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望著宋子楊的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資質這種東西的確很讓人絕望。</br> 同樣一件事擺在面前，別人可能幾天就完成，而你卻要花一輩子。</br> 陳安如果不是很開掛，憑著他原來的資質，現在指不定還在三河幫里吃土，想要出頭是不可能的。</br> 這樣算算，對宋子楊的沮喪，陳安也能夠理解了。</br> “天無絕人之路。”</br> 他開口說道：“這世上道路萬千，絕非習武這么一條。”</br> “宋兄當世俊才，又是仙人之后，未來必然不凡。”</br> 他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來了這么一句。</br> “什么仙人之后，和普通人其實沒什么區別。”</br> 宋子楊苦笑道：“這仙人之后若是真有什么用處，梁國皇室也不至于被架空至此了。”</br> “而今的梁國天下，皇帝詔令若是出了王都，又有幾人會聽？”</br> “不過，近些年來四處的確變了不少......”</br> 他嘆了口氣，隨后開口說道：“過去數百年里，仙人早已絕跡，大多只留下些許傳說。”</br> “但最近幾年，不知為何，這些與仙神有關的物件卻被人瘋狂收集。”</br> “外界也有變化，這幾年不僅陰詭之事越來越多，就連野外的異獸數量也在增長。”</br> “或許如我師傅所說，又是一個變革之時要來了。”</br> “變革之時......”</br> 陳安給宋子楊倒了杯酒，有些好奇的開口：“這有什么說法？”</br> “是古人總結出的一套學問。”</br> 宋子楊擺了擺手，臉色有些紅潤，看上去已經有些醉意：“月有陰晴圓缺，人有老幼之時，這天地自然同樣也有。”</br> “古時的圣賢認為，這天地時刻位于變化之中，每時每刻都有極其微小的變化產生，一點點累積，隨后才有雷霆雨露之顯化。”</br> “小到霧氣流轉，大到四季變換，都是天地變化累積到一定程度的結果。”</br> “而這變化累積到一定程度，也會導致天地進入到不同的狀態之中。”</br> 宋子楊笑了笑：“因而在某個時候，天地陷入寂靜，這段時期仙人絕跡，隨后又有一段時間，仙人開始活躍，因而有了紀的說法。”</br> “每一紀的節點，便是所謂的變革之時。”</br> 說到這，他笑了笑：“或許我們現在，就處于變革之時，新的一紀很快就要來了，因而天地也隨之變換。”</br> 陳安認真聽著，臉色逐漸有些變化。</br> 宋子楊所說的這些，若是在旁人聽來或許會覺得乃是無稽之談，只當是笑話來聽。</br> 但在陳安聽來卻別有一番道理。</br> 這天地的確是時刻處于變化中的，若是在前世，則是星辰不斷運轉，無時無刻都在運動之中。</br> 也正是因為這變動，才有了四季之變化，萬象之大千。</br> 這個世界同樣有人認識到了這其中的本質。</br> 那么，這世界真的會有所謂的仙人么？</br> 似乎完全有可能。</br> 武者都已經出現了，再出現一個仙人又有什么不行的？</br> 況且武者若是到了高深處，在凡人看來怕是和仙人也沒什么區別了吧？</br> 陳安默默思索著。</br> 身前，宋子楊還在不停喝著。</br> 看起來，這段時間他過的很是壓抑，現在一經放松下來就有些繃不住了。</br> 陳安就這么望著他躺在桌子上，隨后喊了個人，讓他將宋子楊送到房間中。</br> 次日，陳安再次過來拜訪，卻發現宋子楊已經走了。</br> 沒有打一聲招呼，宋子楊直接離開，臨行前也并未說什么。</br> 在其房間里，陳安看見了那枚紅寶石，被宋子楊放在了床頭上，似乎是特意留給陳安的。</br> “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br> 望著手中的紅寶石，陳安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說些什么。</br> 將寶石收起，陳安轉身離開。</br> 外面的坊市仍然已入尋常的熱鬧，四處人潮擁擠，到處都是人影。</br> 陳安想了想，找到了附近的書坊，在里面看了看。