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時穿著黑T休閑褲,布帛包裹的勁瘦腰線時隱時現。發絲松軟垂在額角,很休閑的裝扮。</br> 他不穿正裝就說明今天不用急著飛回去,能陪她吃飯看電影。</br> 自從上次他穿著西裝去電影院被圍觀,蘇雁嫌他太惹眼,想把他藏起來,之后晏回時就很注重場合,會刻意把自己融入到她的生活圈。</br> 蘇雁換好衣服下樓。</br> “還要去圖書館查點資料,半小時后去吃飯行不行?”</br> 她開心的時候,說話語速輕快。</br> “走。”晏回時陪她到圖書館查資料。</br> 蘇雁抑制不住嘴角上揚,舉起書,遮住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他。</br> 晏回時抽走她手里的書:“以為遮住我就看不見你在偷笑?”</br> 她往一邊躲,他伸手去抱她。</br> 蘇雁害羞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像在撒嬌:“這兒不行。”</br> *</br> 離開校區,晏回時捉住她的手腕,把人扯到跟前。</br> “這兒能抱了?”</br> 蘇雁眉眼一彎,主動投進他懷里。</br> 小姑娘香香軟軟的身子扎了個滿懷。</br> 這段時間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br> 晏回時以前沒有考慮過戀愛,因為不會以結婚為目的,所以不去招惹別人。</br> 和蘇雁一樣,他也是頭一次談戀愛。</br> 除了身體上更進一步的接觸,情侶間該做的事情,他一樣不少,全都滿足她。</br> 登機之前他就買好了電影票。</br> 看完電影,他陪她去小女生喜歡的網紅打卡餐廳排隊,就為了吃上一道他并不感興趣的招牌菜。</br> 換成以前,他會覺得這是浪費生命。</br> 自從有了她,哪怕是做一件看上去毫無意義的事,他也不會覺得無聊。</br> 眼里從來只有工作的人,開始嘗遍人間煙火氣。</br> 這一嘗,就是兩年。</br> *</br> 蘇雁不記得一共吃過多少盒蜜桃干。</br> 后來的日子里,晏回時再也沒遲到過。</br> 再忙也把和她見面放在第一位,風雨無阻。</br> 畢業典禮那天。</br> 蘇雁吃完了最后一塊蜜桃干。</br> 晏回時說:“今年不用再吃凍干的。”</br> 蘇雁身穿學士服,剛和同學們合完影,她蹦跶著跑向他,黑色絲制衣擺被風吹得繞在白白的小腿上。</br> 她舉著手機和他拍照。</br> “晏叔叔,你笑呀。”</br> 晏回時側眸,在她按下快門的那一瞬,親在她臉上。</br> 他貼在她耳邊說:“院子里的桃樹掛了果,我嘗過,很甜。”</br> 蘇雁怕癢,往一邊躲,眼角眉梢都沾上嬌意。</br> 她去年回去就見過:“干嘛突然說這個?”</br> 晏回時看她,眸色晦暗不明:“我給它們取了個名。”</br> 蘇雁眨眨眼,意興盎然:“叫什么?”</br> “禁果。”晏回時意有所指道:“想偷吃么?”</br> 蘇雁愣了兩秒,被他逗紅了臉:“晏回時!你……你耍流氓!”</br> *</br> 晏回時隔天有重要合作要談,臨別之前,蘇雁問:“晏叔叔,下周來接我嗎。”</br> 晏回時皺眉:“還不走么。”</br> 蘇雁解釋:“設計院還有點工作沒收尾,要有始有終嘛。”</br> 晏回時承諾:“來。”</br> “那我跟我爸說一聲,叫他不用來了。”</br> 晏回時:“嗯。”</br> 兩人走在樹蔭下。</br> “晏叔叔。”</br> “嗯?”</br> “我爸爸,就沒懷疑過你?”</br> 晏回時知道她指的是他兩的地下情:“很慚愧,沒。”</br> 他的語氣毫無愧意。</br> 蘇雁:“……一點都沒嗎?”