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機參觀了涅槃窟、大佛窟等經典洞窟后。
顧城他們很快到了16窟那個舉世聞名的藏經洞前。
顧安然好奇的環(huán)顧四周。
“這就是藏經洞嗎?怎么這里這么一卷經書都不剩了?”
吳清峰聞言心痛不已。
“孩子,你別看如今這里空曠。”
“一個世紀前,這里面可是存放著從4世紀到11世紀,也就是從十六國到北宋的歷代文書和紙畫、絹畫、刺繡等近5萬多件文物。”
在顧城的耳濡目染之下。
顧安然對傳統(tǒng)文化也有莫名情懷。
她不理會兩人身份的差距,直接纏著吳院長發(fā)問。
“吳爺爺,那您能跟我講講這個故事嗎?我想聽王道長的故事。”
“榮幸之至!”
少年強則華夏強。
難得碰見對敦煌文化如此感興趣的孩子,吳清峰欣慰之余,講解越發(fā)的細致。
“藏經洞是在公元11世紀時,莫高窟的僧人們?yōu)榱硕惚芪飨能婈牐跍蕚涮与y時所封閉的。”
“在清光緒二十六年,被王~圓箓道長意外發(fā)現(xiàn)了此處的藏經洞。”
“其出土的文書多為寫本,少量為刻本,尤為顯得珍貴,并且還有古代藏文、梵文、齊盧文、粟特文、和闐文、回鶻文、龜茲文等文本。”
“不幸的是,在晚清腐敗無能、西方列強侵略的特定歷史背景下,藏經洞文物發(fā)現(xiàn)后不久,就被英斯坦因、法伯希等西方探險家,以不公正的手段從王道士手中騙取了大量藏經洞文物。”
“藏經洞文物慘遭劫掠,絕大部分不幸流散,分藏于Y、法、E等國的眾多公私收藏機構,保存國內的幾乎是十不存一,造成華夏文化史上的空前浩劫……”
顧城默默的用鏡頭紀錄著這一幕。
對于王道士本人。
后世對他的評價是褒貶不一。
莫高窟在元代以后已很鮮為人知,幾百年里基本保存了原貌,如果不是王道士發(fā)現(xiàn)并賣掉了這些文物,或許這些佛經古卷還能保留至今。
所以大部分人認為,王道士是這段文明流失的罪人,他將賣取的銀兩用于修繕莫高窟的舉動,絲毫不能為他流失這些珍貴文物的行為贖罪。
也有些人會說,若是沒有王道長,這些文物指不定都會毀于其后的戰(zhàn)火中。
從歷史背景下的個人選擇而言。
顧城想任何一個人放到王道長那個位置上,估計也不見得做得比王道長更好。
王道長有錯固然是洗不白的。
但這個錯,卻不止是王道長一人的錯。
錯在那個歷史時期的國家、民族,從上到下的每一個人,而非王道長一人。
這一邊。
吳清峰跟小丫頭說起莫高窟的
“……隋唐之前的,你去哪里看這么豐富、這么完整以及這么多朝代的畫史?”
“在別處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敦煌才能看見。”
吳清峰大學時,就被分配到莫高窟實習,之后從師傅手中接任這個館長,前后算起來,他在莫高窟已經快四十年了。
每一處壁畫他都了如指掌。
這里過半以上的藝術品,都在經受著起甲、龜裂、酥鹼以及霉變等問題,有些損壞甚至是毀滅性的。
他親眼見證著壁畫的生存日益艱難,壁畫里所記載的文物信息也在不斷地減少。
想到這里,吳院長語氣不免唏噓。
“孩子,敦煌莫高窟的保護,是和時間在賽跑,看一眼少一眼!”
小丫頭小臉一皺,“吳爺爺,現(xiàn)在科技這么發(fā)達,這些壁畫沒有辦法完整的保存下去嗎?”
吳清峰搖頭,微嘆了口氣。
“石窟和壁畫彩塑在各種因素的影響下,文物的損毀是難以避免。”
“整個敦煌寶庫,將會在未來50年到100年內消失,這個數(shù)據(jù)還是在積極保護的前提下。”
“吳校長!”
