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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港(四)
那名片上印著張嘉綺經紀人的聯系方式,岑曼沉著臉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拿起了手機撥了過去。她雖然不喜歡跟張嘉綺打交道,但公事和私事不應混為一談,否則就太不敬業了。
張嘉綺的經紀人說話還算客氣,她跟岑曼約好碰面的地點和時間,末了再叮囑岑曼必須找一間保密性能好的包房。
岑曼逐一記下,她先向餐廳那邊預訂了貴賓房,隨后才擬定今晚的菜單。為了不被張嘉綺挑骨頭,她專程打探張嘉綺的飲食喜好,辦公室那幾個小女生都是忠實粉絲,倒給了她很多有用的意見。
按理來說,岑曼赴約時還應多帶一至兩人隨行,以表示對客方的重視。不過考慮再三,她還是決定單獨前往,免得飯局臨時變成粉絲見面會。
由于張嘉綺有保姆車接送,岑曼就沒有向公司申請司機和車輛。她提前搭乘計程車出發,結果她在包房里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張嘉綺才施施然地出現。
進入包房,張嘉綺摘下墨鏡,笑盈盈地說:“真抱歉,下午的錄影超時了。”
經紀人和助理都沒有跟來,并不像張嘉綺以往的作風。岑曼不知道她想搞什么把戲,然而敵不動我不動,于是就用平常的語氣說:“沒關系,請坐。”
張嘉綺停在了座位旁邊,苦惱地“哎喲”了一聲。
岑曼只抬起眼皮看向她:“張小姐,有什么問題嗎?”
“今天我沒有帶助理,能請岑小姐幫我擦一擦餐椅嗎?”張嘉綺用手拂拭了一下大衣,“我擔心衣服會被弄臟。”
岑曼一動不動地坐著對面:“餐廳員工會在開市之前做好清潔工作,張小姐就放心坐下吧。”
張嘉綺揚起下巴,音量微微提高:“這是mss的高級定制,要是沾上了油漬或者其他臟東西,你說我該自認倒霉,還是跟倪副總投訴你辦事不力呢?”
岑曼并無動怒,她漫不經心地說:“要是弄臟了,我賠給你就是了。”
“哈!”張嘉綺像是聽見笑話,“就憑你那點工資,我擔心你連個衣角也賠不起。”
“我的收入情況不勞張小姐費心。”說到這里,岑曼對她笑了一下,“我既然說得出就肯定做得到,我只擔心你不敢收而已。”
張嘉綺覺得這是一個更大的笑話,正要反駁,她卻站了起來,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我去廚房看看料理準備得怎樣,你自便吧。”
當岑曼領著服務員折回時,張嘉綺已經落座。前菜被端來,岑曼就跟她簡單地介紹其中的原理。
張嘉綺露出不屑的表情,看著盤中的料理,她猶豫了很久才放進口中。
等候期間,岑曼早已饑腸轆轆。她懶得理張嘉綺,講說完就自顧自地吃起來。
前菜過后,正餐料理源源不斷地端進來。這些菜式全是岑曼親自挑選的,口味還算大眾,應該不會踩入雷區。不管張嘉綺樂不樂意聽,她也盡責地講解了一遍,順便提了一下他們希望在廣告中呈現的元素。
就在岑曼細咀慢嚼的時候,張嘉綺突然把勺子扔下,岑曼抬頭,她便說:“這東西的味道真的很一般,你們讓我捂著良心說美食,豈不是欺騙消費者嗎?”
岑曼就知道這女人點名用自己作陪是為了找茬,看來剛才的不過是前戲,現在才算進入正題。牽扯到廣告代言的相關事宜,她的態度變得嚴肅起來:“在張小姐看來,什么樣的味道才算好呢?”
張嘉綺小心翼翼地擦了下嘴角,看著殘留在餐巾的口紅,她別有深意地說:“我的標準一點都不嚴格,只要吃得開心,那就是美味。可惜呀,我吃了這么久,還是很不高興。”
聽了這話,岑曼也放下手中餐具,靠著椅背看著她。
張嘉綺用叉子挑起盤里的意粉,隨即又放下:“又或許,料理本身沒有問題,只是某些外在的事物改變了它們原有的味道。”
岑曼終于開口:“你怎么不直接說,是我影響了你的胃口?”
張嘉綺嬌笑起來,那笑聲有點刺耳:“這可不是我說的,不過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彼此彼此。”岑曼冷冷地諷刺,“可惜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沒有料到她如此囂張,張嘉綺冷不防地噎著,半晌后才厲聲反擊:“雅蕾的員工真是不得了呀,看來我真要跟倪副總好好反映一下,如果你們這么沒誠意,我想我們的合作可以就此結束了。”
緊接著,張嘉綺還半是威脅半是恐嚇地發表了大篇言論。等她說夠了,岑曼才對她說:“你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嗎?”
