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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時零分(一)
穿過長而寬敞的走廊,余修遠一直沉默著。岑曼很不安,走進電梯的時候,她忍不住跟他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給你添亂的。我接完電話,那個就給我遞來了一杯酒,還堅持讓我喝完。那杯酒是在我進包房之前倒好的,我不是不給他面子,而是不敢喝啊……”
“我沒怪你,你做得很對。”余修遠打斷了她的話。就算她不說,單看那惱羞成怒的樣子,他也大概能推測出那起因經過。
圈子里那些齷齪事情,余修遠見得不少,當主角換成岑曼,他無法淡然處之。且不論那杯酒有沒有問題,只說對岑曼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他就夠氣憤的了。
知曉余修遠的怒火尚未平復,岑曼已經故意隱瞞對自己動手動腳的細節了。他雖然嘴上說著不怪自己,但表情卻無變緩的跡象,這更讓她惶惶不安:“我是不是害你丟了很重要的生意?”
余修遠斂起渾身的陰郁,用緩和的口吻安撫她:“生意是小事。那些人心術不正,早點看清楚他們的真面目也是好事。”
若是在平時,岑曼肯定來一句“紀北琛也是心術不正的人,你怎么不遠離他”,然而現在是帶罪之身,她只能底氣不足地說:“可是我過意不去,我不僅害你丟了生意,也害紀北琛丟了生意……”
那幾個男人在傾談的時候,岑曼無意間得知紀北琛曾在余修遠的公司注資,而余修遠手頭上也拿著紀氏產業的股份。她一直以為余修遠和紀北琛只是普通的酒肉朋友,沒想到他們之間的淵源是這么的深,是隊友也是戰友。
這話倒是出乎余修遠的意料,瞧見岑曼那副委屈又自責的模樣,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丟了他的生意又怎樣?他老惹你討厭,活該!”
岑曼知道他故意逗自己開心,然而她卻笑不出來:“一碼歸一碼,我弄丟了你們的生意,就是我不對。”
她仍舊耿耿于懷,徐修遠就說:“你放心好了,如果這個項目可行,他肯定會想辦法挽救的。他這人看上去是個敗家子,其實是一個很有手腕和能力的人,關鍵的時候還是挺靠譜的。”
余修遠喝了點酒,為確保安全,他已經提前通知小李前來。他們抵達會所前庭時,小李已經在等待。
小李給他們打開后座的門,面對精心打扮過的岑曼,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結果被余修遠狠狠的瞪了回去。
余修遠用手扶在車頂上,避免岑曼磕到頭,他雖然目光兇狠,但聲音卻很輕柔:“上車吧。”
那方的風起云涌,岑曼渾然不覺。余修遠上車后就讓小李送他們回公寓,她好奇地問:“不理紀北琛了嗎?”
沉默了一下,余修遠才說:“不用管他,他還有下半場。”
很快領悟其中意思,岑曼就露出了厭惡的表情。想起紀北琛在走廊跟自己說過的話,她立即眉心緊皺,絞盡腦汁地思索著葉思語的去向。
岑曼想得入神,就連車子什么時候停在公寓樓下也不知道。察覺她心不在焉的,余修遠自然地牽著她的手前行。
出了電梯不久,余修遠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岑曼從他手里拿過鑰匙開門,而他則掏出手機接聽。
他們靠得近,岑曼輕易地聽見紀北琛的聲音,她雖然無心探聽,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得知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由于剛才那段摩擦臨時提出了兩項附加條件。這是一個典型的低投資、高回報的項目,就算再提幾項附加條件,其收益依然非常客觀。不過這番出爾反爾的舉動,顯然是存心作對,因而紀北琛特地找他征詢意見。
沒等紀北琛說完附加條件,余修遠就果斷回絕,那態度堅決得沒有半點轉圜的余地。
紀北琛貌似早猜到這個答案,他沒有勸說,切斷通話前笑著說了一句話。這是岑曼唯一聽不清楚的話,她轉頭看向余修遠,只看見他嘴角微沉,整張臉都拉長不少。
得知這次的合作泡了湯,岑曼很自覺地認錯:“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
余修遠隨手將手機拋到沙發上,長臂一伸就把岑曼拉到身邊。手掌無意間碰到她的裸背,他的嘴角又沉了幾分:“還有下次?”
