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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也有生命(一)
在余修遠那雷厲風行的手段下,這場風波算是真正地告一段落。他心情暢快,閑著無事喜歡跟岑曼去看電影,像看上癮一樣。
于此,岑曼倒沒什么特別感覺。得知余修遠好好地“感謝”了蔣靖風一番,她雖然有點歉意,但是覺得余修遠的做法很好很干脆。她跟蔣靖風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使沒有余修遠,她也不會喜歡那個圈子的男人。依她這種性子,若叫她跟大眾情人談戀愛,還不如讓她孤單終老更好。
世界上有千萬種人,但能夠這樣縱容和寵愛自己的異類,除了余修遠以外,她此生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蔣靖風僅僅是她生命中的普通過客,他的來去并不影響她的生活,隨著《二丁目的秘密》熱度減退,這個名字亦漸漸不被記起。
岑曼的調職申請書是在五月初批下來的,當人事部的同事將消息告訴她,她高興得笑出聲來。
同事說她胸無大志,她笑笑不回應,其實她畢生的大志,不過是心底那個平實而溫馨的愿望罷了。
傍晚余修遠來公司接她回家,她上車就把申請書遞到他面前,眉眼間透著濃濃的欣喜:“我可以調回霜江了!”
余修遠接過那張薄薄的4a紙,一目十行地掃了幾眼:“哦,那挺好的。”
他語氣平靜,臉上也沒有驚訝之色,岑曼感到奇怪:“你怎么一點也不意外?”
將申請書塞回她手里,余修遠一邊掛檔啟動汽車,一邊回答:“你爸媽都在霜江,你早晚會回去的。”
當初申請調任,岑曼沒有跟他商量,本是想等申請成功再給他一個驚喜,結果什么都在他掌控之內,并無她想象中的反應。她有點落空,于是悶悶地應聲:“哦。”
余修遠分神瞥了她一眼,瞧見她那樣子,他大概猜到這丫頭在想什么。他問她:“是不是想去慶祝?”
岑曼立即笑逐顏開:“我們去哪里慶祝?”
余修遠笑著搖頭,那笑容里滿滿都是寵溺:“你喜歡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喜歡的餐廳實在是多,岑曼拿不定主意,糾結了很久也沒有答案。余修遠也不催促,他放慢了車速,聽著她一個人碎碎念,一時說想吃這個,一時又說想那個。
經過教育路時,岑曼無意間看向了斐州大學校區,突然想到余修遠的叔嬸。在斐州工作期間,余家這兩位長輩都很照顧他們,現在要回霜江了,她覺得怎樣也應好好地答謝一番。
想到這里,她就問余修遠:“我們回去之前,要不要請你二叔和二嬸吃一頓飯?”
“想得很周到啊。”余修遠語帶贊賞地說。
余修遠本想請長輩到酒店吃飯,然而余軍和文雪萊都不喜歡在外面吃,最終就把他們請到家里來。
第一次來到余修遠暫住的公寓,他們都頗有興致地參觀了一圈。余疏影很喜歡陽臺那張搖椅,坐下去就不肯起來,岑曼讓她把搖椅搬走,這次撤回霜江,他們只打算帶上輕便的行李,而那些笨重的家具就留在這里算了。
余疏影搖頭說不要,她悠悠然地補充:“你們以后還會來斐州度假的。”
搖椅很寬很舒適,岑曼也坐了下去,一邊晃一邊跟余疏影聊天:“來斐州度假也不住這里了吧?我們回了霜江,房東肯定會把公寓租給別人。”
“怎么會?”余疏影對她說,“這公寓的房東,除了你以外,我想他不會讓誰住進來的。”
隱隱地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岑曼問:“你是說,這公寓是你哥的?”
余疏影一連點了三下腦袋。
岑曼露出困惑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
余修遠笑嘻嘻的:“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剛陪長輩在屋里轉了一圈,余修遠正想讓岑曼幫忙準備午餐,還沒邁進陽臺就聽見這句話。
他虛咳了一下,坐在搖椅上的女生雙雙回頭。見了他,余疏影垂著眼竊笑,接著就主動往客廳說:“我看電視去了。”
今天的午餐不算很豐盛,但這兩個小輩能弄出這么一桌菜來,余軍和文雪萊都很滿意。那菜式很合他們口味,文雪萊夸道:“曼曼的廚藝真不錯,小遠,你有口福了。”
岑曼受之有愧,她說:“其實我不太懂的,您要是喜歡,可以常來我家吃飯。”
余疏影調皮地說:“可我希望下次一起吃飯,是喝你跟哥哥的喜酒了。”
說完,她對著周睿眨了下眼睛,周睿笑而不語,那笑容只有一個意思——干得漂亮!
