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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妮弗把韓勇帶到了咖啡館隔壁的酒吧里，要了兩瓶啤酒，然后找了個角落處的座位，和剛才采訪張棟梁一樣，第一句話就問道：“在你看來，Autumn是個什么樣的人？”
    韓勇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她的眼睛，直言不諱的說道：“我需要錢。”
    “貪婪的中國人！”詹妮弗小聲的嘟囔了一聲，從隨身背包里拿出錢包，掏了20美元出來，放在面前的小圓桌上，用啤酒瓶壓住，說道：“回答之后給你。”
    “他是一個瘋子和騙子的結合體。”
    這個回答和張棟梁的截然相反，詹妮弗有些意外，追問道：“為什么？”
    “Autumn覺得他可以輕松打敗網景。”韓勇把杜秋剛來西雅圖時，在MPV里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然后用明顯帶有嘲諷意味的口吻說道：“如果他真有本事，應該趁網景還沒有上市之前拿出來，或者說應該盡其所能，破壞網景的上市計劃，而不是什么都不做，用謊言來欺騙員工，讓他們以為公司很有前途。”
    詹妮弗對杜秋的言論非常感興趣，身體微微前傾，問道：“你認為他在胡說？”
    “當然。”韓勇伸出手，說道：“可以給我了吧。”
    詹妮弗沒有把20美元給他，而是重新拿出錢包，把所有的紙幣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從中選了一張面值最低的5美元給他，韓勇有些錯愕，強調道：“我剛才說的是公司內部機密信息。”
    “機密？”詹妮弗笑出了聲，說道：“殺死網景的未必是微軟，更有可能是iView。這是3月份Autumn發布iView瀏覽器時說的第一句話，在硅谷廣為流傳，每個人都知道他想打敗網景，問題是如何打敗，如果你能說出來，我就給你100美元。”
    韓勇到驍龍實習的時候，杜秋已經去了京城，根本沒有接觸過，只從別人那里道聽途說了一些所謂的“互聯網思維”，但是不成體系，而且他也沒怎么接觸過互聯網，對免費+服務的商業模式完全無感。
    等到了美國之后，杜秋白天忙著和馬林-埃勒帶領的小組聯合研發瀏覽器，晚上則集中在一起總結工作心得和經驗，從沒提過如何打敗網景，他搜腸刮肚的想了一會，說道：“我們公司正在研發一種可以快速設計網頁的軟件，如果在軟件中加入和網景瀏覽器不兼容的元素，可以提高iView的占有率。”
    “這算不上什么創舉，微軟也這么做過，他們希望程序員專門為DOS和Windows研發軟件，因此制作了Visual-Studio。”詹妮弗從小在微軟長大，對這種商業計劃一點不陌生，說道：“硅谷有好幾家公司都在研發制作網頁的軟件，你們公司的產品未必能成為主流，而且網景同樣可以研發類似的軟件，別忘了，他們的市場占有率是iView的四倍，而且有兩三百名程序員，你們呢？”
    韓勇為之語塞，只好把那5美元收了起來，嘟囔著辯解道：“所以我認為Autumn是個瘋子和騙子，只會從政府那里騙錢，根本沒有競爭力。”
    “騙錢？”
    “Autumn和官員關系密切，能用內幕交易的方式拿到很多政府采購訂單。”韓勇也有些自卑，不過不是像張棟梁那樣自卑能力，而是自卑環境之間的差別，說道：“中國和美國差的太遠了，在人才、工資、工作環境等等，幾乎任何方面都沒有可比性，Autumn只是一個普通的程序員，但在中國卻被認為是傳奇。”
    “硅谷有很多人對Autumn的評價很高，認可他提出來的開源理論。”
    “他很會炒作，弄了個開源軟件概念出來，讓別人免費幫他打工。”韓勇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有些憤世嫉俗的說道：“在美國，商業就是商業，但是在中國，一切都是錢權交易，Autumn把自由軟件換了一種說法，當作自己的發明到處宣揚，在美國賺了一些名氣，然后利用這種名氣，從中國政府那里騙取資金，從而維持公司的運轉，如果沒有那些補貼，他的公司早就倒閉了。”
    詹妮弗聞言來了興趣，拿起啤酒瓶，把那20美元推給了他，問道：“怎么從政府騙取資金？”
    韓勇添油加醋，把他知道的關于電子計稅軟件和軟件園的小道消息介紹了一遍，最后總結道：“這些交易都是在私下里進行的，一點都不透明，充滿了腐敗，然而可悲的是，中國每天都在發生這樣的故事。”
    “你討厭這種政商勾結的生意，為什么要加入這家公司？”
    “因為他們可以幫我辦來美國的簽證。”韓勇露出了一絲算計得逞的笑容，說道：“我前幾天通過了面試，拿到了一個在微軟實習的名額。”
    微軟每年都會從世界各地招募實習生，為未來儲備人才，詹妮弗對此并不陌生，但沒想到他居然是抱著這樣的目的來美國的，問道：“Autumn知道嗎？”
    “我并沒有簽署正式的工作合同，隨時可以辭職，不需要告訴他。”
    “好了，我們來談一些別的話題。”詹妮弗數了數桌子上的美元，發現還有60多美元，于是說道：“我把這些都給你，然后你告訴我一些關于Autumn的生活故事，可以嗎？”
    “你是科技雜志的記者，為什么要知道這些東西？”韓勇有些不解，也有些嫉妒，說道：“他只是一名程序員，不是好萊塢的大明星。”
    這時詹妮弗無意間側頭看了看窗外，正好看到杜秋拿著手機在湖邊打電話，寬松的休閑服飾凸顯著健美的身形，在陽光下顯得很有男人味，于是解釋道：“程序員的生活大都很單調，像機器人一樣無趣，但Autumn不同，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很有魅力，讀者喜歡看他的故事，而不是枯燥的代碼和理論。”
    韓勇看在錢的份上，說了一些諸如每天早上跑一萬米，用海報在學校做演講宣傳，去泰國旅游結果遇到明星去世之類的八卦故事，詹妮弗聽的津津有味，聽完之后把錢都給了他，站起身來準備去采訪杜秋，在臨走之前，她提醒道：“Han，你拿的是培訓簽證，在微軟只能當實習生，不能成為正式員工。”
    “我知道。”韓勇沒有起身，而是坐在那繼續喝啤酒，說道：“詹妮弗，我要的不是微軟的工作，而是美國的環境，只要有了合適的環境，我會比Autumn更加成功。”
    “祝你好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