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很快把證件收了起來，背過身去不再理他，做出個高深莫測的樣子。陳亮會意，從槍套里把配槍解下來，還裝模做樣的檢查子彈，然后把子彈上膛。完了還四處打量，想要找個合適點的大坑，一副心狠手辣的樣子。</br>
卡擦一聲上了子彈，陳亮嘿嘿干笑一聲：“說吧哥們，你想怎么個死法，不過你放心，我下手絕對利索，不會讓你太難受的。”</br>
一句話說出來，嚇的王猛又是一個哆嗦，坐在地上有點傻了，連眼神都有點渙散了。</br>
也是高順的出身來歷，對他來說實在太神秘了，三翻五次栽到同一個人手里，縱橫郊區這么久了，王廠長還沒碰到過這么強悍的人吧，尤其這個人的身份還是個小醫生，格外讓他心存懷疑。</br>
本來嘛，一個小醫生能使喚的動分局局長，上回還有沿海集團的總裁親自幫著出頭打架，再聯想到沿海集團傳說中的軍方背景，這怎么也不會是個普通人吧。坐在地上一陣胡思亂想，王猛還真有七八分信了，沒準這位代號叫醫生的，比那個瘸子還高一級呢，殺人滅口這種事情，你見過當領導的親自動手嗎。</br>
早就在懷疑了，一個當醫生的怎么身手那么好，六個人都打不過他，越想越象，醫生的職業，多半是個掩護身份，這肯定是個職業殺手。</br>
兩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嚇唬的差不多了，再吹下去多半要露餡了。</br>
高順抓準機會。回過身來咋呼一聲：“你愿意戴罪立功嗎。”</br>
王猛抹著鼻涕從地上爬了起來，點頭如搗蒜：“我愿意，讓我干什么都行。”</br>
高順試探著問：“你跟郊區醫院，有業務上的往來嗎？”</br>
話一出口就知道壞了，問地太急了，真要是哪個秘密組織的，誰會關心一個郊區小醫院的帳目啊。</br>
果然王猛警覺之下，收起眼淚，不無懷疑的看著他，小眼睛一陣亂轉。高順心叫糟糕。讓他反應過來可就不好辦了。</br>
陳亮這時候就表現出他老練的一面了，刷的一下抓起佩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王猛的眉心，冷著個臉哼一聲：“還跟他羅嗦個什么。旁邊就有現成的坑，對不住了兄弟，下輩子投胎做個好人吧。”</br>
剛做出個要扣扳機的架勢，王猛刷地一下就跪下了，再次痛哭流涕，一陣騷臭味，居然是嚇的尿褲子了。</br>
高順無語。槍上保險還關著呢，就嚇成這樣了。這也是廢話，荒山野外地墳場里面，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換誰都得嚇地不輕。</br>
王猛嚇的呼天搶地的：“有，有往來。秦民義的欠條還在我這里。三年欠了二百多萬的器械款，有他親筆寫的欠條，好幾十張呢。”</br>
秦民義。就是秦掌柜的大名了。</br>
陳亮趁機把槍收了起來，又問：“還有沒有別地了。”</br>
王猛是徹底崩潰了，很老實的交代：“還有帳本，三年來的明細流水帳，一本一本的清楚著呢。”</br>
高順關心的卻是別的，皺眉再問：“你做生意做傻了吧，你怎么就敢借給他二百多萬，你借給他這么多錢，他拿什么還你。”</br>
王猛坐在地上繼續哭：“我讓他寫欠條，他就可以把現金都吞了。欠我地二百多萬，他把郊區醫院的主樓抵押給我了，五年之內要是還不上錢，郊區醫院的主樓就歸我了，合同書還在我地保險柜里鎖著呢。”</br>
高順和陳亮一起啞然無語，搞了半天，郊區醫院都快讓人給賣光了，他們當醫生的還一無所知。雖然事前已經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沒料到這么人會這么離譜，這簡直就是肆無忌憚了。</br>
高順真想在他的肥臉上煽幾巴掌，忍不住冷哼一聲：“郊區醫院的主樓，再怎么也是國家財產，他押給你，你就敢收？”</br>
陳亮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比他強多了，搖頭失笑：“他有什么不敢收的，他要是有門路，連區政府都敢給你買下來。這就是大字不識幾個的文盲爆戶，你指望他懂點人事，多新鮮啊。”</br>
高順心里一陣厭煩，把人提起來想要推進車里。</br>
