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瞻微微揚起下巴,挑釁似的沖著鄧銀亮笑了笑。</br> 蘇瞻的頭發微微汗濕,柔軟的貼在他的額頭上,偏偏笑容中帶著肆意和囂張,一張白凈的臉在體育館里的燈光下顯得有幾分璀璨。</br> 在聞墨看來,蘇瞻現在的樣子就像是某種小動物亮出自己的小爪子想撓人,唔,兇的可愛。</br> 鄧銀亮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兇狠的盯著蘇瞻,捏著指骨關節,威脅的意思十分明顯。</br> 蘇瞻沒搭理鄧銀亮,直接罰球。</br> 籃球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落在了籃球網兜里。</br> 七班得分。</br> 蔣安行控制著計數板加分,一邊跟聞墨說:“我看蘇瞻挺厲害的。”</br> 聞墨眼皮都不抬的回答:“當然,我家的,肯定厲害。”</br> 蔣安行:“……”</br> 您都不遮掩一下,這樣真的好嗎?</br> 不過蔣安行還是識相的沒有多話。</br> 但接下來,比賽似乎變得血腥起來。</br> 鄧銀亮對于自己要為難蘇瞻的目的不再遮掩,時不時就來個身體沖撞,每次都游走在犯規的邊緣,但又不真的犯規。</br> 鄧銀亮是籃球方面的體育特長生,他對于籃球場上的規則把握得很好,弄得蔣安行沒機會吹哨判犯規。</br> 蔣安行有點緊張的看著神色越來越冰冷的聞墨,總覺得大事不妙。</br> 這鄧銀亮,今天還能豎著走出學校嗎?</br> 蘇瞻被鄧銀亮撞了好幾次,漸漸的體力不支,他本身耐力就差一些,昨天還剛去過一次醫院。</br> 雖然他的發育期癥狀在昨晚上就消失了,但到底還是耗費了不少力氣,今天比平時更容易累一些。</br> 更何況,球場上的球員過半以上都是alpha,打球的劇烈運動讓他們身上的氣味阻隔劑消失的更快,蘇瞻漸漸能聞到一些alpha的氣息。</br> 種種alpha的氣息混合成了古怪的味道,就好似早高峰最擠得時候的地鐵一樣,夾雜著汗味,混合成了一股讓他作嘔的味道。</br> 他心里作嘔,但身體卻被alpha信息素影響的漸漸沒了力氣,腰酸腿軟。</br> 他們跟三班的比分咬得很緊,三班打籃球最好的是鄧銀亮,但除了鄧銀亮之外,他們打的好的并不多,而七班這邊整體實力不錯,所以分數十分接近。</br> 蘇瞻喘著氣,他覺得自己的體力不多了,最多再撐幾分鐘,可能就沒力氣動彈。</br> 包旺把球傳給他,趙畢琨在三分線內等候,而鄧銀亮正朝他這邊跑來。</br> 蘇瞻算了一下比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br> 他站在三分線外,原地起跳,身體飄逸靈活,隱約露出了腹部的肌肉線條,是一道屬于纖細少年的美好風景線。</br> 籃球劃出了一道漂亮的拋物線。</br> 鄧銀亮狠狠的撞了他一下,蘇瞻雙腿發軟,腳步踉蹌著跌倒在地。</br> 幾乎與此同時,籃球落進了網兜里。</br> 三分線外的中投投籃,成了!</br> 趙畢琨一下子開心的叫了出來,轉眼就看到蘇瞻被鄧銀亮撞倒在地。</br> 蔣安行吹了犯規的哨子,趙畢琨朝鄧銀亮沖了過去,直接上去就懟:“靠,你腦子有病?!整一場籃球賽都在為難蘇瞻?”</br> 蘇瞻從地上站起來,驚訝的看著趙畢琨替他出頭。</br> 靳明磊也跟過來,皺眉看著鄧銀亮:“你太過了,至于嗎,為了那點私人恩怨……”m.</br> 包旺對于焦荇跟鄧銀亮的事情也有所耳聞,聽著靳明磊的話,怒道:“就你這樣的,還是換下去吧,永遠別再來了,什么玩意,因為焦荇的事情來找蘇瞻麻煩,焦荇的事情跟蘇瞻有什么關系,要找麻煩去找聞墨去,找蘇瞻算怎么回事。”</br> 趙畢琨跟包旺一唱一和的擠兌鄧銀亮:“可惜他不敢呀,就敢欺負我們蘇瞻一個乖巧可憐柔弱無辜的beta,柿子專找軟的捏,打得一手好算盤呀。”</br> 乖巧可憐柔弱無辜的beta蘇瞻:“……”</br> 他哭笑不得的看著趙畢琨和包旺一起擠兌鄧銀亮,直接轉過頭問蔣安行:“是不是我們贏了?”</br> 蔣安行把剛剛蘇瞻進球得的三分算進去,點頭說:“沒錯,你們比三班多兩分,就算不計算接下來的罰球,也是你們贏了。”</br> 蘇瞻笑笑,懶洋洋的又給鄧銀亮送上會心一擊:“可惜呀,某些人機關算盡,最后還是一場空,我忽然覺得焦荇眼光還挺好的,最起碼沒看上你。”</br> 蘇瞻這個嘲諷就格外的夸張了,鄧銀亮直接忍不住怒火,alpha信息素控制不住的釋放出來,揮拳就想朝蘇瞻這邊打過來。</br> 一個人從身后阻止了鄧銀亮,對準鄧銀亮的小腿后面就是一腳。</br> 鄧銀亮站立不穩,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接觸到籃球場堅硬的地板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br> 聽著都疼。</br> 聞墨低著頭,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鄧銀亮,用一種緩慢的、嘲弄的語氣說:“有什么事情,沖我來。”