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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分鐘更愛你(一)
接到岑曦的來電,得知岑曼被液氮凍傷,余修遠那樣鎮(zhèn)定自若的人,也嚇得大驚失色。她也不太清楚岑曼的狀況,聽著她那顛三倒四的敘說,他更是心急如焚。
岑曦不知道他身在外地,她交代了他大堆的雜項事情,千叮萬囑讓他把岑曼照顧好,而她明早就會趕去斐州。
余修遠的心思已經(jīng)不再放在工作上,將手頭上的事務都推給了歐陽雍,他連夜離開,抵達醫(yī)院時天已破曉。
整晚幾乎未曾合眼,余修遠的臉色不比岑曼這個病人好多少。岑曼一醒來就眼淚婆娑地看著他,他那滿腔的擔憂與心疼瞬間集聚至最高點,一開口就暴躁得很:“我還沒說你,你哭什么哭!你知道液氮的溫度是多少嗎?-196攝氏度!要是凍得嚴重一點,很可能就要截肢;要是吸入過多,還會引發(fā)窒息甚至危及性命。這些上次我已經(jīng)跟你強調(diào)過,你到底有沒有將我的話記在腦子里?”
那樣惡劣的語氣,岑曼聽著卻猶如天籟,眼淚更是不爭氣地滾落下來。在余修遠面前,她突然脆弱起來,連脾氣都忘了怎么發(fā),只用哭腔可憐巴巴地告訴他:“我疼……”
就這么兩個字,余修遠的臉色又差了幾分,連床頭的呼叫鈴都不按,他就直接走出去找護士。
看見滿臉淚痕的岑曼,被找來的護士有些許詫異。昨晚的情況那么糟糕,病人也是安安靜靜的,現(xiàn)在情況穩(wěn)定下來,還注射過鎮(zhèn)痛藥劑,她反倒哭得不可自已。做過基本檢查,護士就說:“體溫已經(jīng)恢復正常,血壓也沒什么問題,等下醫(yī)生就會過來替你換藥。”
余修遠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等護士離開后,他問岑曼:“早餐想吃什么?”
岑曼搖頭,昨晚的晚餐沒怎么動過,她的胃早已空蕩蕩的。盡管如此,她還是沒有食欲,根本不想吃東西。
看了她半晌,余修遠一言不發(fā)地站起來,準備朝門端走去。
岑曼立即伸手拉住他,手指堪堪地碰到他的衣尾,他轉過頭來,而她急切地問:“你去哪里?”
她那雙眼睛還是紅通通的,余修遠后悔剛才說的那番重話,他緩著語氣說:“我去買灌湯包,很快就回來。”
岑曼剛在護工的幫助下洗漱完畢,余修遠就提著早餐回來。他知道她胃口不好,除了灌湯包以外,還買了幾樣她常吃的糕點和一碗清淡的小米粥。
面對這樣多的選擇,岑曼仍是不為所動,最終余修遠將小米粥喂到她嘴邊,她才不情不愿地吃了一點。
為了不讓岑曼磕碰到被凍傷的手,余修遠全程都不讓她亂動,她似乎要跟他作對,一下子要玩手機,一下子又要拿電視遙控器,總是安靜不下來。每次他沉下臉想教訓她,她又撅著嘴巴、皺著鼻子說疼,結果他什么火氣都沒了。
從岑曼口中得知這場意外的經(jīng)過,余修遠十分不悅,他說:“好歹也是大公司的研發(fā)中心,實驗室這種地方怎么容得了這種忽漏。幸好出問題的是液氮罐,要是其他有毒或可燃性氣體泄露,后果真是不堪設想。再說,你不是專業(yè)人員,實驗室的守則和注意事項你通通不懂,我看你下次還是別進去了,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yè)人員處理。”
這男人正氣在頭上,岑曼沒有跟他據(jù)理力爭,只用其他話題輕巧帶過。
只是,余修遠對此卻非常執(zhí)著,他追問:“當時是誰做的應急處理?”
岑曼如實回答:“梁溯。”
余修遠眉心一鎖:“怎么是他?”
岑曼朝他那邊看了眼,斟酌了半秒才說:“我跟他在研發(fā)中心碰到了,所以就一起進了實驗室。”
他追問:“然后呢?”
“然后?”岑曼說,“然后就出事了。你知道嗎?他跟你一樣,也是讀化學專業(yè)的。”
余修遠興趣缺缺地應了一聲,之后就沒再說話。
意識到他不太喜歡這個話題,岑曼就識相地閉上了嘴巴,拿著遙控器無聊地轉換著電視頻道。
將頻道換了好幾遍,岑曼還是沒有找到喜歡的電視節(jié)目,于是又往余修遠那邊挪了挪,有一句沒一句地跟他聊天:“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走半個月嗎?”
余修遠說:“我不在就就給我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我能不回來嗎?”
