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雁和晏回時度蜜月的地點(diǎn)在一座小島上。</br> 私人游輪在海上飄了一夜。還有半小時到達(dá)目的地,蘇雁戴上遮陽帽,站在甲板上感受沿途風(fēng)景。</br> 放眼望去一片湛藍(lán),海與天不分彼此。</br> 她揚(yáng)起臉,感受海風(fēng)。純白長裙與黑發(fā)融為一體,在風(fēng)中飛幻成花。</br> 聽見身后的快門聲,蘇雁轉(zhuǎn)過頭去。</br> 晏回時倚在護(hù)欄桿上,唇角挾著一抹笑,他抬眸看她一眼,又低頭查看照片。</br> 蘇雁問:“笑什么。”</br> 甲板上有座椅,晏回時把單反放在椅子上,邁著長腿走過來,不由分說吻住她。</br> 蘇雁沒有閃躲,脊梁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br> 晏回時閉著眼睛,睫毛齊刷刷蓋在眼瞼,他皮膚冷白,長相看著像個多情貴公子,但他吻她的時候卻又絕對深情。</br> 長成這樣離奇漂亮的男人,出手卻干凈利落,在商場上游刃有余。蘇雁有時都分不清他原本是什么樣的人。</br> 說他傲慢,他又總能適當(dāng)服軟。</br> 說他溫和,在競爭對手面前他又毫不留情。</br> 以前她怕他,現(xiàn)在她在他面前可以為所欲為。</br> 不管他是哪副面孔,她都好喜歡。</br> 她看不透這個男人,但就是被他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br> 蘇雁踮起腳尖,主動貼覆男人薄唇上。</br> 海風(fēng)夾著她身上的甜香,晏回時扶著她的后腦勺,舌尖撬開她的牙齒,加深了這個吻。</br> “走光了。”</br> 晏回時回答她剛才的問題。</br> 蘇雁穿著吊帶裙,細(xì)細(xì)的肩帶掛在肩上。</br> 也沒有走光。</br> “裙子。”晏回時捉住她大腿,狹長眼尾蘊(yùn)著玩味淡笑:“透光,什么都看見了。”</br> 蘇雁臉頰掛上兩只紅燈籠。</br> 這兒太熱了,她沒穿打底褲。</br> “沒事,這兒沒人。”他完全沒把自己當(dāng)人。</br> 蘇雁想起他剛才在拍她。</br> “那你還拍照,刪了。”</br> 晏回時面不改色:“留著看。”</br> 蘇雁:“不要臉。”除了結(jié)婚那次,這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我真想再結(jié)一次婚。”重溫一下他緊張的樣子。</br> 晏回時鉗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懷里,繃著臉表情嚴(yán)肅:“再說這種傻話,就把你丟海里去喂魚。”</br> 威脅小朋友的話。</br> 她十幾歲那會兒可能會怕。</br> 蘇雁吃準(zhǔn)了晏回時寵她:“你舍不得。”</br> 晏回時鼻腔滾出一聲低笑:“還真不舍得。”他語氣里全是縱容。</br> 蘇雁多數(shù)時候是乖巧溫順的。</br> 只有在床上,她常常是一邊抗議,一邊掛在他身上推拒又不自覺迎合,受不了了,就對他拳打腳踢。</br> 都是花拳繡腿,起不到什么作用。</br> 那個時候,她張牙舞爪,一碰就炸。</br> 晏回時偏不停。看她變身發(fā)怒的小奶貓,他越發(fā)興致勃勃。</br> 任何時候晏回時對蘇雁都是縱容的,甚至算得上無底線寵溺,唯有在床上很堅持。</br> 無論她怎么抗議,晏回時根本不理。</br> 其實(shí)和晏回時做很舒服。他身材好,能力強(qiáng),技術(shù)也越來越好,一天換一個花樣。就是她的體力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br> 游輪上多少有點(diǎn)不舒服,蘇雁叫停,晏回時順?biāo)囊狻?lt;/br> 停在里面,摟著她休息。