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探案全集2 !
第二天早晨的美景,多多少少地削減了我們初見莊園時所產生的恐怖與陰森的印象。
“我想這只能怪我們自己,而不能怪這莊園!”準男爵說道,“當時由于旅途勞累,車上又冷,所以我們對這個地方的印象不太好,而我們現在身心已煥然一新,所以又感到很愉快了。”
“可是,這還不僅是想象的問題,”我回答道,“比如,您聽到了有人——我想是位婦人——在夜里哭嗎?”
“我在半夢半醒間確實聽到有人在哭。可后來什么也聽不到了。”
“我敢肯定,是個女人的哭聲。”
“咱們得把這事弄清楚。”他搖鈴找來了白瑞摩,問他是否能告訴我們這是怎么一回事。總管聽到主人的問話后,原本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
“爵爺,這所宅子里只有兩個女人,”他回答道,“一個是女仆,她睡在對面的廂房里;另一個就是我妻子。可是我敢保證,她沒有哭。”
可后來,證明了他在撒謊。因為早飯后,我在長廊上遇到了白瑞摩太太,她的雙目無可遮掩地都紅了,還用紅腫的眼睛看了我一下。從這種現象看來,昨晚哭的一定是她了。如果她確實哭過,那么他丈夫一定就知道原委,可是他為什么要隱瞞真相呢?還有,她為什么哭得這么傷心呢?而他是第一個發現老爵士尸體的人,關于老人死亡的情況也是從他嘴里知道的。可能嗎?莫非我們在攝政街那輛馬車里看到的就是他嗎?至少胡須很像。我怎么才能弄清這一點呢?顯然,首先要做的應該是去找格林盆的郵政局長,弄清那份試探性的電報是否當真當面交給了白瑞摩。不管答案怎樣,我至少應該有些能向歇洛克·福爾摩斯報告的事兒。
早餐后,亨利爵士有很多文件要看,這段時間正好可以讓我出門了。那位郵政局長兼本村的食品雜貨商,對那份電報記得很清楚。
“肯定的,先生,”他說,“我按照指示叫人把那封電報送給白瑞摩先生了。”
“誰去送的?”
“我兒子去的。杰姆士,上周是不是你把電報送給白瑞摩先生的?”
“是的,爸爸,是我送的。”
“是他親自收到的嗎?”
“那時,他還在樓上,所以我沒能親自交到他手上。可是我把它給白瑞摩太太了,她答應馬上送去。”
“你看到白瑞摩先生了嗎?”
“沒有。”
“如果你沒見到他又怎么能肯定他是在樓上呢?”
“至少她妻子應該知道他在哪兒吧?”郵政局長有些生氣地說,“究竟白瑞摩先生收到那份電報沒有?如果出了問題,也應該是他自己來呀。”
繼續調查看來是沒希望了。可是有一點是很清楚的,我們還是沒能證明白瑞摩是否去過倫敦。如果他就是最后看到查爾茲爵士活著的人,又是跟蹤新男爵的人,那又能怎么樣呢?他是有個人陰謀,還是受他人指使?謀害巴斯克維爾家的人對他又有什么好處呢?我想起了用《泰晤士報》評論剪貼而成的警告信。這是不是他干的呢?惟一能想出的理由就是如亨利爵士所說——如果主人被嚇跑,他們就能得到一個安逸的家了。
忽然,一陣腳步聲和喚著我名字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我轉身一看,是個陌生人。他身材瘦弱,胡須刮得很干凈,五官端正。穿著一身灰色衣服,戴著草帽,肩上掛著一個植物標本匣,一只手里拿著一把綠色的捕蝶網。
“我相信您會原諒我的冒失的,華生醫生,”他說,“我想,您從您的朋友摩梯末醫生那兒已經聽說過我的名字了,我就是住在梅利瑟的斯臺普谷。”
“您的木匣和網已經清楚地告訴我了,”我說道,“我早就知道斯臺普谷先生是個生物學家。可是,您怎么會認識我呢?”
“我拜訪摩梯末醫生時,您正好從窗外走過,他就把您介紹給我了。因為咱們倆同路,所以我才趕上您來作個自我介紹。相信亨利爵士回來的路上一路順風吧?”
