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反轉(zhuǎn)太突然,秦瀟冥震驚地看著眼前自相殘殺……不,單方面的殺害,說不出話。
雖然他心中也并不想要此人活著,不死也要受盡折磨才行,萬萬沒想到他會死在自己人手中,也印證了秦瀟冥內(nèi)心的判斷——活著的那個比死去的還要恐怖百倍。
小李看著黑蛇轉(zhuǎn)過頭去看身后的始作俑者,像是要沖過去與他同歸于盡,下一刻去人硬挺挺地倒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后便沒了氣息。
鮮血順著傷口源源不斷的流出來,在一處凹陷小坑里匯聚成一灘。
他握槍的手開始生汗,頭皮一圈一圈地炸。
要是此人在支援趕到之前對他們下手,他就將秦瀟冥推倒身后草叢密集的地方,先打一槍歪的,等其躲閃時抓準機會打向那人的手腕,踢開掉落的槍支,將其控制。
但嫌犯又有可能拿人質(zhì)做擋箭牌,憑此離開,而這里只有他一個人那人對峙,還不清楚追上去后是否有其他接應(yīng)。
所以,他只能想辦法拖延他動手的時間。
“看來你們的感情并不好,但你這樣做,少了一個幫手,難道會增加你的逃跑幾率嗎?”
那人看向小李,用著不贊同的語氣說道:“打架斗毆的時候人當然是越多越好,這種情況下他只會拖我的后腿。一個人在盛怒的狀態(tài)下,大腦智商忽略不計,甚至可以為負數(shù),我只想完成任務(wù)后安全離開,可并沒有舍命陪君子的意思。”
秦瀟冥的眉毛就沒有松開過,他一會兒看著昏迷不醒的秦玄,一會兒又看向那人,又施舍一個余角給地上橫尸的黑蛇。
他很奇怪,與地上的變態(tài)的惱怒不同,那人看向他的眼神中有著不可察覺的敵意與不甘。
小李還在繼續(xù)說著:“那你應(yīng)該清楚,你帶著人質(zhì),行動不便,就算你天生神力,畢竟是個活人,不是個包裹,你從這里逃脫,我們從后追趕,結(jié)局不還是一樣的嗎?我勸你現(xiàn)在放下武器投降,及時回頭,不要繼續(xù)犯錯。”
“啊,是啊。后面的人要來了吧,那確實有點困難,所以……”那人扭手僵槍口抵在秦玄的太陽穴上,把他抱在胸前,“就要請這位警官放下武器,不要逼我犯錯啊。”
秦玄被他這般粗魯?shù)貙Υ瑓s依舊是軟趴趴的,沒有反應(yīng)。
秦瀟冥只能憑借自己較好的實力,觀察到小孩的胸口隱約浮動著,才確定他還活著。
小李被逼的沒有辦法,親眼見到黑蛇死亡,并且黑蛇能毫無顧忌地將背后留給那人,想必是對他很信任的,卻得到了那人無情的一槍,理由竟然是嫌他礙事。
“李警官,我弟弟……要是最后沒辦法了,請您不要在意我的死活,務(wù)必要保證我弟弟的安全,我不要緊的。”
秦瀟冥說完,小李感覺被他護在身后的人忽然有了起身的動作,瞬間就反應(yīng)過來,此人是要以身犯險,充當嫌犯的移動活靶。
遲鈍如他,也能感覺到那人對他身后的人興趣非常濃厚。在與那人對話的過程中,他的視線一直在秦瀟冥身上,槍口對準位置時刻緊貼著秦瀟冥露出的部位。
他相信,只要秦瀟冥致命點暴露出來,那人會毫不猶豫地按下扳機。
“你先不要輕舉妄動!拖延為上策,老周他們快帶人過來了!”小李心急如焚地說道。
還沒等小李裝模作樣地假裝繳械投降,秦瀟冥如迅雷般離開小李地背后。
不出所料,那人看到秦瀟冥暴露在自己眼前,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砰幾槍過后,因為此人并未熟練地使用槍支,在加上小李時不時地放槍阻撓,秦瀟冥狼狽的躲開了子彈。
小李咬牙,心中暗罵:娘的,拿小孩當擋箭牌,把自己堵得嚴嚴實實的。
可那人可以失誤很多次,但秦瀟冥一次都不可以。
很快,在秦瀟冥從一棵樹躲到另一棵樹的途中,那人抓準了機會,嘭的一槍打中了他沒來得及收回的小腿。
“啊!”