</br> 午休時間,蘇雁餓醒了。</br> 察覺到他還在,她哼哼幾聲,聲音自帶嬌意:“晏叔叔,出去呀。”</br> “醒了?”晏回時從后面摟著她,嗓音低沉:“做完。”</br> *</br> 小島上有一座歐式建筑,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宮殿。</br> 噴水池邊站著兩名當(dāng)?shù)厝耍姷剿麄儯貌辉趺戳骼闹形臍g迎。</br> “晏先生,晏太太,歡迎來到SY島。”</br> “SY島?”</br> 晏回時牽著她往里走:“你的名字。這兒我買下來了。”</br> 他說得輕描淡寫,就跟在說給你買了杯奶茶一樣。</br> 蘇雁想到婚禮上老郭那話,突然發(fā)笑。</br> 晏回時看出她在笑什么,故意問:“替我花錢感覺如何?晏太太。”</br> 蘇雁抿嘴,滿意的點(diǎn)頭:“感覺很好。”</br> 晏回時傾身:“有昨晚船上那么好?”</br> 蘇雁害羞:“……晏叔叔。”</br> 晏回時喜歡看她臉紅,成功把人惹惱了,他直起身子,又恢復(fù)了矜冷的樣子:“想知道更多有趣的事兒么。”</br> 蘇雁記得他有段時間來澳洲出差過幾天,回去后心情很差,也不拉著她做那事兒了,整天都繃著臉表情漠然。</br> 就是不知道他還留下過有趣的事。</br> 她點(diǎn)頭:“想。”</br> 晏回時帶她上了直升機(jī)。</br> 蘇雁坐在靠窗邊,看到沙灘上的心形花海,以及被修剪成YHS狀的綠色植物。</br> 突然明白了。</br> 他來過,來這里準(zhǔn)備向她求婚。</br> 她的航班取消,沒來成。</br> 跑一趟不容易,蘇雁現(xiàn)在理解晏回時當(dāng)時的心情了。</br> 他能克制住脾氣已經(jīng)很厲害了。換成是她,早就忍不住埋怨起來,把她的豐功偉績掛在嘴邊求安慰了。</br> 這里已經(jīng)被收拾過,但鮮花量大,工人運(yùn)了幾天,空氣中還殘留著花香。</br> 遠(yuǎn)處的沙灘上,有一架漂亮的水床,像輕輕泛于海面的小舟。</br> 晏回時手里拿著蘇雁的遮陽帽,把她的發(fā)絲勾到耳后,幫她噴防曬噴霧。</br> 他捏一下她稚嫩的臉。</br> “本來打算在這兒向你求婚,結(jié)果你沒來。”</br> 他不經(jīng)意流露的深情,最惹人心動。蘇雁揚(yáng)起臉:“親親。”</br> 晏回時失笑:“少來,哄不好了。”</br> 蘇雁嘟著嘴:“那就親兩下。”</br> “小鬼。”晏回時低頭啄一下她的唇,“哪里學(xué)來的套路。”</br> “自學(xué)噠。”</br> “什么大?”</br> 蘇雁咯咯笑。</br> 晏回時說他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她卻在他身上看到太多的溫柔。</br> 他把遮陽帽戴在她頭上,牽起她的手走向沙灘。</br> 蘇雁望著飄在海上的床:“可惜了。”錯過了他精心準(zhǔn)備的求婚。</br> “今晚應(yīng)該用得上。”</br> 蘇雁聽出他的意思:“你想睡那個床嗎?”</br> “那倒不是。”晏回時的嗓音隱帶笑意:“主要是,想體驗(yàn)一下在上面做的感覺。”</br> 當(dāng)?shù)貙?dǎo)游和安保人員在距離他們不遠(yuǎn)的地方候著,蘇雁嗔怨:“有人看著呢!”</br> “他們聽不懂。”晏回時貼近她耳朵:“除非我說Makelove。”</br> “……”</br> 蘇雁捂住耳朵。</br> 還好這兒沒人認(rèn)識她!</br> *</br> 島上天黑得晚,來時睡了一路,吃完晚飯?zhí)K雁還精神。</br> 從餐廳出來,晏回時領(lǐng)著她到房間。</br> “累么?”</br> 不用睡在沙灘上,蘇雁放心了。