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司空摘星躺在床上,曲著肱做枕頭,看著自己胸膛上擺著的一杯酒。
陸小鳳總是喜歡這么樣喝酒,而且有本事不用手就將這杯酒喝下去,連一滴都不會濺出來。
只要是陸小鳳會的事,司空摘星就要學(xué)學(xué),而且要學(xué)得比陸小鳳更好。
他聽到門外有人在笑:“這是我的獨(dú)門絕技,你學(xué)不會的!”
一個人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當(dāng)然就是陸小鳳。
司空摘星也不理他,還是專心一意地看著胸膛上的這杯酒,冷冷道:“你又想來干什么?”
陸小鳳道:“不干什么,只不過來陪陪你!”
司空摘星道:“你不去陪她,反而來陪我?”
陸小鳳笑了笑,反問道:“現(xiàn)在我們是不是已不賭了?”
司空摘星道:“嗯!”
陸小鳳道:“所以我們還是朋友!”
司空摘星道:“嗯!”
陸小鳳笑道:“既然我們是朋友,我為什么不能來陪陪你?”
司空摘星道:“你當(dāng)然可以來陪我,但是我現(xiàn)在卻想去陪她了!”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氣,胸膛上的酒杯立刻被他吸了過去,杯中的酒也被他吸進(jìn)了嘴——只可惜并沒有完全吸進(jìn)去,剩下的半杯酒濺得他一身都是。
陸小鳳大笑,道:“我早就說過,這一招你一輩子都學(xué)不會的!”
司空摘星瞪了他一眼,剛想站起來,臉色突然變了,整個一張臉都扭曲了起來,整個人也都扭曲了起來,就好像有柄尖刀插入了他的胃。
陸小鳳也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怎么了?”
司空摘星張開嘴,想說話,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陸小鳳一個箭步躥過去,扶起了他,忽然嗅到一種奇特的香氣。
他又拿起剛才那酒杯嗅了嗅,臉色也變了:“這杯酒有毒!”
司空摘星的臉已變成死灰色,滿頭冷汗雨點(diǎn)般落了下來。
陸小鳳道:“這杯酒是從哪里倒出來的?剛才有誰到這里來過?”
司空摘星掙扎著搖了搖頭,眼睛看著桌上的酒壺。壺中還有酒。
陸小鳳抓起酒壺嗅了嗅,壺中的酒并沒有毒:“毒在酒杯上!”酒杯想必早已在這房子里,剛才司空摘星在屋脊上偷聽的時候,想必已有人在這酒杯上做了手腳。
陸小鳳急得直跺腳:“你本來是個很小心的人,今天怎么會如此大意?”
司空摘星咬著牙,終于從牙縫里吐出了三個字:“棲霞庵!”
陸小鳳道:“你知道那里有人能解你的毒?你要我送你到那里去?”
司空摘星又掙扎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快……”
陸小鳳道:“好,我去找薛冰,我們一起送你去!”他抱起了司空摘星沖出去,去找薛冰。
但薛冰竟已不見了。她剛才喝剩下的半杯酒還在桌上,可是她的人竟已無影無蹤。本來裝著鹵牛肉的碟子里,現(xiàn)在卻赫然擺著一只手,一只斷手!
陸小鳳看得出這正是孫中的手。難道他又約了幫手來尋仇,居然將薛冰架走了?但是他們在隔壁怎會連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聽到?
薛冰并不是個好對付的人,怎么會如此容易就被人架走?陸小鳳已無法仔細(xì)去想,現(xiàn)在無論什么事都只好先放在一邊,先救司空摘星的命要緊。何況,這頃刻間發(fā)生的變化,實(shí)在太驚人,太可怕,他無論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幸好他們坐來的馬車還在。
陸小鳳叫了車夫,抱著連四肢都似已僵硬的司空摘星,跳上車子,喃喃道:“你千萬不能死,你一向都不能算是個好人,怎么會短命呢?”
司空摘星居然一直都沒有死,就這么樣半死不活地拖著,拖到了棲霞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