</br> 這個世界雖然還是有些落后，但印刷術與紙張已經出現，專門售賣書籍的書坊也有了，而且數量也不算少。</br> 不過價格還是偏貴了些，普遍都要半兩銀子，遠遠算不上平民。</br> 若真是個尋常百姓，恐怕未必舍得來這里買書。</br> 隨意挑了幾本回家，陳安翻開看了看。</br> 這幾本是他刻意挑選的，都是與仙神傳說有關的。</br> 五本書里面有三本都是編故事的，直接被陳安放到一邊。</br> “......上古圣賢可辟鬼神，傳道大千，一怒滅國...........”</br> 打開書本，陳安望見上面對上古圣賢的描述，頓時就是一愣。</br> 一怒可滅國？</br> 這還是人？</br> 陳安翻開眼前的書仔細看了看。</br> 書本上充滿了對古之圣賢的崇敬之意，那里面的種種描述若是真的能做到，怕不是真的仙神之流了。</br> 還是說這個世界的所謂圣賢，實際上就是古之仙人？</br> 似乎也有可能。</br> 陳安合上書本，若有所思。</br> 能夠被稱為圣賢的，必是極其出眾出彩，甚至號稱一個時代最為精華的人物。</br> 在前世那個時代，圣賢可能指的僅僅只是智慧與學問，但在這個世界嘛........</br> 最為出眾的人物除了智慧外，必然擁有鎮壓一切的武力。</br> 不然還沒等你講完道理，別人就先把你給物理了。</br> 這還講什么道，又能留下什么痕跡？</br>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與前世傳說的仙人隱世不同，這個世界若是真的真有所謂的仙神，必然是在過去大放光彩，甚至被稱之為圣賢的人物。</br> “不知道那些圣賢有沒有留下道統什么的.....”</br> 心中這么想著，陳安又開始打起了這些圣賢道統的主意。</br> 他現在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法門。</br> 如果那些疑似仙神的圣賢們真的遺留下過道統的話，那陳安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弄到手上。</br> 可惜，也只能想想罷了。</br> 將手上這本書翻閱完，陳安繼續翻了翻其他書。</br> 兩本書看完，陳安發現，這個世界的人們對于古代仙人們有著明確記載，根本沒有陳安想象中那般仙人隱世的景象。</br> 種種跡象表明，這個世界曾經很可能真的有過仙人鼎盛的時代，因而才留下了這些豐富的記載與證明。</br> 只是到了如今，仙人已經絕跡太長時間了，以至于雖然有記載留存，但大多數已經不將其當回事了。</br> 將書翻閱完，陳安拿出兩樣東西。</br> 一塊古樸，看上去已經有些念頭的黃玉玉佩，一枚紅色的寶石。</br> 兩樣東西都是從宋子楊身上獲得的，寶石自然不用多說，至于玉佩，據宋子楊自己所說，乃是他老師留給他的，恐怕同樣也是與仙人有關的物件。</br> 兩樣東西都疑似與傳說中的仙神有關。</br> 陳安將其擺放在眼前，仔細觀察片刻后，才選擇放棄。</br>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沒法看出這兩樣東西的異常。</br> 就好像這兩樣東西真的僅僅只是普通的物件一般。</br> 但能夠與仙人扯上關系，這兩樣東西顯然是沒那么簡單的。</br> 就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辦法才能將這兩樣東西的價值挖掘出來了。</br> 陳安心中閃過這念頭，隨后默默將東西收起，準備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br> 時間還在不停的流逝，很快又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br> 上元郡內，一片十分寬敞的地方。</br> “就是這里了？”</br> 陳安邁步走入大殿，望著眼前的白常岳，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確定沒什么問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