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山突然爆出組織要查黃山,把陳曉琪嚇了一跳。
她緊張地問:“黃書記有什么問題?”
“具體我也不清楚。”
“你能不能打聽清楚一些?”陳曉琪不高興地哼道:“許一山,查黃書記,你是不是很高興?”
許一山頓時一怔。調(diào)查黃山己經(jīng)不是新鮮事。早在富嘉義時期,衡岳市委就曾大張旗鼓調(diào)查過。但是后來不了了之,反而讓黃山的名聲大噪,都說調(diào)查出了一個大清官。
黃山執(zhí)掌茅山十年,一直住在縣委家屬樓。
此樓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的產(chǎn)物。與今天任何一座商品樓比,都顯得無比的破舊與腐朽。
房屋由磚混結(jié)構(gòu),樓板使用的是預制板。時間一長,便會有裂縫。
黃山家在家屬樓五樓,要上五層樓的逼仄樓梯。他家地板還是九十年代的老地磚,歷經(jīng)二、三十年后,地磚已經(jīng)松松袴袴,踩上去吱呀作響。
墻壁還是白灰墻,不小心蹭上去,會弄一身的白灰。
家里陳設簡單,甚至還有縣委招待所遺留下來的堪稱文物的老家具。
縣委家屬樓里的干部,大多搬去了新買的小區(qū)房。只有黃山一家?guī)资耆缫蝗盏貓允亍?br/>
黃山給人的印象是作風正派,清正廉明。很少聽到關(guān)于他的負面新聞。
唯一讓他名聲受損的是二兒子黃大嶺。這小子當年在茅山縣城闖了禍,與一幫绔子弟欺負一個未成年的漂亮小女孩,造成傷亡事故。
當時傳言黃大嶺犯了死罪。結(jié)果是黃大嶺銷聲匿跡幾年來,再回茅山己變成了投資老板。專事開發(fā)茅山縣域內(nèi)的房地產(chǎn)。
至于大兒子黃曉峰,一直就是他的驕傲。曾有人說,黃曉峰繼承了父輩的優(yōu)良品質(zhì),最有可能成為黃山書記的未來接班人。
培養(yǎng)大兒子黃曉峰是黃山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不顧別人異議,將黃曉峰安排去燕京駐京辦歷練,其心思可見一斑。
黃山如果有事,緊跟他身邊的原縣委辦主任陳勇不可能獨善其身。
這就是陳曉琪最擔心的事。
雖說父輩有不有問題與她無關(guān),畢竟大家都是一根藤上的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許一山對陳曉琪的質(zhì)問感到很為難。從內(nèi)心講,他對黃山的印象還行。無論怎么說,他能進入仕途,黃山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作為一把手的黃山當時只要質(zhì)疑一聲,他就不可能順利提拔為洪山鎮(zhèn)副鎮(zhèn)長。
而且他發(fā)現(xiàn),黃山愿意用他,敢用他。沒因為他搶走了可能成為他兒媳婦的陳曉琪而對他另眼相看。
相反,他在很多時候還站在許一山的立場說話。否則,在與段焱華的明爭暗斗中,他許一山早就灰飛煙滅了。
他記得黃山曾與自己有過一段對話。
“一山啊,希望你今后一定要保持一顆平常心。無論遇到多大的挫折,千萬不可喪失自信與立場。”
從某種角度而言,黃山于他,有知遇之恩。
陳曉琪將車往路邊一停,道:“我不去了,你去吧。”
許一山急道:“你不去怎么可以?你要不去,我也不去。”
陳曉琪道:“其實我知道,我去也是陪襯。周琴請我只是客套。你去吧?!?br/>
許一山為難起來,周琴明明說請他夫妻一起吃個飯?,F(xiàn)在他去她不去,人家問起來,他要怎么回答?
何況,他與陳曉琪之間的誤會才剛剛消除,現(xiàn)在又獨自去赴一個單身漂亮姑娘的飯局,這會不會讓誤會重生?。?br/>
陳曉琪見他為難,嫣然一笑道:“我讓你去的,就不用擔心我。去吧去吧,吃得開心?!?br/>
在陳曉琪的堅持下,許一山只好獨自前往。
周琴一日三餐都在食堂解決。平常請客,也都在食堂進行。
許一山按照約定趕到,推開書記專用包廂,只看見周琴一個人坐在里面。
周琴見他也是一個人過來,狐疑地問:“曉琪呢?”
許一山解釋道:“她要回家?guī)Ш⒆樱浴?br/>
周琴便笑,溫溫婉婉的,“許一山,你連撒謊都不會啊。曉琪是真回家?guī)Ш⒆訂???br/>
許一山頓時語塞,訕訕笑道:“她說是。”
周琴也不追究了,淡淡招呼,“坐吧。請你吃飯,是需要勇氣的?!?br/>
話題從現(xiàn)階段茅山情況聊起,周琴一直在抱怨組織安排有問題。她明確說,安排她來茅山擔任一把手就是個錯誤。
許一山一直認真地聽她說話,兩個人基本上沒動筷子。
聊了好一陣,周琴突然問,“要不要喝點?”
許一山猶豫一下道:“算了吧,就我們兩個,氣氛也起不來?!?br/>
“可我想喝?!敝芮俣ǘǖ乜粗?,似乎在等他的決定。
許一山將心一橫,“喝就喝點吧。不要醉了就好?!?br/>
周琴便吩咐人去拿了酒來。酒是好酒,陳年茅臺,市場價格肯定不秀氣。
“我先說明,這酒可不是別人送的。當然也不是我買的。這是我家老爺子的酒,我順手拿了一點過來。”
許一山咧開嘴笑,端祥著酒瓶子感嘆道:“我們這瓶酒,恐怕是普通工薪階層的人兩個月工資。”
“錯,至少半年。”周琴糾正他道:“我聽老爺子說,這酒至少在三萬塊以上。”
許一山嚇了一跳,又去看酒瓶子,嘀咕道:“這么貴,喝了多可惜?!?br/>
周琴聞言抿嘴一笑,嗔怪道:“別小農(nóng)意識好不好?”
許一山挨了批評,便不再吱聲。他親自動手將酒打開,滿屋頓時溢滿濃濃酒香。
“這次陸副省長下來視察,你有什么想法沒有?”周琴主動問他。
許一山笑笑道:“沒有。我一平頭百姓,能有什么想法?”
“口是心非。”周琴斜看了他一眼?!澳銊e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陸副省長他的用意是什么?!?br/>
許一山還真不知道陸副省長的用意,便試探著問:“啥用意?”
周琴淡淡微笑,“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有一支力量。這就是勢。當領(lǐng)導的人,更需借勢而為。勢在平時,可蓄勢待發(fā),一旦用時,將聚勢而起。”
她喝了一杯酒,姿勢十分的優(yōu)雅。喝酒的女人,絕非男人一樣的貪杯。她們并不以酒為樂,卻能從酒中找到需要的東西。
“你應該也知道。陸副省長馬上就要成為代省長。他需要一支好的人馬幫他。你、梁國明,還有現(xiàn)在的市委一把手胡進書記,都是他挑選出來的種子?!?br/>
許一山啞然失笑,“怎么可能啊,你的分析不對,至少我不在他的視線里?!?br/>
“對與不對,時間會證明。”周琴莞爾一笑,“忘了告訴你,陸副省長與我爸是多年老友。”
“你們?nèi)齻€人當中,最終會有一個人成為陸副省長的接班人?!?br/>
周琴站起身說道:“我有點頭昏,我回辦公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