她垂著腦袋,心虛地說:“這是意外,我又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
靜默了片刻,余修遠才說:“我不是責怪你給你添麻煩。”
岑曼聽懂了他話中的含義,心頭一暖。她又往他身上靠了一點,問他:“你怎么知道我進醫(yī)院了?”
“你姐說的。”余修遠頓了下,又說,“她還說她今天會趕過來看你。”
岑曼不想這么勞師動眾,她忍不住埋怨余修遠:“你怎么不讓她別來,就這點小事而已……”
余修遠倒不覺得這是什么小事,否則他就不會拋下工作、披星戴月地趕回斐州。幸好這幾天他在鄰省參加研討會,不然還得在回程路上那焦心一天半晝的,那個時候說不定會憋出病來。
醫(yī)生過來替岑曼換藥那會兒,余修遠正跟歐陽雍講著手機,看見醫(yī)生正拆開那厚重的紗布,他就匆匆地切斷通話,走到病床前守在她身旁。
想到自己凍傷的手青紫青紫的,還冒出了嚇人的水泡,岑曼不愿讓余修遠看見,于是就推著他,讓他走開。
余修遠只說:“別妨礙醫(yī)生。”
給岑曼換藥的醫(yī)生是一個中年女人,她對余修遠說:“小姑娘這是不想你看到她的傷口。”
余修遠看了岑曼一眼,岑曼的神色不太自然,看上去倒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
當紗布被揭開,外露那紅腫的地方還是挺嚇人的,上面還有兩個鼓鼓的水泡。做好消毒工作后,醫(yī)生將水泡戳破,岑曼額間滲出了冷汗,余修遠摁住她另一只手,而她的指甲不知不覺就掐破了他的手背。
將水泡里的血水擠出來以后,醫(yī)生重新上了藥膏,并用無菌敷料包扎好。她告訴岑曼:“幸好是輕度的二級凍傷,要是再嚴重一點,你的手背很可能遺有瘢痕。恢復期間,你要多注意點,不要牽扯創(chuàng)口,也盡量少用這條手臂。”
隨后她還說了一系列的注意事項,岑曼聽得很認真,在旁的余修遠同樣如此。
光是想象自己滿手瘢痕,岑曼就覺得難以接受,雖然受了這么一場痛苦,但沒有留下什么永久性的傷害,她還是感到慶幸。
待醫(yī)生交待完畢,岑曼才問:“我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醫(yī)生一邊寫著病情記錄,一邊回答:“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不過近期要隔天來復診,每天要定時換藥。”
還得在醫(yī)院多待一天,岑曼就讓余修遠幫忙把她那必須的日用品帶過來。將東西帶過來以后,他繼續(xù)留在病房陪她,她擔心耽擱他的公事,于是就說:“你回去吧,這里有阿姨照看我。”
余修遠說:“你連東西都不肯吃,我要是走了,你說不定會多添一個胃疼。”
在病房里很待著很枯燥,余修遠倒連手機也不碰,跟岑曼說著話解悶。
岑曦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時,岑曼正單手操著枕頭往余修遠身上砸,余修遠雖有閃躲的動作,但明眼人卻看得出他是有意由著岑曼捶打的。岑曦敲了敲房門,她的音量不大也不小:“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看見自家大姐,岑曼就想下床迎接她,不料雙腿還沒伸出被窩,余修遠已經(jīng)開口阻止:“待著!”
見狀,岑曦略帶無奈地搖了搖頭,她順手拉了張椅子坐下,岑曼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她就猜到這丫頭在余修遠那愛情滋潤下忘了疼痛。瞧了瞧岑曼被包裹著的左手,她問:“醫(yī)生怎么說?”
岑曼本想避重就輕地說兩句,沒想到余修遠偏偏要拆她的臺,將醫(yī)生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岑曦。
岑曦越聽越是緊皺眉頭:“還挺嚴重的。”
“你沒有告訴爸媽吧?”岑曼忐忑地問。
女兒出門在外,即使是一丁點的病痛或意外,作為父母的必然分外緊張。岑曦還沒弄清楚狀況,因而沒有驚動他們,免得他們也千里迢迢地來斐州走一趟。她搖頭,同時對岑曼說:“就算我不告訴爸媽,這事你也瞞不住。下周就是媽的生日,你肯定回家陪吃飯吧?”
岑曼自知沒法瞞天過海,她有點頭疼,而岑曦則說:“到時候你就等著被爸媽嘮叨,他們一生氣,說不定就勒令你回霜江。”
聽了這話,頭疼的不僅是岑曼,還有余修遠。他一下一下地轉到著自己的手機,臉上一副略有所思的神情。
在斐州吃了一頓午飯,岑曦就駕車趕回了霜江。岑曼本想留岑曦在這邊住一晚,岑曦笑著搖頭,目光在她和余修遠之間掃蕩了一圈,所表達的意思再不明顯不過。
對于岑曦那點壞思想,岑曼初時還不以為意,直到她出了院,她才知道一個傷了左手的女人跟一個男人住在一起是那么的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