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個真和尚,因為他不吃葷。
    扈輕煮了青菜面,炒了個肉,肉是休息日剩下來的,肥多瘦少。
    水心望著肉片皺了皺眉。
    扈輕沒理他,嫌棄就去書房吃,沒人逼你非得跟我一塊吃飯。
    水心吃著面嘴里不閑:“你女兒在朝華宗?”
    扈輕慢慢咀嚼:“唔。”
    水心:“你從凡界來的?”
    “唔。”
    “你才來?”
    “唔。”
    “你怎么知道我在車下?”
    扈輕抬頭看他一眼:“你知道像你這么一大塊肉我能吃多久?”
    呵,一個成年男人的分量她能感覺不出來?
    水心笑彎了眼,眼里波光一蕩一蕩:“謝謝你沒揭穿我。你為什么不揭穿我?”
    扈輕:“我一個凡人管不起修士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來我以為你會在半路偷偷下來,誰知道你非跟我回來。”
    水心:“你怕麻煩,還收留我。”
    扈輕:“我需要靈石,很需要。”為發(fā)財冒點險值得,尤其,她已經(jīng)丟了工作。
    水心:“是修煉嗎?可你這時候再修煉有些晚了,可惜你的雙靈根了,要是早個五六年——”
    嘭。
    水心嚇一跳。
    扈輕碗頓在桌子上,睜大眼睛看他:“雙靈根?我?”
    水心詫異:“你不知道?那你要靈石做什么?朝華宗對弟子不錯,你女兒修煉不至于讓你一個沒修煉的人供。”
    扈輕緊張:“你怎么知道我是雙靈根?”
    水心指指自己的眼睛:“看出來的。我的眼可是專門修煉過的,看靈根而已,修為高點都會看。”
    扈輕呼吸不穩(wěn):“所以,我能修煉?”
    水心:“能是能,但你歲數(shù)太大,恐怕事倍功半。”
    扈輕笑了:“能就行。”
    水心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你這個年紀(jì)才開始修煉的,尤其是元陰已失,怕是一生也無法筑基。”
    扈輕不悅:“不就是生了個孩子。”
    水心:“你果真不懂。元陽元陰過早失去,靈力很難積存丹田,靈力積攢不夠就無法沖擊壁障,筑基難望。”
    扈輕堅定:“還是有希望的。”
    水心張了張嘴,不說話了。
    扈輕問他:“我是什么靈根?”
    水心再次確定一番:“金火雙靈根。”
    扈輕笑開:“資質(zhì)怎樣?”
    水心望著她,不說話。
    扈輕收笑:“不好?”
    水心:“原本是好的。”
    扈輕:“怎么讓靈根變好?”
    水心:“你年紀(jì)太大,元陰已失——”
    “閉嘴。說辦法。”
    水心心道,你讓我閉嘴呢。說:“針對靈根的丹藥,生靈丹,是讓凡人生出靈根的,你用不著。洗靈丹,是把多靈根洗去一個兩個的,你是雙靈根也用不著。塑靈丹,是修復(fù)靈根損傷的——”
    扈輕眼睛一亮。
    “注意,是修復(fù)損傷。打個比方,人被砍傷,止血上藥養(yǎng)著,這叫修復(fù)損傷。人老了,要死了,用金瘡藥回春丹管用嗎?”
    扈輕沉默:“那就沒別的法子了?我不信所有修士都是從小煉起的。那些長壽的大修士,難道就沒有例外?”
    水心想了想:“有。”
    扈輕:“什么辦法?”
    “天材地寶。很珍貴難得的天材地寶,能讓人枯木逢春。”
    扈輕不說話了。
    水心:“你該早來十年。”
    扈輕:“十年?我十歲的時候連家門都出不得。”
    幾下吃完飯,扈輕坐到院子里發(fā)呆。
    水心收拾碗筷要出來,扈輕回頭:“我來吧。鄰居喜歡爬墻頭,被她看見你我名聲都要毀。”
    水心立在屋內(nèi),安慰:“你別傷心,總會有辦法的。”
    扈輕接過碗筷:“我不傷心,我很開心,我有靈根就能修煉,我就不會跟我女兒分開了。我在想辦法。”
    水心好奇:“想到了嗎?”
    “當(dāng)然沒有。不過辦法嘛,想著想著就有了。這幾天你別出屋,等你好了悄悄走就是。”
    扈輕去水缸邊洗碗,水心站在門口看著她忙碌,一點看不出頹廢和絕望來。這個女子,很有意思,一沒有被自己美色沉迷,二沒有和他單獨相處拘謹(jǐn),開得起過分的玩笑,看他的眼神欣賞卻又冷淡,一點不像個普通凡人呢。
    水心摸了摸衣裳,如果所有女子都像她一般,自己可真是少許多煩惱。
    沒了工作之后扈輕除了丟垃圾再沒出去過,家里多了一個大男人很多事情不方便,比如解手一事,外頭也沒個公廁的,索性吃了一粒辟谷丹。
    水心卻纏著她非要吃飯,這和尚,長得太美,雖然扈輕沒有霸占美色的想法,但面對這樣一張臉總是心軟幾分。
    “你修為應(yīng)該很高吧?早該不吃飯了吧?”
    水心:“無法調(diào)動靈力,修士也會餓死。”
    扈輕才不信,總感覺他是嘴饞,一天三頓素面素米素菜伺候著,全當(dāng)養(yǎng)花了,左右這些支出一筆筆記下來會讓他還。
    說到養(yǎng)花,水心讓她把院里那些她撿回來的全丟掉:“你靈根本就克木,養(yǎng)不了這些,唯那兩盆活的也不甚有精神。你不適合養(yǎng)花。”
    扈輕:“原先我還指望著賣花養(yǎng)家呢,幸好花老板不是雇我養(yǎng)花。唉,搬運個花盆的活計都弄丟了。”
    水心無語:“我會賠錢的,不要時時提醒我。”
    扈輕:“左右無事,不如說說你怎么得罪了那姑娘,又怎么光溜溜跑出來。”
    水心指著自己的臉:“還用說?這種事不是第一次,只是這次我大意了差點兒被她得逞。”
    扈輕:“我看她可不是喜歡你。”
    水心輕笑一聲:“我來教你個乖,那里頭的女子個個會采陽補陰,那里頭的男子也個個會采陰補陽。”
    扈輕想到了:“你是大補。”忽然起了促狹心思:“你知道嗎,我們那有個叫御弟的和尚,吃了他的肉能長生不老。”
    水心掏掏耳朵,歪著靠在門框上,和院里的扈輕說話:“長生不老?活多久算長生?”
    扈輕:“問我啊?活到膩歪唄。”
    水心輕笑:“什么時候膩歪?”
    扈輕背對著他聳聳肩:“沒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事了,就膩歪了唄。”
    水心挑挑右側(cè)眉毛,換了一邊門框依靠:“我以為,你會說越長久越好。”
    扈輕回過頭,看著他,也挑了挑眉,卻是給他一個輕蔑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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