</br> “不累。”</br> 房間布景很簡潔,空間很大,但除了床和窗簾,什么多余的家具也沒有。</br> 占地面積五十平的地毯式大床,蘇雁也是第一次看到。</br> 除了睡覺,晏回時似乎沒考慮別的。</br> 全景落地窗外,藍(lán)天白云與大海渲染成一幅色彩鮮明的畫。</br> 蘇雁躺下去,滾了好一會兒才滾到窗戶邊。</br> 她趴在床上,抬眼看外面。</br> 背后一沉,晏回時欺上來咬她耳朵:“做兩次就去吃宵夜。”</br> 蘇雁和他討價還價:“一次。”</br> 晏回時嗓音帶笑:“行。”</br> 等她發(fā)覺上當(dāng)?shù)臅r候,他已經(jīng)上了。</br> 可能是換了新環(huán)境,他興致好,抵著她磨了好久。</br> 這種煎熬還不如他平時快馬加鞭。</br> 她連手指都在抖,他還才剛開了個頭。</br> 半途中,晏回時拿起遙控器開了窗。海風(fēng)拼命往室內(nèi)入侵,試圖與室內(nèi)低溫混淆。</br> 蘇雁的聲音被打得斷斷續(xù)續(xù):“今天,好像,不太一樣。”</br> 晏回時撥弄著她臉頰上的發(fā)絲:“哪兒不一樣?”</br> 更舒服了。</br> 她委婉地表達(dá):“感覺,很好。”</br> “怎么好?”</br> 他明知道她的意思,故意這么問。</br> 蘇雁不肯回答,咬著他的肩頭。</br> “晏回時,你快點(diǎn)。”</br> “好。”</br>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雁聽見海浪打?yàn)┑穆曇簟?lt;/br> 飛濺的水聲很有節(jié)奏,許久未歇。</br> 她情緒不受控制,哭著喊著叫他慢點(diǎn)。</br> 晏回時不理她,直到最后那一下才退開。</br> 蘇雁半睜著眼,看到他手上的東西。</br> 難怪感覺不一樣,他沒戴那個。</br> *</br> 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時差沒倒過來,蘇雁一整天都在床上躺著。</br> 接到吳薇薇的電話,蘇雁氣若游絲:“喂。”</br> 那邊安靜了幾秒,像是不敢相信:“你嗓子怎么這么啞啊?這是度蜜月被晏總睡岔氣了?!”</br> “吳薇薇!”</br> “還有力氣,那我說啦!”</br> 蘇雁:“……討厭。”</br> 吳薇薇:“你這聲音別說你老公了,我聽了都受不了好嗎,太勾人了!你別撒嬌了我怕我把持不住!”</br> 她哪有撒嬌。</br> 蘇雁翻了個身,把電話摁免提,放在枕頭邊:“你今天心情怎么這么好?”</br> 吳薇薇說:“因?yàn)槲遥∶搯卫玻 ?lt;/br> “啊?你,跟誰?”</br> “就你婚禮那天,我見到白鑫楠之后我兩誤會解開,就在剛才,我們決定在一起啦!”</br> 白鑫楠當(dāng)年根本沒拉黑吳薇薇。</br> 當(dāng)時他誤以為吳薇薇喜歡上了別人,所以那次同學(xué)聚會就沒去。至于拉黑,根本就是個烏龍。</br> 吳薇薇說:“是我太慫了,表白的時候用的小號加他,然后自以為他知道我是誰,在那逼逼一堆又腦補(bǔ)了一堆,被拉黑后就更是完全喪失了理智。”</br> “我真的是個傻逼你知道嗎蘇雁。”吳薇薇罵起自己一點(diǎn)不留情:“他不是拉黑我小號了嗎?我一生氣就拉黑了他大號!結(jié)果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個告白小號是我!”</br> 蘇雁輕聲問:“你當(dāng)年到底跟他說了什么被拉黑的。”</br> 吳薇薇干笑兩聲:“我說,想給他生孩子。”</br> 蘇雁:“……”</br> “總之就是,很腦殘,像個性騷擾變態(tài)狂。”</br> 蘇雁沒反駁:“嗯。”