略微思索后,陳安心中釋然。</br> 萬丈高樓平地起,反正不管怎么說,對方總算是將他收下了。</br> 而最難的一關(guān)都已經(jīng)過了,剩下的自然也就不怕什么了。</br> 他心中如此想著,隨后默默邁開步伐,想著前方走去。</br> “你跟我來。”</br> 身前,女孩帶著陳安繼續(xù)向前走著。</br> 一路走過了相當(dāng)漫長的地方后,他們才停了下來。</br> “你會特意來這里,應(yīng)該是想要過來學(xué)習(xí)制作陣圖的吧?”</br> 對于陳安,女孩小翠顯得頗為好奇,此刻笑著說道:“那就從這個活開始吧。”</br> 陳安轉(zhuǎn)身望向身前,只看見身前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金色細沙,在此地沉淀著,看上去讓人眼花繚亂。</br> “這些是.......”</br> 望著身前的這些細沙,陳安臉上露出遲疑之色。</br> “這些是金絲沙,是制作陣圖的一種重要材料。”</br> 小翠笑著說道:“想要制作陣圖,首先必須要凝聚出陣圖的基本盤,所以也就需要這種特殊的靈材用來制作了。”</br> “這種金絲沙是制作陣圖的最好材料之一,最高可以支撐三品陣圖呢。”</br> 她笑著說道,順帶著給陳安科普了一些基本的知識點。</br> 原來,一張祭典的陣圖想要被制作完成,首先需要經(jīng)歷制骨,繪圖,定型,銘刻這四個環(huán)節(jié)。</br> 想要制作一張完好的陣圖,這四個步驟每一個都不能出錯。</br> 而眼下這密密麻麻的金色流沙,其實就是第一個步驟制骨所需要的材料。</br> 金絲沙可以支撐最高三品陣圖的制作,是一種不錯的原材料。</br> 任何一名制圖師,想要入門,首先就必須要熟練金絲沙的種種特性,還有將其淬煉成靈材的整個過程。</br> “原來如此。”</br> 陳安若有所思,隨后鄭重感謝了身前的女孩。</br> 他覺得身前的女孩對他印象應(yīng)該不錯,或許可以從對方這里入手,來盡快為自己打好基礎(chǔ)。</br> “不客氣。”</br> 女孩臉上帶著微笑,笑容相當(dāng)平和。</br> 她在這里待了一段時間,確認了陳安沒什么問題之后,才轉(zhuǎn)身離開了這里。</br> 當(dāng)然,原地也不僅僅是陳安一個人在。</br> 除了陳安之外,還有好幾個工人在這里。</br> 這些工人的模樣也很特別,一個個看上去都異常沉默。</br> 見陳安好奇的望向他們,他們也并未在意,只是一門心思干著自己手下的活。</br> 陳安對這些人的存在感到頗為好奇。</br> 不過見這些人保持沉默,他也就并未開口打擾,就這么望著他們,隨后也親自下場干了起來。</br> 一番操作之后,陳安頓時無言。</br> 這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累上許多。</br> 以神力淬煉金絲沙,在這個過程中,體內(nèi)的神力會被源源不斷的消耗掉,哪怕是修為再怎么雄厚的人也會支撐不住。</br> 所以,這就是一個純粹的體力活。</br> 想要做好,算是相當(dāng)困難的。</br> 當(dāng)然,這對陳安沒什么影響,只是讓他想到了更多東西。</br> 與一個人就能執(zhí)行完成的陣法不同,這陣圖看上去還真不是一個人可以玩得轉(zhuǎn)的。</br> 不是一個人沒法做到,只是這樣的話效率實在太低。</br> 也難過以那老怪的本事,還需要四處招攬幫手,以此來幫忙制圖。</br> 因為他一個人的話,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發(fā)揮出來,必須要有人搭把手才行。</br> 不過這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壞事?</br> 陳安心中閃過這個念頭。</br> 就這樣,陳安在這座城市這里安了家。</br> 此地的老者,乃是臨北城中最有名望的老者,算是附近有名的陣圖制作大師。</br> 他所制作的陣圖,對于這個世界的人們而言,那就是無上的珍寶,具備著相當(dāng)高昂的價值。</br> 正因為老者的這種名聲,所以陳安才會選擇這位老者,過來拜師學(xué)藝。</br> 他學(xué)的很順利。</br> 不過兩年時間,他便從魯老手中脫穎而出。</br> 在當(dāng)時的一種追求者中,陳安并不是最早來的那個,但卻是堅持時間最長的。</br> 面對枯燥乏味的制作過程,其余人大多選擇了放棄,唯有陳安還在繼續(xù)堅持。</br> 兩年時間,四周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br> 但陳安卻還在這里,而且有繼續(xù)待下去的跡象。</br> 這讓魯老不由有些意外。</br> 在當(dāng)初的時候,他不過是看在陳安禮物的份上,所以特意將他收下的。</br> 他本以為陳安和其他人一樣,都會很快離開這里,沒想到過去了這么久的時間,他竟然還在繼續(xù)堅持。</br> 這讓他不由意外。</br> 這一日,魯老將陳安特意叫來。</br> “我記得,你當(dāng)初說自己是九安城的人?”</br> 魯老望著身前的陳安,開口問道:“是這樣吧?”</br> “對。”</br> 對魯老的詢問,陳安有些意外,但還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當(dāng)初我從九安城中離開,便來到了老師你這里。”</br> “有興趣回去一趟嗎?”</br> 魯平開口問道。</br> “回去?”</br> 陳安不由一愣,隨后下意識開口:“是出了什么事嗎?”</br> “我有一個老朋友在那里,有一樣?xùn)|西需要我過去取走。”</br> 魯平開口說道:“但我不想親自過去,所以過來問你,看看你愿不愿意走這一趟。”</br> 感情是個跑路的活計。</br> 陳安思索了片刻,隨后點頭,應(yīng)允了下來。</br> 反正左右不過是奪走一趟罷了,對于他來說不算什么大事。</br> 況且,劉家那邊他已經(jīng)有兩年時間沒有過去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如何。</br> 正好趁這個機會過去看看。</br> 他心中這么想著,隨后便帶上了行禮,準備出發(fā)了。</br> 在他走后,魯平帶著小翠出現(xiàn)在路途上。</br> “他走了,我們也差不多快了。”</br> 魯平望著身前陳安的背影,不由開口說道:“小翠,你考慮好了嗎?”</br> 他望著身前的女孩,如此開口問著。</br> 而在他身前,小翠也一副沉著的模樣。</br> 今日的她,表現(xiàn)的與過往有著很大不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