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日還會相見。”</br> 望著身前的陳安,黃月璇笑著開口說道:“或許,也有可能日后永無再見之日了。”</br> 聽到這話,陳安抬頭望了黃月璇一眼。</br> 黃月璇這話,一般人可能不會多想,只以為是說雙方日后可能再無交際。</br> 但在陳安耳中聽來的,卻是滿滿的悲觀。</br> “不必如此。”</br> 他望了黃月璇一眼,隨后開口安慰道:“你的處境或許危險,但背后想殺你的那人卻也未必能如愿。”</br> “總該是有機會的。”</br> “不然以你的聰明,恐怕也不會想著離開上元郡了吧。”</br> 在上元郡內,有著白清的庇護,黃月璇多半是不會有事的。</br> 以她與白清的關系赫還有自己身上的家當,想要在上元郡內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也不是什么太難的事。</br> 但她偏偏沒有這么做,而是選擇了離開。</br> 這也是個胸懷大志,不甘心于落寞的人啊。</br> “倒是被先生言中了.......”m.</br> 聽著陳安的話,黃月璇愣了愣,隨后笑著點頭:“我的確可以不必回去,但到底心有不甘,所以寧愿去死,也想要回去抗爭一番。”</br> “這番心思我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未曾想卻被先生你猜到了。”</br> “其實倒也不算難猜。”</br> 陳安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黃小姐,你看上去并不像是個甘心認命的人....”</br>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br> 黃月璇笑了笑,隨后望向遠處。</br> 遠方風景明亮,風光美好,一片安靜祥和的場景。</br> 然而在背后,卻仍隱隱透著血色,似乎有許多尸骸堆積。</br> 那些,都是陳安沿路所殺的人。</br> 有人希望黃月璇去死,所以在沿路布下了不少殺手。</br> 其中例如此前黑虎寨大當家那般的角色也有不少。</br> 只可惜,他們碰上了陳安。</br> 既然拿了黃月璇的銀子,那么陳安便也會盡力而為。</br> 事實證明,他這份活計干的相當不錯。</br> 那些敢冒頭的人,沒幾個能活著回去。</br> 而到了后半段之后,還敢出手的人已經少了不少。</br> “路過此地之后,接下來的這段路,那人便不敢出手了。”</br> 黃月璇開口說道:“但若是沒有先生你,恐怕我早就變成尸體了,根本走不到這里。”</br> “不論如何,還要多謝先生了。”</br> “或許先生你不清楚,當初首次見面時,我便對先生很是歡喜。”</br> 她笑了笑,突然岔開了話題:“你與其他人給我的感覺不同。”</br> “在此前,不論是誰,我都沒法安心放下心,就算清姐姐那里,我也是時刻小心的,因為我知道但凡我說錯一句話,清姐姐就會便一個樣子。”</br> “但唯獨面對先生,我沒有這種感覺。”</br> “你給我的感覺與其他人不同,讓人很是安心。”</br> 黃月璇抬頭望向前方,臉上不知不覺露出微笑:“此前的時候,我其實在想,若是能將先生你一塊帶走就好了,不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愿意。”</br> “哪怕是.....”</br>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隨后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轉移了話題:“不過我知道,清姐姐那里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怕不是我前腳剛把你帶走,后腳清姐姐拍來追殺的人就來了。”</br> “然后這幾日,我又知曉了先生你將要成婚的消息,就更明白先生你不會跟我走了。”</br> “這當真是件遺憾的事.......”</br> “多謝黃小姐抬愛。”</br> 陳安臉色平靜,只是靜靜聽著黃月璇的話語,并未有什么表態。</br> 黃月璇此刻的話語看似真情流露,極其誠懇。</br> 但陳安是什么人?</br> 這一套真情流露就是他用來經常糊弄白清的。</br> 現在輪到別人用到自己身上了,他怎么可能全信?</br> 不過在另一方面,到了這個時候,她似乎也沒有說謊的必要?</br> 陳安心中思索,閃過諸多念頭。</br> “我知道先生你心里肯定是不信的。”</br> 黃月璇的聲音接著傳來。</br> 望著陳安,她臉上露出笑容,似乎早已猜到陳安的想法:“但是先生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我這番話到了現在,其實是沒必要再說的.......”</br> “我也不知道不應該說......”</br> “只是.......”</br> “只是什么?”</br> 陳安開口問。</br> “我正好想說,不行么?”</br> 黃月璇抬頭望天,看著那無垠的蒼穹,隨后一笑:“從小到大,我面對過太多太多的人,也說過太多太多的假話,用話術討好不同的人,唯獨說真話的感覺,還很少感受過。”</br> “我此前也說了,先生你是難得讓我覺得心安,讓我感覺無論如何說真話,都不會主動害我的人........”