對上余修遠那目光幽幽的眼睛,岑曼頓時知道他的怒氣從哪兒來。她下意識想逃開,他的手堪堪碰到她的裙子,幸好她動作敏捷,一個閃身就躲過了。借著沙發的掩護,她滿臉警惕地看著那個渾身散發著危險氣息的男人:“喏,有話好好說……”
或許是緊張,岑曼的聲音染著一絲顫抖。余修遠并不著急,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著她:“怎么慫了,脫外套那會兒不是很得瑟的嗎?”
被困在這點空間,身邊連個救兵都沒有,岑曼想得瑟也得瑟不了。她試圖模糊他的焦點:“你剛剛才說過生意丟了不怪我,現在怎么又找我算賬?”
余修遠不受她的迷惑,他說:“我現在也沒怪你。”
岑曼假笑了一聲:“丟了生意你也不在乎,我脫了一件外套哪兒值得生氣?”
余修遠懶得再跟她廢話,他坐到沙發上,接著對她說:“坐下來。”
她搖頭:“我站著就行。”
“我讓你坐下。”余修遠的音量不大,但語氣卻較剛才那一句要重得多。
權衡了半秒,岑曼還是決定聽他的話。她挑了離他最遠的沙發坐下,同時抓過抱枕護在胸前,表情仍舊那樣警惕。
他們對望了小片刻,誰也沒有出聲。
就在岑曼即將按捺不住的時候,余修遠才開口:“曼曼,事不過三。給張嘉綺當裸替是第一次,今晚是第二次,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看他的情緒平復下來,岑曼的膽子大了起來:“我承認給張嘉綺當裸替確實有點過火,但是我不覺得穿得漂亮點去會所有什么問題,今晚只是倒霉碰到色鬼而已。”
“看你看得眼睛都忘了眨,你還覺得沒問題嗎?”提起這個,余修遠的火氣又失控地冒起。
面對他的質問,岑曼反倒冷靜下來:“沒有。第一,眼睛長在身上,他愛往哪兒我,我管不著。第二,我沒有對做出任何挑逗性的動作,更沒有給他任何曖昧的暗示,就連她碰我的時候,我也是第一時間反抗,所以才會把酒潑到他身上。”
余修遠聽了更是火冒三丈:“那家伙還碰你了?”
驟覺自己說漏嘴,岑曼倒吸了一口氣,連忙表示:“就碰了一下,真的!”
其實今晚的事態也超乎了岑曼的意料,她本來想著讓余修遠吃吃醋而已,沒想到卻讓他吃了個虧,還丟了一單大生意。她有點心軟,于是便挪到他身邊,柔聲安撫這個暴跳如雷的男人:“別臭著臉了,不就是讓別人多看了幾眼,還引得起了點色心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余修遠煩躁地扯開了兩顆衣扣,慪得說不上話來。
岑曼按住他的手,接著又仔細地把紐扣重新扣上:“誒,女人穿得清涼一點、性感一點,男人是不是就沒抵抗力了呀?”
余修遠睥了她一眼:“你想說什么?”
她倚著他的肩頭,慢悠悠地說:“你知道嗎?女人也喜歡看男人的穿著,當一個男人有錢,他就穿得很清涼;當一個男人有錢有貌,他就穿得很性感;當一個男人有錢有貌還有權,你知道他是什么樣子的嗎?”
這番明明是歪理,余修遠卻把話聽了進去,甚至還回答了她這個無聊的問題:“清涼又性感?”
岑曼敲了他一下:“笨蛋,是一-絲-不-掛了!”
說著,岑曼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余修遠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她也不惱,繼續說:“你看,我只是是穿得清涼一點,馬上就招惹了一個。你撫心自問,這些年來,你招了多少蜂、引了多少蝶!”
余修遠有點頭疼地喚她的乳名:“曼曼……”
“別跟我說你沒存那個心思。”岑曼像是猜到他的措辭,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不僅沒存那個心思,面對圖謀不軌的男人還當場翻了臉,結果你就警告我不能有下次。我不知道你現在有多么郁悶生氣,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你的郁悶和生氣遠不及我的百分之一。”
余修遠被她堵得開不了口,良久以后,他才低聲說:“對不起,是我不好。”
岑曼很認真地說:“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道歉。”
余修遠將她摟在懷里,他吸了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答應你,我會改。”
岑曼伏在他身上,她像在開玩笑,但語氣卻有幾分堅決:“如果你改不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
無論前提條件是什么,光是聽見她說不嫁,余修遠就著急了:“曼曼!”
岑曼抬頭看他,她微微笑著:“你要娶我,總不能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吧?”
余修遠刮了下她的鼻尖:“你要的誠意,我都給你,到時候可別反悔了。”
她垂下眼簾,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