看見岑曼一臉窘迫,余修遠自然護著她,他對余疏影說:“我不講什么長幼有序的規矩,你們如果急著,可以先結婚的。”
這下換余疏影臉紅,周睿忍俊不禁,然后給她夾了塊雞肉作安撫。
聽了孩子們的玩笑,向來嚴肅的余軍也翹起了唇角。頓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我們家確實應該辦喜事了……”
五月中旬,岑曼和余修遠各自交接好手中事務,一起返回霜江。
女兒終于能夠調回來,岑家長輩自然萬分歡喜。得知余修遠也跟著回來,錢小薇就問:“小遠怎么也恰巧調回來了?你該不是又鬧脾氣,纏著讓人家回來陪你吧?”
想必是自己那無理取鬧的形象太讓人印象深刻,岑曼幽幽地嘆氣:“媽,我最近可乖了!”
錢小薇露出懷疑的神色,但眼里卻帶著笑意:“你這丫頭也會變乖,真要變天咯……”
不用母親說,岑曼也覺得自己似乎變了很多。
感情總有某個關口會使人停滯不前,每到這個階段,那些日積月累的小問題就會化作巨大的困阻,毫不留情地絆倒陷在迷茫躊躇中的有情人。
岑曼免不了會經歷這樣黑暗的日子。她曾想象這段情路鋪滿芬芳馥郁的玫瑰,既浪漫又幸福,但后來卻發現,要通往那片玫瑰一樣燦爛的樂園,首先要穿過層層荊棘,去卸下懷疑、對抗孤獨,甚至承受那意料之外的痛苦。
那片荊棘遍地的叢林讓人傷痕累累,岑曼也曾想過放棄,幸好有人比她更頑強、更執著,就算頭破血流,也不肯離自己而去。他的堅持支撐著她動搖的心,他的情意治愈了她的傷口,他讓她變得勇敢,也讓她懂得怎樣去愛一個人……
越是細想,岑曼的心窩越是暖呼呼的。她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見余修遠,但想到余修遠重新回霜江接手公司事務,這幾天忙得分-身無暇的,于是就去葉家找妞妞玩耍。
《二丁目的秘密》上映后,葉思語跟隨劇組到不同的城市開展宣傳,前天才推了幾個通告回家照顧女兒。對于她的忙碌,葉家父母頗有怨言,岑曼抵達時,葉母正叨念著葉思語,葉思語手忙腳亂地給妞妞換紙尿布,根本沒把母親的話聽進耳里。
妞妞一直哭鬧,葉思語急得鼻尖也冒出了薄汗。岑曼過去幫她,結果她倆成功地讓孩子哭得更加厲害,最后葉母看不下去,伸手把外孫女抱走:“算了算了,還是我來吧。”
葉思語和岑曼面面相覷,繼而忍不住笑了。
換好干爽的紙尿褲,妞妞才止住哭聲。葉母把她交到岑曼懷里:“曼曼,你來抱。”
岑曼很喜歡抱這小丫頭,每當她擠眉弄眼,這丫頭總會咿咿呀呀地叫,笑起來還露出淺淺的酒窩,可愛得不得了。
看見她們玩得這么開心,葉母就對葉思語說:“你看人家曼曼,多討妞妞喜歡。你呢?整天顧著那點破事,再這樣下去,當心你女兒不認你!”
葉思語跟紀北琛的關系仍是糊里糊涂的,因而這孩子還沒有取名字,大家還是喊著她的乳名妞妞。葉思語相貌出眾,而紀北琛雖然人品不佳,但那張臉還是相當蠱惑人心的,這丫頭繼承了父母的優點,一看就是美人胚子。這樣可愛的孩子誰也喜歡,岑曼很清楚,雖然妞妞一直跟著媽媽,但紀家那邊也想把孩子領過去,考慮到她仍在哺乳期才暫時按兵不動的。
葉思語說:“等電影的宣傳期一過,我就留在家里帶孩子。”
“你舍得嗎?”葉母涼颼颼地說,“我早勸你別進那圈子,當初你要是聽話,現在會弄出這種混賬的事嗎?”
