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上臺自報家門,飛將軍李廣幾個字鎮(zhèn)住了不少人,李廣到老無封,人生就是個悲劇,但架不住人家名氣大啊。
見臺下百姓紛紛愣住,李忠眼中滿是自豪,隨后臉色一變嘆息道:“徐州是個好地方啊,幾千年來出了多少英雄人物,可好地方也有好地方的壞處,容易遭人覬覦,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黃巾陶謙,呂布劉備袁術,多少人打過徐州的主意,結(jié)果呢,他們一個個自認英明神武,可有幾個真的將我們老百姓放在心上,真正關心我們老百姓的只有我朝的太子殿下。”
“相信很多人都記得這個地方,十余年前太子殿下入駐徐州,在這里誅殺陶商正圓等惡賊,并向我等做出承諾,十年之內(nèi)讓徐州再無饑荒,讓我等百姓吃飽穿暖,不再受饑寒之苦,二十年內(nèi)讓百姓看得起病,不再受病痛折磨,三十年內(nèi)讓徐州的孩童都上的起學,知書明禮不再愚昧,當年老夫就在現(xiàn)場,親眼看著太子殿下向我等發(fā)下誓言,如今十年過去,老朽想問一問,這十年來你們誰家餓死凍死過人?”
“老朽文不能安民武不能治軍,妄活七十有六,但卻有幸見證徐州的一切,十年來朝廷在徐州輕徭役免賦稅,墾荒地建工廠,辦學校建醫(yī)院,讓我等百姓苦民有飯吃有衣穿,有房住有病看,這樣的生活太子殿下入駐徐州之前老朽想都不敢想啊,你們也經(jīng)歷過前些年的戰(zhàn)亂,早該吃夠戰(zhàn)爭的苦了吧?”
“如今漢軍來犯,要搶走徐州的學校醫(yī)院,搶走我們的良田家產(chǎn),告訴老朽,你們誰愿意束手就擒坐以待斃,被漢軍強行遷徙到貴霜墾荒,從頭再來?”
“我不愿意。”
“刺史大人說的對,下邳有四丈高的城墻,有吃不完的糧食,有用不完的槍炮彈藥,只要我等齊心協(xié)力,定能守住城池堅持到援軍到來,守住城池就是守住我們自己的家,守住我們的田產(chǎn)守住我們的親人,老朽雖然一把年紀,卻不缺拼死守城的勇氣,我在此發(fā)誓愿隨胡使君一起堅守城池,靜等援軍到來,你們呢?”
李忠年紀大了說話不太利索,而且說一陣就要咳嗽幾下,看的胡質(zhì)和陸遜滿臉緊張,生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就此窒息。
胡質(zhì)勸道:“老人家,時間還早要不您先歇會。”
“你給老夫起開。”
李忠毫不領情,一把將他推開繼續(xù)吼道:“孟夫子說過,民為重君為輕社稷次之,肉食者說的好聽,可古往今來有幾人真正做到,哪個君王不是嘴上喊著惜民愛民,實際卻欺民愚民,只有太子殿下將我們當人,真正的為咱們百姓著想,十年了,如今徐州六郡五十五縣,哪個縣沒有小學沒有醫(yī)院,太子殿下當初的承諾正在一點點實現(xiàn),如今徐州有難,朝廷大軍不能及時來援,你們難道想眼睜睜看著漢軍攻破城池,太子殿下十多年的努力毀于一旦嗎,我大魏男兒何時成了如此孬種?”
李忠雖然一把年紀,力氣卻出奇的大,竟將胡質(zhì)推的一個趔趄,陸遜眼疾手快,連忙扶住胡質(zhì)并湊到他耳邊,以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問道:“這老頭有點亢奮啊,不會是你請來的托吧?”