</br> “蘇雁我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的婚禮,我和他這輩子可能就這樣錯過了。”</br> “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蘇雁說,“要不是你幫忙出主意,我和他,可能也錯過了。”</br> 那個時候晏回時本來就在避嫌,刻意減少跟她聯(lián)系。</br> 如果沒有她那么明顯的暗示,他不會主動追她。</br> 她試探不出他的感情,大概也會放棄。</br> “不對,應(yīng)該謝謝你自己!是你自己有勇氣去追求愛情,否則哪有人喜歡著什么也不說,就能平白無故暗戀成真,對吧?”</br> “對。”</br> 愛需要勇氣。哪怕失敗,也要嘗試一下。否則,天上不會掉愛情。</br> 雖然,她也失敗,那次搞砸了,把他氣走了。</br> 不過幸好,晏回時及時補(bǔ)救,他們才沒有錯過。</br> *</br> 在島上住了三天,蘇雁還沒熟悉這兒的路。</br> 晏回時笑她:“小路癡。”</br> 蘇雁不滿他給她取的新外號:“晏回時,我想去沙灘那邊。”</br> 她連名帶姓的叫他,就是不容拒絕,晏回時順著她:“嗯,去。”</br> 沙灘對面是郁郁蔥蔥的樹林,深藍(lán)色的海水淌在腳下。蘇雁脫掉涼鞋,晏回時彎腰拎起,跟在她身后。</br> 她踩在沙子上,太陽扭曲在海岸線上,金色光芒碎了一地。</br> 蘇雁被這片沙灘美到了。</br> “晏叔叔,為什么求婚你要準(zhǔn)備水床?”</br> “你說呢?”晏回時把問題拋給她。</br> 在他隨時隨地,不知疲倦的教導(dǎo)下,蘇雁在某項運(yùn)動上算是開了竅,不至于理解不到他的用意。</br> 她耳墩泛紅,笑得稚氣:“不說。”</br> 晏回時微不可見地扯一下唇角,故意逗她:“當(dāng)時想著,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就把你囚在這里,讓你逃不掉。”</br> 蘇雁配合他開玩笑:“那萬一餓死怎么辦。”</br> 他側(cè)眸,語調(diào)飽含深意:“怕我喂不飽你?”</br> 蘇雁愣了兩秒。</br> 摘下頭上的帽子砸過去:“晏回時!你好煩。”</br> 帽子太輕,被風(fēng)吹走,飄了幾下,浮在淺灘上。</br> 眼看著就要飄走,蘇雁急了:“晏叔叔。”</br> 晏回時一個箭步追上去,幫她撈了回來。</br> 他打濕了褲管,瘦高的身軀立在沙灘上,笑睨著她:“小朋友,你老公沒告訴你,不能在你的島上亂扔?xùn)|西?”</br> 蘇雁傲嬌道:“沒。”</br> “行,現(xiàn)在教。”</br> 晏回時走過來,一把抱起她。</br> 他掀起眼簾,漆黑的瞳仁里映著大海和她的臉。</br> 語調(diào)寵溺:“這是你老公我,送你的新婚禮物。”</br> 晏回時勾起她的下巴:“發(fā)脾氣也不能亂扔?xùn)|西,知道么?”</br> 幾年前,蘇雁在微博點(diǎn)贊過一個博主發(fā)的海島圖。</br> 正是她腳下這一座。</br> 看到漂亮的房子蘇雁都會點(diǎn)個贊,她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br> 晏回時卻記下了。</br> 他輾轉(zhuǎn)托了很多人,找了不少關(guān)系,才拿下這座島的永久產(chǎn)權(quán)。</br> 晏回時心想,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可能真的會飛上太空去幫她找。</br> 有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奇妙。</br> 一個人,居然可以這么深愛另一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