“好大的口氣!”張嘉綺冷哼:“別說倪副總,就連你們的梁董事也對我客客氣氣的,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讓我忌憚。”
頓了下,張嘉綺又說:“你不就是認識一個沒人捧的三流演員,有什么好神氣的?在殺青宴的時候,蔣老師不過是心血來潮就給你撐撐腰,你以為你真有人買你的賬嗎?”
岑曼向來護短,當張嘉綺用鄙夷的態度評價葉思語的時候,她怒極反笑:“三流演員?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我保證你在這圈里待不下去。”
張嘉綺毫無懼色:“你這是在恐嚇我嗎?”
岑曼拿起手機,手指動了幾下就撥了一個號碼,隨后遞給了張嘉綺。
屏幕上的名字讓張嘉綺臉色一變,當那把讓她印象深刻的聲音傳來時,她雙唇微抖,不知道該怎么發聲。
手機那端的紀北琛只聽見沉重的呼吸聲,他感到困惑,于是就問:“曼曼,是你嗎?”
這下張嘉綺更加肯定對方就是紀北琛。聽見他語氣親昵喚著岑曼的小名,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從容的女人,揣測著這兩人關系的同時,終于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張嘉綺不敢吭聲,岑曼便拿回手機,裝作無事地跟那頭的男人說:“沒事,我不小心按錯號碼了。”
不等對方應聲,岑曼就收了線,抬眼望向一臉蒼白的張嘉綺:“這么簡單的代言,應該不需要紀北琛親自指點你吧?”
張嘉綺尚在震驚和惶恐之中,她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們……怎么……?”
看她那怪異的表情,岑曼知道她想歪了。岑曼懶得解釋,也沒必要跟她解釋,更不想因解釋而牽扯出余修遠。心知她覬覦自己的男人,別說讓他們碰面,就連被她聽見余修遠的名字,岑曼也有種吃了大虧的感覺。
得知岑曼和紀北琛有著不為人知的淵源,張嘉綺就再也不敢造次,她雖然依舊看不慣岑曼,但也不敢再惹是非。
經過整個團隊的協力合作,代言廣告得以順利完成,領導層對此十分滿意,因而大家都拿到了一筆頗為豐厚的獎金。
比獎金更讓岑曼振奮的,是新春將至,悠長的假期終于來臨。加上今年的年假,她的春節假期差不多有一個月,她本打算提早回霜江,不料余修遠也表示已經完成手頭上的事務,跟她一起回家。
聽聞岑曼回家的消息,岑家夫婦都很高興。他們早早就給女兒收拾好閨房,還特地鋪了一床新的被單與暖和的棉被,以迎接她回來。
相比于岑家夫婦,余修遠倒沒有這么雀躍。入冬以后,杜婉玉就搬離了老屋,重新回到市區的大宅居住,他要想跟岑曼見面就沒有那么方便了。在斐州這陣子,他們朝夕相對,他早已經習慣了清晨第一個見到她、夜深抱著她入睡的日子,突然要他獨對空房,想必會讓自己孤枕難眠。
臨出發那個晚上,岑曼都在屋里走來走去。那些衣服、護膚品、不離身的物件、還有給親友的新年禮物,她都拼命往行李箱塞,還越塞越多,結果把余修遠的行李箱也塞得滿滿當當的。
看著她忙碌,余修遠很無奈:“家里什么東西都有,你其實不用帶這么多。”
“你懂什么!”岑曼說,“護膚品開封丟在這里就沒用了,那些衣服什么的都是我穿慣用慣的,必須要帶……”
那個大大的行李箱放得太滿,岑曼死活拉不上拉鏈,余修遠幫忙壓了壓,那拉鏈“嗖”地就拉緊了。她正想再把行李物品檢查一遍,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突然將自己摁坐行李箱上,她不解地抬頭:“干嘛?”
話音未落,余修遠便拉起推桿,將她連人帶箱地推到幾步之遙的床邊。她覺得好玩,像個孩子那樣咯咯地笑起來,待他停下就伸手索抱:“去衣帽間,我好像忘了一條絲巾。”
余修遠一使力就將她抱起,他沒有抱她去衣帽間,只將人壓倒在寬大的睡床之上。被松松挽起的頭發瞬間散開,烏黑的發絲鋪在枕間,映得那張臉只用巴掌般大小。他抵住她的額頭:“你忘的不是絲巾。”
“那忘的是什么?”他欲吻未吻,使得岑曼有點心癢。她微微抬頭,溫軟的唇瓣便擦過他的嘴角。
余修遠動情地加深了這個親吻,吻至纏綿之際,他將唇挪開:“當然是我。”
岑曼的氣息起伏不定,她嬌聲嬌氣地說:“我的行李箱可容不了你。”
余修遠曖昧地低笑:“總有地方容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