</br> 這一刻,體育館內安靜極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看著聞墨面無表情的高冷樣子,聽著聞墨用清清冷冷的聲音說:“上天賦予你alpha的強壯身體,不是讓你用這么強壯的身體來肆意欺負別人,而是要你承擔屬于alpha的責任。Alpha有什么恩怨,找alpha來解決。”</br> 聞墨說到這里頓了頓,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強勢的壓迫:“焦荇的事情,我做的,有什么不服,找我。”</br> 高大俊美的少年alpha一字一頓的說出強有力的話語,抿著嘴唇沒什么表情,但骨子里都透著堅定和冷意。</br> 簡直是,A爆了!</br> 這樣一個A爆了的alpha說出alpha的責任感,簡直不能更帥。</br> 有責任心又有擔當的男生永遠最帥!</br> 聞墨話音剛落,體育館內響起無數的尖叫聲。</br> 趙畢琨激動的搖著蘇瞻的肩膀,“啊啊啊!你聽到了嗎,這才是真的alpha該做的事情該說的話,鄧銀亮跟聞墨比起來,就是個辣雞!”</br> 蘇瞻被搖的頭暈眼花,沒好氣的甩開趙畢琨,“你莫非忘了自己也是個alpha?!”</br> “廢話,我當然記得!”趙畢琨瞪了蘇瞻一眼,“我就是覺得聞墨這樣帥呆了,我立志要成為聞墨這樣的alpha!”</br> 蘇瞻:“……”</br> 感覺他隔壁這位成分不明,不知道是聞墨的真迷弟,還是想搞AA戀的。</br> 不過……</br> 他默默的看向聞墨那邊。</br> 他看慣了斯文敗類的模樣,猛然之間看到聞墨這個樣子,覺得對方,其實也……嗯,還不錯。</br> 蘇瞻不想承認這個樣子的聞墨在他心中有那么一丟丟的帥。</br> 鄧銀亮看自己被聞墨屈辱的按著跪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拼了命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動都動不了,不僅動不了,身上的骨頭還一直在響,疼的要命,疼得他想躺在地上打滾,卻連打滾都做不到。</br> 被聞墨按頭跪地的時候,每一分每一秒對于鄧銀亮來說,都是煎熬。</br> 靳明磊在旁邊擦擦汗,忽然感覺聞墨對他還算客氣的,最起碼,聞墨壓制他的時候比壓制鄧銀亮的時候,手段溫和多了。</br> 蘇瞻走到鄧銀亮身邊,不客氣的送上了屬于勝利者的嘲諷:“怎么,你不是很牛,故意撞人嗎?結果比賽沒贏不說,你自己還跪在地上,是不是該跪著叫爸爸了?”</br> 聞墨挑眉看了蘇瞻片刻,低頭跟鄧銀亮說:“叫小爸爸。”</br> 蘇瞻:“……!!!”</br> 靠!</br> 聞墨這貨居然在這個時候發騷,小爸爸是什么意思蘇瞻再清楚不過了,那不就是……男omega爸爸嗎?</br> 鄧銀亮渾身骨頭“咯吱”作響,疼的眼冒金星,強撐著一個字都不想說。</br> 但alpha之間的壓制永遠更為血腥暴-力和直接。</br> 聞墨的信息素壓在鄧銀亮身上,鄧銀亮連背脊都要被壓彎。</br> 聞墨冷冰冰的說:“不想趴在地上一臉是血,就叫小爸爸。”</br> 蘇瞻:“……”</br> 忽然覺得自己有點不想聽了。</br> 鄧銀亮疼的意識模糊,最終撐不住了,還是叫了一聲:“小爸爸。”</br> 蘇瞻氣的上去踹了鄧銀亮一腳,這個沒骨頭的軟腳蝦,讓叫小爸爸就叫,還當什么alpha,干脆當太監得了。</br> 聞墨把鄧銀亮扔到一邊,微微皺眉看著蘇瞻。</br> 蘇瞻身上,沾上了別人的信息素。</br> 就好像自己守了很久的寶物染上了別人的氣息,他看著很不舒服。</br> 他直接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毛巾披在蘇瞻身上,淡淡的說:“別著涼了。”</br> 帶著木質清香的信息素一下子包圍了他,蘇瞻覺得自己身上那股奇奇怪怪的味道漸漸的消失了。</br> 他猶豫了下,還是低著頭,別扭的跟聞墨說:“謝謝。”</br> 聞墨故意問:“謝什么?”</br> “那個,就是……”蘇瞻不自在的看著別處:“今天的腕帶毛巾,還有……”</br> 蘇瞻還沒說完,趙畢琨就從球場里面走過來,一臉癡迷的看著聞墨,打斷了蘇瞻還沒說完的話,“聞墨,我,我……”</br> 趙畢琨激動的舌頭都打結,說不出話來。</br> 而聞墨瞇起眼睛,冷臉看著趙畢琨,只想讓對方原地消失。</br> 對于蘇瞻來說,趙畢琨的出現簡直是拯救了他的尷尬別扭癥,他立馬不看聞墨,笑著跟趙畢琨道謝:“今天謝謝你幫我啊。”</br> “沒事,畢竟你跟我男神聞墨是一個宿舍的,維護你就是維護他,你們……從宿舍的角度來說,是一體的。”</br> 趙畢琨雖然回答著蘇瞻的問題,但他的雙目還是癡癡的看著聞墨,哪怕聞墨冷著臉,趙畢琨還是覺得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聞墨更好看的人了。</br> 蘇瞻:“……”</br> 那可真是謝謝您啊,原來他蘇瞻就是個添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