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對視一眼，楊彪率先說道：“曹都令誤會了，我們今天是來找曹都令你的，不是來找司空的。”
    “哦。”
    曹昂精神一振，謙虛的說道：“晚輩何德何能，敢勞煩諸位前輩長者親自拜訪，有什么事派人知會一聲，我過去找你們不就好了嗎。”
    你丫還知道我們是前輩長者？
    楊彪笑的越發和善，說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京一大……”“楊太尉說這個啊。”
    曹昂不禮貌的打斷道：“小孩子玩意，登不了大雅之堂，讓諸位前輩見笑了。”
    楊彪苦笑道：“既然曹都令承認我們是前輩，那老夫就倚老賣個老，提點幾句，可能不中聽，曹都令若不愿意也別往心里去。”
    曹昂連說不會。
    楊彪說道：“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朝廷的人才一直都由士大夫舉薦，士大夫為朝廷舉賢，首重德行，德才兼備，德行在前……”“等等。”
    曹昂再次打斷道：“楊太尉說的有理，晚輩聽得振聾發聵啊，溫叔，上筆墨紙硯，我要把楊太尉說的話寫下來，楊太尉字字珠璣，多寶貴的意見吶。”
    楊彪：“……”孺子可教，是談事的態度。
    溫華很快取來文房四寶，曹昂讓出位置，將宣紙鋪到茶幾上，將毛筆遞給溫華說道：“溫叔，將楊太尉說的都記下來，太尉，您老說慢點，繼續。”
    楊彪：“……”不知道為什么，曹昂如此謙恭，他心里不但沒有欣慰，反而有些發毛。
    不過……剛才講到哪兒了？
    他整了整思緒繼續說道：“為朝廷舉賢，首重德行，數百年來士大夫為朝廷選拔了無數賢才。”
    “這群賢才外則開疆拓土，內則保境安民，若非他們，大漢豈能獨霸天下，讓四海賓服？”
    “數百年的經驗證明，察舉制才是為朝廷選賢的不二法門，京一大招聘教師，老夫覺得也應該采用察舉制，而非什么考試。”
    “你的考試不問出身不看品行只重成績，萬一召來幾個狼子野心之輩……”“教師可是要為人師表的，品行若不端正，教出的學生不但不會成為朝廷的棟梁，反而可能成為郭汜李傕那樣的大漢禍害，此事要慎重啊。”
    文化人說話辦事就是不一樣，明明是看重了副校長的職位，卻東晃西繞的就是不奔主題。
    既然如此，曹昂樂的與他們虛與委蛇，扭頭問道：“溫叔，都記下了嗎？”
    溫華點頭道：“記下了。”
    曹昂這才看向楊彪說道：“楊太尉放心，您的意見很中肯，晚輩和家父肯定會充分考慮的。”
    “這事我們也是第一次干沒什么經驗，考慮不周之處還望楊太尉多多指點，離考試還有一個多月，還是有時間改進的。”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人類進步的過程其實就是不斷犯錯的過程，事情不做怎么知道對與錯呢，對吧？”
    楊彪：“……”他竟然沒詞了。
    人家都說會考慮了他還能說什么，總不能硬逼著讓他把副校長的位置讓出來吧。
    都是有身份的人，得要臉啊。
    他不由的向司馬防看去。
    司馬防抖擻精神，問道：“敢問曹都令，京一大除了校長，院長，教師之外還有什么職位？”
    “我等皆是圣人門下，名教弟子，對傳播圣學之事向來是很在意的，但你招聘公告和宣傳冊上寫的不是很清楚。”
    曹昂笑道：“是這樣的，暫時京一大準備配置一名校長，兩名副校長，每個學院同樣設一名院長兩名副院長，二百名教師。”
    “學校雖然是傳播圣學的神圣殿堂，教師和學生卻是凡夫俗子，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這些都得花錢啊，管財務的人得有吧。”
    “上萬人吃飯，糧食蔬菜從哪購買，每天吃幾頓，每頓吃什么都要提前考慮清楚，管后勤的人得有吧。”
    “剩下的環衛，保安，宿管等亂七八糟的晚輩一時也琢磨不出什么來，只能等問題出來了再去解決，不知司馬都尉有何高見。”
    司馬防笑道：“高見不敢當，我贊成楊太尉說的，不管選老師還是選財務，品行一定要端正。”
    曹昂指著溫華說道：“品行端正，記上。”
    司馬防：“……”你搞得這么隆重，老夫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見他不說話，鄭玄捋著胡須笑道：“曹賢侄，你公示的那幾個院長其他人都不錯，華神醫懸壺濟世，馬侍郎心靈手巧，左慈道長乃方外高人，陳連賢侄就更別說了，他的功績大家有目共睹，曹都令慧眼識珠，老夫佩服，只是……”“少夫人畢竟是女流之輩，做院長實在說不過去。”
    曹昂笑道：“鄭老所言甚是，溫叔，記上。”
    鄭玄：“……”你這是干啥，怎么不像征求意見，倒像是記小本本呢。
    他訕笑道：“別老記啊，有什么意見你也說說，讓我們這群老頭子幫你參考參考。”
    曹昂苦笑道：“鄭老有所不知，晚輩對辦校其實沒多少經驗，只能摸著石頭過河，硬要說有什么意見，請恕晚輩嘴拙，一時還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鄭玄苦笑。
    陳紀接茬道：“曹都令，大漢最近幾年天災人禍不斷，百姓流離失散許多都吃不上飯，辦校又得花一大筆錢，依老夫看太麻煩的話要不就算了，將建校的錢省出來，買成糧食救助災民，讓更多人活命才是無邊功德。”
    你丫做夢都想讓我把學校關掉吧。
    曹昂笑道：“大鴻臚所言如暮鼓晨鐘，振聾發聵啊，記上記上。”
    陳紀：“……”他終于發現，再這么聊下去，聊到過年也聊不出個所以然，話鋒一轉開門見山道：“我們的來意曹都令應該很清楚，又何必在這跟我們幾個老頭子打啞謎，我們此來是想跟曹都令合作，共辦京一大，不知曹都令意下如何？”
    你丫終于藏不住了。
    曹昂故作詫異的說道：“合作，我不需要合作。”
    “錢，地盤，書籍，教師，建校的四大硬件晚輩都有，沒必要跟人合作啊。”
    “曹昂……”陳紀就要發作，鄭玄連忙摁住他笑道：“曹賢侄，話不能這么說，教書育人可不是隨便找幾個人扔幾本書就可以的。”
    “我們幾把老骨頭別的不敢說，活了一大把年紀多少攢了點經驗，或許能幫你少走一些彎路呢。”
    曹昂為難的說道：“這事晚輩一個人做不了主啊，得跟家父商量。”
    一推二五六，撇的真干凈。
    鄭玄無奈問道：“司空什么時候回來？”
    曹昂說道：“這個晚輩也不知道啊。”
    得，今天是什么也甭想辦成了。
    鄭玄起身道：“既如此我等就先告辭了，等司空回來再來拜訪。”
    曹昂忙說道：“別啊，好不容易來一趟，好歹吃頓飯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