</br> 晏回時:“暗示過很多次,他沒放心上。我對他的好,他也當成兄弟情。”</br> 蘇雁:“……”</br> 那她到底要怎么開口啊!!</br> *</br> 餐桌上,蘇錦文瞅著晏回時。</br> 這兄弟居然點了一盤麻辣小龍蝦,剝得還挺高興。</br> 這種浪費時間的食物,晏回時以前碰都不會碰。用他的原話說,他每一分鐘都能用來賺錢,做這種事,那就是對金錢的侮辱。</br> 蘇錦文“嘖”了一聲:“你最近怎么變得有人情味兒了?”</br> “兩年前不就變了。”</br> “好像是。”蘇錦文八卦道:“兄弟,這兩年你經歷了什么?”</br> 晏回時賣關子:“暫時不方便說。”</br> 今天的飯局梁雩潔也在。</br> 她是跟著陳佩葛來的。</br> 陳佩葛是蘇錦文的表弟,他親媽跑到蘇錦文父母跟前就差跪下,說她沒用,抓不住丈夫的心,就生了這么一個兒子,還比不上她老公外面的私生子受器重,賣了好幾天的慘。</br> 求他們幫忙搭個線,讓她兒子跟晏回時吃頓飯。</br> 老太爺心軟,同意了。蘇錦文一向孝順,看老太爺難做,只好應下。反正就是一頓飯,晏回時答不答應他管不著。</br> 蘇錦文開了口,晏回時自然要給面子。</br> 陳佩葛煙癮犯了,抖出一根雙手遞給晏回時。</br> 晏回時沒接,把剝好的蝦仁推到蘇錦文跟前:“要抽出去抽。”</br> 蘇錦文以為會錯意了:“給我剝的?”</br> 晏回時:“你不是愛吃?”</br> 蘇錦文搓搓手拿起筷子:“愛吃愛吃。我老婆都沒給我剝過,還是兄弟靠譜!”</br> 晏回時繼續幫他拆螃蟹。</br> 陳佩葛屁顛屁顛去過道抽煙去了。</br> 走之前朝梁雩潔使了個眼色。</br> 梁雩潔雖然看不上陳佩葛,但她現在所有的資源都是陳家公司給的,她得罪不起他爸。</br> 她心里很清楚,陳佩葛捧她,是因為晏回時曾經給她面子沒澄清緋聞。也不知道陳佩葛從哪聽來的,以為晏回時對她有那意思。</br> 被誤會跟晏回時有關系就能拿到頂級資源,她當然不會去澄清。</br> 陳佩葛今天帶她來,就是想在晏回時跟前獻殷勤。</br> 她看向垂睫專注拆螃蟹的男人,動作優雅,氣定神閑到像在泡茶。</br> 晏回時很會隱藏情緒,但有的時候他又不屑隱藏,就那么直勾勾盯著你,神色淡淡的,窺探不到任何情緒。</br> 梁雩潔很清楚,這個男人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就算攀上了,她也駕馭不了。</br> 她算是看出來了,討好晏回時,倒不如討好他身邊那個中年男人。</br> 她沖蘇錦文叫了聲“哥”,聲音纏綿如拉絲糖:“我給您倒酒。”</br> 蘇錦文看到梁雩潔就想到蘇雁,將來女兒參加工作出來應酬,遇到不好的客戶,他也沒法幫她,難免生出同情心。</br> “姑娘,用不著裝,在外邊兒別喝酒。坐著吧,不用顧我兩。”</br> 這語氣,梁雩潔想到自己的父親,眼眶泛酸:“謝謝哥。”</br> “叫什么哥,我閨女也比你大不了幾歲,叫叔。”</br> “叔,謝謝您。”</br> 晏回時看了看蘇錦文。他這人心善,不記仇。</br> 遇到蘇錦文之前,晏回時從不相信世上有純粹的好人。他和蘇錦文則是亦師亦友的情誼。蘇錦文雖然固執,身上卻帶著一種仗義的溫暖,如同至親長輩。</br> 換了平時,他不會理,但今天晏回時答應給陳佩葛一次機會。</br> “把你們的方案送上來,走正常流程。能不能拿下項目,看你本事。”</br> 陳佩葛以為聽錯了,看了看梁雩潔,猜是她說服的晏回時,雙手合十晃了晃:“謝謝晏總,這次我一定用心做!”他不敢跟晏回時稱兄道弟了。</br> 晏回時把蟹肉放進蘇錦文碗里。</br> “謝你表哥。”</br> “謝謝表哥!”陳佩葛拉起蘇錦文的手:“回頭我給大舅送點他愛吃的過去,我媽那邊會照顧好大舅,您安心工作就成。”