蘇柒有一絲不解。
“莫高窟怎么跟其他的景區(qū)不一樣,我好像并沒有看到景區(qū)的評級?”
“因為莫高窟,并沒有參與景區(qū)評選。”顧城回道。
敦煌有一句極火的宣傳語:甘~肅的蘭州,華夏的酒泉,世界的敦煌!
莫高窟的講解員與其他景區(qū)不同,并不是那種“職業(yè)”講解員,而是有職稱的研究員。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
敦煌研究院作為莫高窟的主管單位,從始至終都沒有把它當做利益獲取的工具。
顧城看著吳清峰,由衷的敬佩。
“吳院長,想必在您的眼中,文化的力量遠遠超過商業(yè)的魅力,我說得對不對?”
吳院長淡然一笑,深藏功與名。
“莫高窟是世界遺產,是屬于這個世界、屬于人類文明的。”
“保護、研究以及弘揚,才是敦煌研究院工作的核心。”
“我們只是在其中,去獲得研究敦煌學的文化典籍和并加以研究推廣。”
顧城輕笑,“然而并不是每一個華夏古跡遺址,都能像莫高窟一樣堅守本心!”
蘇柒附和道:“確實,有些景區(qū)嘴上說的都是佛祖,心底想的卻全是生意!”
吳清峰微微皺眉。
“你們兩個說的,是法門寺吧?”
“看來吳院長也有所耳聞?”
蘇柒有感而發(fā):“法門寺跟我想象中的佛門圣地,真的相去甚遠。”
都說深山藏古寺。
蘇柒本以為,會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法門寺。
結果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一個被商業(yè)街圈起來的千年古剎。
賣紀念品、賣玉石、賣香解簽……
各種商業(yè)化運作,將法門寺千年的歷史底蘊幾乎毀于一旦。
“最離譜的是,佛骨舍利不在真正的法門寺,而是被景區(qū)搶到了新寺展覽!”
“要不是真身寶塔、地宮藏經閣和大雄寶殿還給了些許安慰,我還以為佛門圣地已經墮落了!”
“這件事其實不怪法門寺!”
吳清峰嘆了口氣。
“當年為了和資本對抗,法門寺的方丈也不斷想辦法,甚至幾次帶領僧人推倒圍墻,只不過見效甚微。”
“佛寺和景區(qū),基本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外人是說不清楚的。”
顧城直接用一句話總結。
“只能說一切都是資本背后作祟。”
“只希望以后佛教歸佛教,商業(yè)歸商業(yè),能盡快還佛門圣地一片清靜!”
文化無時不在、無法否認。
商業(yè)無孔不入、無法回避。
幾千年的傳統(tǒng)與幾十年的商業(yè)社會,碰撞出了清醒的迷茫。
解決問題的答案簡單,卻難以執(zhí)行。
而這是文化的落寞,也是商業(yè)的扭曲!
……
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顧城次日按照計劃,帶著蘇柒她們去看了飽嘗千年風沙,卻依舊巍然不動的玉門關……
站在斑駁滄桑的陽關城墻上,感受風吹過旗幟,追尋千年的悲壯蒼涼……
去看被大自然精雕細鏤的雅丹,看她千姿百態(tài)、看她氣勢磅礴、看她怒吼嘯叫……
絲綢之路延續(xù)了兩千多年,有多條路線。
但無論節(jié)目組行走在哪一條道上。
這趟絲綢之路上的每一個足印,都記錄著過去,每一個腳步都通向著未來。
敦煌行程結束后。
節(jié)目組并沒有順著瓜州朝張掖前進,而是自駕掉頭返回了青海。
除了要探訪青海湖、茶卡鹽湖等著名景點之外。
顧城還要去美麗的可可西里。
也正是因為前陣子可可西里氣溫驟降,原定的青海行程才會推遲去拍敦煌。
而顧城執(zhí)著于可可西里不為別的。
就為了那一首經典的情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