瞬間,秦瀟冥就喪失了行動能力,抱著受傷的腿轟然倒地,痛苦地壓抑著聲音哀鳴著。
身上的汗像是不要錢似的流淌著,劇烈的疼痛使他不受控制地流出了淚水,但除了剛中彈的那一聲,其余的痛呼被他死死的堵在牙關(guān),大腦開始有些暈眩,傷口處灼燒般的痛感一波波沖擊著神經(jīng)。
小李嚇得心臟都要跳出胸膛,心里估算著剩余的子彈,又觀察了那人手持的型號,算了一下,自己還有兩發(fā),那人就算把槍裝滿了也只剩一發(fā)了。
這時,他突然耳根一動,隱約聽到了有人靠近的聲音,腳步聲規(guī)律而穩(wěn)重,正快速的朝他們靠近,頓時如獲大赦。
那人也知道自己只剩一槍了,所以在擊中秦瀟冥的時候,他就瞬間將槍口對向小李,腳步后撤,準備走人。
小李哪肯罷休,那人退一步他就進一步,始終保持著固定的距離。
這時,那人懷中的秦玄悠悠轉(zhuǎn)醒。
昏迷中他從遠方聽見遙遙傳來了他哥哥的聲音,以為又是夢境中的幻覺,但又那么真實,所以忍不住多聽了一會兒。
可剛才他居然聽到了哥哥的慘叫聲,這是他從未聽過的聲音,因此他在夢境中掙扎著,終于醒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舉著槍對著自己,秦玄嚇了一跳,隨后又感覺到了身上的束縛,以及身后這恐怖的熟悉的氣味,最后,他的視線定格在秦瀟冥身上令人驚駭?shù)貍冢康赝V沽藪暝?br />
那鮮紅的一片刺痛著他的眼睛,早已流干的淚水頓時濕了眼眶。
秦瀟冥有所感應(yīng),抬頭望去,發(fā)現(xiàn)小孩眼眶盈滿淚水,滿臉痛苦地看著他。
他拼盡全力,將疼痛壓了下去,艱難地扯開嘴角,無聲地安慰著:“別怕,哥哥沒事。”
力氣用完了,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但他不能暈過去,顫抖著手在傷口處用力按了一下,頓時神清氣爽。
小李:“你已經(jīng)沒有子彈了,乖乖投降,束手就擒吧。回到警局,若是坦白交代,或許你的懲罰會由此減輕,不然,就是罪上加罪。”
刷的一聲,幾名支援的民警在他說完這句話后,瞬間出現(xiàn)在小李身后,如同天降奇兵。另外幾名警察則是去秦瀟冥那邊查看傷勢,簡單的給他處理了一下,不讓他持續(xù)流血。
小李想說一句:你們可算來了,再不來他就要因公殉職了。
可那人像是早就知曉般,在支援出現(xiàn)的瞬間,他也不管小李是否能打到他,直接將最后一發(fā)子彈打向他右側(cè)的灌木叢。
小李正奇怪他為什么要打空這一槍,支援隊伍里,那個起先和周峰潛入工廠,對于爆炸范圍產(chǎn)生疑惑的警員,在電光石閃間明白了那剩余油量的去處。
轟的一聲巨響,振飛了距離過近的小李以及嫌犯。
霎時間,飛濺的液體攜帶著火種擁抱著周圍的樹林以及在場的人們。警察們有所防備,并沒收到波及,但草木扎根于此,無法移動也無法撲打那致命的擁抱,只能接受被點燃的命運。
你挨著我我貼著你,火勢如同接力棒地傳下去,不多久,火光四起,濃煙密布。
警員們被包裹在熊熊烈火中,幾個反應(yīng)靈敏的警員不顧危險,以肉身之軀穿過火焰,追捕這位亡命之徒。
“站住!”