“謝謝,他很好。”
“查爾茲爵士暴亡之后,我們都擔心亨利爵士不愿住在那里。亨利爵士對這件事不會有什么恐懼心理吧?”
“我想不會吧。”
“您一定聽說過關于這個家族與獵犬的傳說吧?”
“是的。”
“這兒的農民真是太容易聽信傳言了!他們每個人都說,在這片沼地里曾經見過這樣一個精怪。這事給查爾茲爵士的心理造成了很大影響。我敢肯定,就是因為此事他才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怎么會呢?”
“他的神經已經緊張到了一見到狗就會對他脆弱的心臟產生致命影響的程度。我想他死的那天晚上,在水松夾道那兒真的看見了什么東西。我知道他的心臟很脆弱。”
“您怎么知道的呢?”
“摩梯末醫生告訴我的。”
“那么您認為有一條狗追著查爾茲爵士,就把他嚇死了?”
“除此之外您還有什么更好的解釋嗎?”
“我還沒有得出任何結論呢。”
“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呢?”
這句話使我剎那間屏住了呼吸,可再一看他平靜的面孔和沉著的目光,才覺得他并非故意要使我驚訝。
“我們早已看到您那偵探案的記述了,而且您在贊揚您朋友的同時,也同樣為人所知。當摩梯末對我談起您的時候,他也不得不提到您的名字。既然現在您到了這兒,就說明福爾摩斯先生對這個案件產生了興趣。我很想知道他的看法。”
“恐怕我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他是不是要親自來呢?”
“他現在還得在倫敦工作,那兒有別的案子等著他呢。”
“多么遺憾!他也許能把這件令人費解的案子弄清楚呢。當您調查的時候,如果用到我的話,盡管吩咐好了。”
“我不過是來拜訪我的朋友亨利爵士,而且我也不需要幫忙。”
“好啊!”斯臺普谷說,“您這樣謹小慎微完全是正確的。”
我們穿過一條狹窄多草的小道,曲折迂回地走過沼地。
“順著這條沼地小徑走一會兒,就能到梅利瑟了,”他說道,“也許您能抽出一小時的時間,我很愿意介紹我的妹妹給您認識。”
福爾摩斯曾對我說過,應對莊園周圍的鄰人加以調查,所以我就答應了斯臺普谷的邀請,一起走向了那條小路。
“這片沼池真是個奇異的地方啊!”他說道,“您永遠不會對它感到厭煩的。沼地中的絕妙之處會令您難以想象。”
“那么說,您對沼地一定是了如指掌了?”
“我在這里只住了兩年,當地居民還把我叫做新客呢。我的興趣促使我查看了這鄉間的每一部分,所以很少有人像我這樣對這片沼地這么熟悉。”
“把它弄清楚很難嗎?”
“很難。例如,北面的這個大平原,中間樹立起了幾座小山,您能看出來有什么獨到之處嗎?”
“這倒是個少有的放馬的好地方。”
“您當然會這么想,可是到現在為止,這種想法不知使多少人喪命了。您看見那片嫩綠的草地了嗎?”
“是啊,看來那地方比其它的地方更肥沃些吧。”
斯臺普谷笑了起來。
“那就是大格林盆沼澤,”他說道,“在那里,無論人畜,一步不小心就會送命。可是我能找到通往沼潭中央的那條路,并且還能活著出來。天啊,又有一匹倒霉的小馬陷進去了。”
這時,我看到苔草叢中,有個棕色的東西正在來回翻滾,脖子掙扎著向上伸,隨后發出了一陣痛苦的鳴叫。我渾身發冷,可斯臺普谷先生好像比我要更加堅強。
“完了!”他說道,“泥潭已經把它吞沒了。兩天之內就葬送了兩匹,今后說不定還會陷進多少匹呢。在干燥的日子里,他們已習慣在那兒跑來跑去,只有它們陷入泥潭才會明白干濕兩季有多么不同。”
“您不是說您能穿得過去嗎?”
“是啊,這里有一條小路,只有身手快捷的人才能通過,我已經找到這條路了。”
“可您為什么要去這個可怕的地方呢?”
“啊,您看那邊的小山,那兒可是稀有植物和蝴蝶的天堂。要到那里去,必須得穿過這沼澤。”
“哪天我也去碰一碰運氣。”
“您可千萬別這么想,”他說道,“這樣就等于我殺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