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許暮洲愿意當爹，我愿意當媽，兩個孩子也愿意給我們當兒女，四廂情愿，我管別人怎么說干什么？”
    “霜霜！”
    “表哥！”付霜的語氣也嚴厲起來，板著臉不留半分轉圜的余地，“這兩個孩子對我特別重要，除非他們自己不愿意跟著我，否則誰都別想把他們從我身邊趕走！”
    付恒之就納了悶了，付霜是哪兒來那么大的決心，偏偏要收養兩個跟自己沒有任何親緣關系的孩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眉頭擰得死緊，惱得厲害，卻又無計可施。
    “表哥，你如果實在是討厭兩個孩子，那你最近幾天就住在公司吧，或者去住酒店，等我跟孩子們走了，你再回來住。”
    付恒之的瞳孔猛然緊縮，不可思議的看著付霜。
    她居然要為了兩個不相干的孩子，把自己掃地出門？
    頓了頓，付霜又說：“或者我帶孩子們出去住也行，盡量不跟你碰面。”
    付恒之張了張嘴，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仿佛喉嚨眼里被塞進了一團破抹布。
    他竟然不知道，寵了足足二十年的妹妹，會為了兩個沒有半毛錢關系的孩子，而跟他撕破臉。
    “霜霜，你來真的？”
    付霜沒回答，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唇，轉身就開門進屋。
    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必要跟他多煩。
    反正兩個孩子她是說什么都不會趕走的，只要孩子們還愿意叫她一聲媽媽，她就會竭盡全力當好這個媽，保護好孩子們。
    一開門，就見兩個孩子正在門口站著，付霜一推門，差點把門板拍他們臉上。
    兩個孩子抱住付霜，大的抱腰小的抱腿，哽咽不已。
    “哭什么？媽媽不會趕你們走的，別怕，別哭。”付霜揉著兩個孩子的后腦勺，溫聲軟語的安撫。
    隔著沒關嚴的門縫，付恒之能清楚的看見門里的情形。
    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向孩子氣的付霜，到底是中了哪門子邪，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來當媽了，明明她還不滿二十歲，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媽媽，是不是我們做錯了什么，所以舅舅才討厭我們的？”小宇兒淚水漣漣，仰著小臉可憐巴巴的問。
    那雙霧氣蒙蒙的眼睛，瞧得付霜心里酸溜溜的。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即便她已經努力去寵愛他們了，他們還是沒有安全感，還是會為了別人的一句話而提心吊膽，害怕被拋棄。
    付霜拉著兩個孩子去衛生間洗臉，而后回到床邊坐下。
    “其實媽媽跟你們一樣，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沒有媽媽了。沒有媽媽的寶寶好可憐的，小時候也有很多壞寶寶欺負媽媽，說媽媽是沒有媽媽的小孩子，不跟媽媽玩。”
    付霜把小月兒抱在腿上，小宇兒歪著腦袋靠在她身上，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摩挲著小宇兒的后腦勺。
    “所以媽媽看到你們，就想到了自己。其實媽媽比你們幸福，至少媽媽有爺爺疼愛，還有舅舅，舅舅也很疼媽媽的，小時候別人欺負媽媽，舅舅還幫媽媽打架呢。”
    付恒之站在門外，幽幽地往里看。
    付霜娓娓述說著以前的事，語氣很傷感，他聽著，心里也酸溜溜的頗不是滋味。
    “媽媽不想讓你們的童年不幸福，你們開心，媽媽就覺得開心，好像自己也回到了小時候，有媽媽疼愛。”
    “其實舅舅人很好的，他只是不理解，等他理解了，就不會再排斥你們了。”
    兩個孩子仰著臉，眼巴巴的瞅著付霜。
    “媽媽，以前我和哥哥每天都很不開心，可是現在我們每天都很開心。媽媽，你開心嗎？”
    “開心呀！你們開心，媽媽就開心了。”
    付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感慨不已，也不管孩子們能不能聽懂，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起來。
    “我這一輩子，該經歷過的，不該經歷過的，都經歷過了。我有錢有勢有人愛，可是有些遺憾，是怎么也彌補不了的。可能你們覺得是我幫助了你們，讓你們過上了有人疼愛的日子，但是——”
    付霜深吸一口氣，頓了頓，眼睛濕潤了。
    “對我來說，你們就是上天給我的恩賜，彌補我人生最大的遺憾。與其說是我幫助了你們，倒不如說是你們救贖了我。其實我更需要你們，真的。”
    她低頭親了親小月兒的臉蛋，小宇兒立即把臉伸過來，小手指著臉頰要親親。
    付霜含淚笑了，親了他一大口。
    兩個孩子雖然半懂不懂的，但很機靈，馬上回應付霜的親親，摟著她的脖子你一口我一口，用口水給她洗了把臉。
    門外的付恒之怔了好半天，黯然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原來她不是一時興起，帶孩子玩的，而是把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當成了彌補幼年喪母的遺憾的機會。
    既然這樣，由得她吧。
    至少，這兩個孩子并不會改變她的人生軌跡，比起孩子來，許暮洲才是更應該頭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