可那位嫌犯逃跑的路線與他們得知的路線完全不同,前幾百米追逐的時候還能看見那人的身影,幾個轉(zhuǎn)彎過后便消失不見了。
“靠,這什么鬼地方!”幾人恨不得來場龍卷風把這該死的霧一股腦全吹散,咬牙切齒地怒罵著。
留下的人轉(zhuǎn)移到較為安全的地方后,已經(jīng)通過自身所帶通訊儀器,呼叫火警趕來救火了。
秦瀟冥躺在地上,流血過多,在加上之前的自殘行為,只留了一口氣支撐著他不肯睡去。
小李在爆炸瞬間被人護住,手上并不嚴重,只是手背連著小臂一塊有著猙獰的被燒傷的傷口,已經(jīng)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他將傷口避在身后,慢慢走向秦瀟冥,不敢與他對視。
這么多人,救不下一個孩子,可真是有臉啊。
秦瀟冥看著他走過來,那閃躲的眼神已經(jīng)告訴他答案了,眼睛里暗淡的星光嘩的一下,熄滅了。
強撐著的上身垮塌下來,張開的嘴緩緩閉緊,目光凝視著那熱烈的火光,映照在他的瞳孔,卻是荒蕪一片,寸草不生。
心臟遭受著凌遲般的折磨,吐出一口血氣。他緩緩閉眼,不再去看。
呲啦一聲,樹林破碎成萬千光影,沖天的火光與其一齊,匯集成幾顆小小的鋼釘,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透過手機屏幕,秦瀟冥感受到那干涸發(fā)黑的血跡重新活了過來,如藤蔓般掙破束縛,順著他的手掌,經(jīng)過手臂、肩膀,滑過喉嚨,緩慢地扎入了心肺。
“所以說,我弟弟曾經(jīng)被囚禁在那里是嗎?”秦瀟冥問道。
周峰點頭:“是的,那個校徽背面印著你弟弟的姓名,D初的校徽特殊,并且那個校徽不是D初學生人人持有的,而是通過了學校自己出的一整套難度極高的試題,在嚴格的監(jiān)考下,成績排名在前五的人才擁有的一種紀念徽章,你弟弟成績不錯,排在第二名。”
秦瀟冥沒有親眼見過那幾個人,從岳藍的描述中知道其中一個人是最危險的,其他人大概是他手下的小弟之類的,并且還和小玄交過手。
他又想起弟弟在離開病房時和岳藍說過,要警惕那個逃走的神秘人,語氣也是非常的警惕,那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當初把秦玄帶離樹林并囚禁的人呢?
秦瀟冥眼神冷了下來,閃過寒光,說道:“你說這些,是想告訴我我弟弟生存的可能性,為當初的口無遮攔道歉嗎?”
“還是像以前一樣,追蹤了那么久,最終還是徒勞無貨,繼續(xù)讓那個惡魔逍遙法外?亦或是給我這個千瘡百孔的人一絲可憐的心理安慰?”
這語氣變化太快,鋒利而憤怒。周峰以為他會心里好過一些,心中的希望會燃得旺盛一些。能得到這個消息,順著查下去,肯定會有收獲。
他一直都知道,秦瀟冥對他……不,對警察從秦玄徹底杳無音訊之后,便再也沒有信任,這種不信任也是周峰心中化不開的結(jié)。
那時年輕的他接手的第一件大案的受害人,到現(xiàn)在生死不明,只抓到了兩個幫兇,一老一死。
可憐的母親整天以淚洗面,心死如灰,與丈夫一刀兩斷,從此再也沒了消息。
與秦瀟冥相識的這幾年,雖然他們淡淡的保持著一絲不可明說的關(guān)系,但始終讀不懂他。
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看到此人情緒不穩(wěn)的時候了。
“你先冷靜一下,我并沒有這個意思。”周峰說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告訴我這些我就會好過嗎?這些東西就不能是我弟弟被殺害后,犯人清理現(xiàn)場不干凈所遺漏的嗎?!”
秦瀟冥深吸了一口氣,假笑道:“周警官,靠著這幾枚釘子和一個小小的徽章,就能判定一個人的生死了啊,應(yīng)該說是你們料事如神呢,還是武斷輕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