</br> “既然如此,我便說了。”</br> 她挑頭望向陳安,臉色似乎因為陽光,也似乎因為有些羞澀,因而顯得有些紅潤:“不行么?”</br> “當然,也是因為害怕。”</br> “如我方才所說,這次一別,我可能死在路上,或許在某一天,我的頭被人用刀劍砍下,也或許有一天,我的尸體如同前方那些人一般,被隨意堆放在路邊,如同草芥.......”</br> “我當然會害怕,害怕自己未來可能沒有說話的機會了,更別說是想說的真話,心里話.....”</br> “所以,我就想著,趁著現在,趁著先生你也還在,我確定自己還活著,是站在這的活人,把心里話說說看,不也挺不錯的?”</br> “倒也不錯。”</br> 陳安思索片刻,隨后點了點頭。</br> 看這樣子,她儼然已經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離開了。</br> 陳安不清楚黃月璇的身世背景,但從之前的種種追殺來看,她面對的危險想來也是相當恐怖的。</br> 至少對于她來說是如此。</br> 因而此刻說出這番話,或許真的有訣別的意思吧。</br> 陳安心中暗自想著,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br> 只能說人各有志,彼此都有彼此的選擇。</br> 既然無法完全理解,那彼此保持尊重,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br> “之前的種種,還未謝過先生。”</br> 一旁,說了片刻后,黃月璇終是停了下來,隨后說道:“正好你也將要成婚了,我便將這東西送你,既當做感謝,也當做之后的賀禮吧。”</br> 她將一塊東西塞到了陳安手中。</br> 陳安望了望,發現是一塊手指大小的金色古玉。</br> 這古玉看上去質地很純粹,上面有著模糊的花紋,顯得很是古樸復雜,像是某種獨特的信物。</br>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想來還是有些價值的,就送給你了。”</br> 她輕聲開口:“希望你好好保存,留到將來再見到我的那天。”</br> “放心。”</br> 陳安望了望古玉,隨后點了點頭:“我還不至于窮困到要賣禮物為生的地步。”</br> 話音落下,黃小姐忍不住笑了出來。</br> 她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揮了揮手,算是與陳安道別了,隨后便轉身離開,向著前方江述等侍衛所在的方向走去。</br> 陳安獨自一人站在原地,靜靜望著前方黃月璇的身影消失不見,隨后也轉身,就此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br> ...........</br> “陰身功的修行若是借助陰屬性的寶物,會加快許多。”</br> 寬敞的大殿里,白清臉色認真,開口跟陳安說道:“你日后修行,可以專門去搜集這一類的材料或者寶物,借此來加速自己的修行。”</br> “我的大殿處有一張玄冰所制成的玄冰床,長期在其上安寢可以讓內氣加速增長,修行一日可抵外界三日。”</br> 似乎是怕陳安了解的不太詳細,她又再度舉了個例子。</br> 陳安不由側目。</br> 好家伙。</br> 難道你整天忙上忙下,竟然還有時間去習武。</br> 感情是時間不夠,氪金來湊啊。</br> 在這一刻,陳安差點問出了那張玄冰床多少銀子這種話來了。</br> 也幸好他沒問,不然就是自取其辱了。</br> 一般這種能夠輔助修行的寶物都很珍貴。</br> 如同玄冰床這般效果極其不錯,而且可以長期使用,甚至傳給后人的就更是如此了。</br> 論及價值來說絕對能抵得上一句價值連城。</br> 陳安的那點身家雖然不錯,但在這種珍寶面前,還是老老實實的低頭算了吧。</br> 就不要自取其辱了。</br> “你平時閑暇可以來我住處,用那張玄冰床修行。”</br> 望著陳安的臉色,白清緊接著開口道。</br> 用你的床修行?</br> 陳安愣了愣。</br> 這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若是傳出去怕是不太好聽吧。</br> 不過既然是白清自己主動提的,那想來情況應該有所不同。</br> 或許有這待遇的不止他一人,算是一處公開的修行場所?</br> 陳安心中閃過這念頭。</br> 不知是否錯覺,他總感覺自從那一日他“敞開心胸”之后,白清對他就更加好了不少。</br> 平日里不僅親自來關注他的修行,為他詳細解釋陰身功修行的種種門檻,更是連玄冰床這種修行至寶都外借了。</br> 也不怕陳安起什么歪主意,把她的床連夜偷走。</br> “好了。”</br> 正暗自思索著,在身前,白清起身:“陰身功的種種訣竅,想來你已經大概清楚了。”</br> “以你的天資,想來前面幾層應當沒有太大問題。”</br> “抓緊修行,爭取早日圓滿。”</br> 她輕聲開口說道,看這樣子,似乎對陳安未來的修行有很大期待。</br> PS:之前沒注意看,剛剛才發現這本書竟然多了一個盟主。</br> 感謝澪冬大佬給打賞的盟主,多謝多謝了,我萬萬沒想到這本書竟然還有人能支持盟主。</br> 之后加三更!</br> 另外繼續求月票啊,多來一點,多來一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