聽了母親的話,葉思語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岑曼眼見情況不妙,立即幫忙緩和氣氛。
為免戰火升級,葉思語就說:“曼曼,到我房間去。”
在岑曼面前,葉思語向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當房門關上后,她不自覺露出一臉倦容,就連逗孩子的時候,那笑容也是勉強的。孩子咯咯地笑著,她的心情才逐點晴朗:“這丫頭真的是我的小天使。”
“是啊,你看她的臉型和嘴巴,多像你,長大以后肯定很漂亮。”岑曼知道她諸多心事,但她沒有提起的意思,岑曼也不去觸碰,有些時候,沉默的陪伴和安慰會把語言上的關懷有用百倍。
葉思語彎起眉眼:“那你就趕緊生個男孩,說不定我們可以當姻親。”
岑曼有點惆悵:“我一個人生不出孩子……”
葉思語笑她:“你家余哥哥又不是擺設。”
“那也要他合作才行啊!”說起這個,岑曼就無奈得很。余修遠那避孕措施向來做得滴水不漏,無論情況怎樣緊急,他都不會忘記這個步驟。她阻止過他幾次,而他卻一意孤行,實在讓她無計可施。
作為過來人,葉思語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他慎重點也是應該的,生孩子可沒你想象中那么容易,我懷這丫頭的時候就很辛苦,好不容易足月了,生下來的時候又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的。”
想到那兩個男人的醫院的反應,岑曼就說:“余修遠就是被你嚇壞的!”
“我?”葉思語用手指指著自己,不可置信地問,“我哪有這么大的能耐?”
岑曼告訴她:“你不知道,紀北琛從產房出來那樣子有多慫,他臉青唇又白,連抽煙那手指也是抖的。看見他那副鬼樣子,余修遠能不嚇壞嗎?”
葉思語神色一滯,岑曼這才意識到自己所說的話有點不合時宜。猶豫了半秒,她還是選擇說出自己的看法:“葉子啊,我有多看不慣紀北琛,你是知道的。這家伙是個混蛋,不過那天看到他在醫院的反應,倒覺得他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么壞,其實他很緊張你的。”
“他只是緊張孩子。”葉思語說。
回想了下當時的情景,岑曼把事實告訴她:“孩子被護士抱出來的時候,紀北琛沒有表情得很高興很激動,他一個人溜到吸煙區,連孩子也沒看……”
葉思語沉默下來。
岑曼斟酌了一下:“我跟你說這些,并不是想撮合你跟紀北琛,而是希望你能夠做一個正確的選擇。不管你跟誰在一起,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自從懷了這孩子,葉思語特別眼淺,聽了這番話,她不住地紅了眼眶。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著頭掩飾著自己的情緒:“知道了,我會好好的。”
妞妞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而她們在房間里聊了一個下午。
接到余修遠的來電時,岑曼正跟葉思語挑著嬰兒服的樣式。她壓低聲音接聽,余修遠問她:“怎么鬼鬼祟祟的,上哪兒去了?”
“在陪我干女兒睡覺呢!”岑曼如實相告,接著問他,“找我干嘛?”
余修遠故意說:“沒事不能找你?有了干女兒就嫌我礙事了?”
岑曼嗔他:“連女孩子的醋你也吃,你還是不是男人!”
聽著他們打情罵俏,葉思語低低地笑了聲,岑曼這才意識到身旁有人,因而多聊了兩句就掛了。
葉思語問她:“他來接你?”
岑曼點頭:“他說他下班就過來。”
葉思語又笑她:“你倆還真是恩愛,拜托你們趕緊結婚生娃吧。”
岑曼撇了撇嘴:“現在他提也不提結婚了。要是結了婚,家里肯定催我們要孩子,我看他九成是想逃避這個義務,所以干脆這樣拖著。”
葉思語清清嗓子,接著問:“曼曼,你想要的不止是孩子吧?”
岑曼偏偏嘴硬:“哪有!”
葉思語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她朝岑曼眨著眼睛:“我們認識了這么久,你心里想什么,我會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