胡質(zhì)苦笑道:“當然不是,我瘋了請這么大一老頭當托,下邳又不是沒人了,不過這老頭的話確實挺有蠱惑力的,且聽聽吧。”
陸遜點頭,扶著胡質(zhì)退到李忠身后繼續(xù)嘀咕,卻見李忠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突然挺直腰桿,舉起拐杖斜指向天,鼓足全身力氣吼道:“護家衛(wèi)國,與敵死戰(zhàn)。”
李忠年事已高,腰彎背駝,平時站著都哆嗦全靠拐杖撐著,突然來這么一下,雙腿開始顫抖,而且越來越劇烈,像走鋼絲的人失去平衡,立馬就要掉下去一樣,嚇的胡質(zhì)陸遜急忙上前攙扶并安慰道:“老人家您小心點,別摔著。”
李忠這次沒將他倆推開,卻也沒領他倆的情,繼續(xù)舉拐杖吼道:“說話啊,一個個的都啞巴了?”
聲音透過話筒傳到音響,再從音響傳出,大如雷鳴,終于將懵逼的眾人喊醒,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舉手高聲喊道:“我愿隨胡使君死戰(zhàn),保衛(wèi)徐州護我家園。”
然后出列跑到臺前,噗通跪地帶著哭腔喊道:“小人只是一介草民,家人多為陶商所害,若非太子殿下,恐怕連我也……草民的命是太子殿下給的,是他讓小人吃飽了飯穿暖了衣,讓小人活的像個人樣,小人愿隨使君大人死戰(zhàn)到底,將賊兵趕回江南去,還望使君收留。”
“草民也愿意。”
中年話音未落,人群中又走出一人,語氣梗咽的吼道:“草民妻子重病,是醫(yī)院允許我以工代賑,先看病后付費才撿回一條命,草民家有房屋有良田,孩子也在上學,不想這一切被賊兵奪取,愿隨使君血戰(zhàn),使君盡管下令,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人也愿意,我等愿意。”
這種事就需要一個帶頭的,有了帶頭人,其他人都會盲目跟從,一時之間愿意之聲此起彼伏,偌大的廣場上跪下無數(shù)。
此情此景胡質(zhì)覺得自己該做點什么,沒好意思搶李忠手中話筒,松手上前,鼓足全身力氣大聲吼道:“父老鄉(xiāng)親們,胡質(zhì)在此謝過大伙,并向大家保證,絕不讓賊兵踏上城墻一步,誓與下邳共存亡。”
“噗嗤……”臺下的百姓尚未反應,身后卻傳來一陣莫名之音,胡質(zhì)下意識的回頭一看,驚見李忠吐血倒,胡質(zhì)臉色一變,連忙過去扶住他問道:“老人家,快叫大夫。”
李忠抓住他的胳膊搖頭道:“不用麻煩,老夫大限到了,臨死前能來這么一下,滿足了,只恨生不逢時啊,若老夫年輕個五六十歲,定會效仿先祖提刀征戰(zhàn),不教胡馬度陰山,咳咳……”胡質(zhì)看著李忠臉色復雜,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李忠卻拉著他的手說道:“使君,老夫……老夫求你件事。”
這種情況誰能拒絕,胡質(zhì)心情沉重的說道:“老人家請吩咐,晚輩一定盡力做到。”
李忠說道:“我死之后先別……別下葬,我要親眼看著漢軍退去,不然死不瞑……瞑目……”話落眼閉,抓著胡質(zhì)胳膊的手也無力垂了下去,胡質(zhì)松開手,拿著話筒起身吼道:“老人家是我大魏的英雄,臨死前都在喊著殺敵,我等晚輩又有什么資格懈怠,我再問一遍,誰愿隨我死戰(zhàn)?”
“護我大魏,血戰(zhàn)到底。”
有人喊出一句,身邊的人連忙跟隨,聲音越匯越多,范圍越來越大,到最后數(shù)萬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整齊劃一,直沖云霄。
“護我大魏,血戰(zhàn)到底,護我大魏,血戰(zhàn)到底……”依舊扶著李忠尸體的陸遜看到這一幕心頭猛的一顫,雙眼不爭氣的泛紅,喃喃自語道:“國人如此,賊寇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