</br> 對于陳佩葛獻殷勤,蘇錦文習慣了。但最近這兩年,晏回時也像在對他獻殷勤,但他太自然,態度也沒怎么變,還跟過去一樣,沉穩中帶點幽默感。</br> 又覺得挺正常。</br> *</br> 包間里只剩下晏回時跟蘇錦文兩人。</br> 蘇錦文打賭:“你信不信,就剛那姑娘,對你有意思。”</br> 晏回時扯了下唇角:“你還真是見人就想當爸。”</br> “不信?我現在就把那姑娘叫回來問。你要是贏了我管你叫爸爸,我贏了你管我叫爸爸!”</br> “行。”</br> 蘇錦文跟他賭定了,起身準備去叫人。</br> 晏回時:“我認輸。”</br> 蘇錦文停下腳步,心想這人好勝心強,這么輕易就認輸,肯定有詐!</br> “既然認輸了,那你叫。”</br> 晏回時抬眼,一本正經地叫:“爸。”</br> 蘇錦文:“……”喝高了,這家伙鐵定是喝高了。</br> *</br> 設計院為了挽留蘇雁,得知她的意向后,破格為她做出崗位調整,直接從分部調去弘河總部。</br> 還有兩天就可以回到她熟悉的城市。</br> 下班后,蘇雁打算隨便找個地方吃飯。</br> 剛出辦公樓大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晏回時。</br> 太巧了,巧得像是巧合,蘇雁懷疑他是恰好在這等人。</br> 晏回時今天穿著很正式,襯衫紐扣全部扣好,領帶也沒摘,像是剛從什么重要場合出來,趕時間還來不及換衣服。</br> 他應該是在那站有一會兒了,出了點汗,襯衫薄薄的布料貼著勁瘦窄腰,身材高瘦挺拔。</br> 看上去特別禁欲,簡直就是面對面示范什么叫行走的荷爾蒙。</br> 他眉眼清貴,氣場太強,周圍的人望而卻步。</br> 本來下班高峰期擁堵的廣場,詭異的開出了條道。</br> 他抬頭,一眼看到了她。</br> 蘇雁快步跑過去。</br> “晏叔叔?你來這邊辦事嗎。”</br> 晏回時伸手,蘇雁乖順的把手放到他掌中。</br> 他牽著她往停車位走:“剛參加完行業峰會,正好過來看看你。”</br> 蘇雁:“幾點結束的?”</br> 晏回時:“三點多。”</br> 蘇雁心疼:“你等了我這么久啊?”</br> 晏回時執起她的手,親她手背:“等你,不虧。”</br> *</br> 告別這座城市之前,蘇雁決定請晏回時去萬城的酒店吃一頓。</br> 兩人從停車場出來,晏回時問她:“哪兒來的錢?”</br> “獎金。”蘇雁笑起來眉眼嬌媚:“我的作品得獎啦,有三萬呢。還有獎杯,回去拿給你看。”</br> 晏回時:“我女朋友很優秀。”</br> 蘇雁低眉故意刁難:“還不是女朋友呢,你都沒怎么追。”</br> 晏回時把她的手搭在他肩上,彎腰把人抱起來。</br> 她像只樹懶一樣,整個人掛在他身上。</br> 熟悉的接吻姿勢。</br> 蘇雁下意識低頭。</br> 晏回時不親她,冷著臉:“這兩年零九個月,我南北兩地折騰都是為見誰?小沒良心的。”</br> 蘇雁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否則就不會抱她了。</br> 他很好哄,她一說軟話他就受不了。</br> 蘇雁的手指穿過他的發梢,柔軟的嘴唇貼在他鼻尖上:“生氣啦?”</br> 晏回時把她的腦袋往下壓,咬住她的唇瓣。</br> 蘇雁想躲,他手勁很大,鉗制住她的身子,根本動彈不得。</br> 和那年夏天,他送她來上大學的場景一樣。暖風吹過他們,腳下兩人的倒影重疊。</br> 不同的是。</br> 那一年,她暗戀他,故意將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br> 而這一年,他也喜歡她。交疊的影子,是他在吻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