被陳亮伸手攔住了：“先給他墊上塊塑料紙，再把我的車給弄臟了。”</br>
坐進車里，王廠長抹抹眼淚不哭了，滿懷希望的問：“我可是什么都說了，兩位政府不殺我了吧？我這算是有立功表現了啊。”</br>
陳亮不耐煩的掛檔踩油門：“把東西都交出來，這次就這么算了，你給我小心著點，再讓我們知道你做什么壞事，饒不了你。”</br>
王廠長拍著胸脯保證：“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奉公守法。”</br>
高順忍不住在心里大罵混蛋，你要是能奉公守法，母豬都會上樹了。</br>
警車直奔王猛的公司而去，在十一點左右拿到了需要的帳本欠條，還有那份荒唐透頂的房產轉讓合同，又連夜趕回分局。</br>
下了車，陳亮輕松的拍拍高順的肩膀：“我這條傷腿，還有幾份人情債，連本帶利算還清了吧。”</br>
高順輕松一笑也不說話，其實他根本就沒覺得人家欠他的，多半是陳參謀自己心里面放不下吧。陳亮這個人雖然勢力了點，卻是恩怨分明的性格。</br>
還有點擔心：“你會不會惹上麻煩。”</br>
陳亮哈哈一笑開心起來：“國安局，秘密組織？說出去誰他媽信啊，他娘的只有鬼才會相信吧！”</br>
高順一想也是，這么荒唐的鬧劇，也只有鬼才會信，你心里沒鬼你害怕什么，也只有王猛這樣的人把壞事都做絕了，才成天疑神疑鬼的。</br>
又聊了一會各自回家。</br>
陳亮想了一想又把他叫住了：“回來，把東西給我吧，公檢法那一套規矩你不懂，事情還是我來辦吧。就這么一回，下不為例，你小子不要總給我找這么些大麻煩行不。”</br>
高順輕松的點頭，自己出面是不怎么合適。</br>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些已經睡了，只有張潔還在撐著眼皮等他。</br>
看到他的時候迎了過來：“事情辦的怎么樣了。”</br>
高順頓時一陣語塞，這話又該從何說起，陪著個混蛋演了整個晚上的鬧劇，還真是長見識了，什么叫混蛋什么叫離譜，一個晚上都見識全了，簡直是觸目驚心。</br>
不想讓女友跟著擔心，收拾起心情輕松一笑：“早點睡吧。”</br>
第二天正常上班。</br>
李靜在辦公室看見他的時候，有點垂頭喪氣的：“前幾天辭掉的那幾個人又回來了。”</br>
高順心里有數，無所謂的點點頭，就讓他再蹦達幾天吧，相信很快就有人治他了。高順并不認為會有人站出來保他，別說他一個小小的郊區醫院院長，有后臺的人多了，也沒看見過幾個屹立不倒的。</br>
通常這種事情，上面的人自然會通氣擦嘴，怎么善后輪不到他來操心。當然也別想著去把人家后臺也端了，不太現實。</br>
最后倒霉的很可能只有秦掌柜一個人，這么個折中后的結果，勉強也可以接受了，畢竟勾心斗角不是他的本意。</br>
他還沒說話呢，李靜臉上一副歉然的樣子：“對不起，是我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你是對的。”</br>
高順一笑置之，帶著她往病房去了，幾天下來人心雖然有點慌亂，卻總算沒有出什么大錯，四個需要手術的病人已經處理完了，從恢復的情況來看還算不錯，沒有出現很嚴重的并癥。</br>
三天后，剛上任的秦院長被拿下了，還隔離起來詳細的審查，在郊區醫院再次引地震，謠言四起是難免的。其中就有一個版本是說，某神秘人夜闖秦院長家，正撞上秦院長私會小情人，被抓了個現行，還寫下悔過書什么亂七八糟的。</br>
高順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心里難免有點好笑。</br>
驚醒過來一陣凜然，原來這種事情也會上癮，他高大醫生這幾天不就很得意嗎，還樂此不疲的回憶著每一個細節，看來這種歪門邪道，以后還是少接觸的好。</br>
人心惶惶的時候馬局長來了，宣布新的院長人選會盡快公布，這才安撫下躁動的人心。緊接著把高順拉到旁邊密談，說是市局的意思，是想讓高順站出來主持大局。</br>
高順深知自己不是當官的材料，心里一動推薦了老資格的護士長王萍，論資歷論品格，熱心的護士長都是最合適的人選了，唯一擔心的一點，就怕郊區醫院變成婚姻介紹所。</br>
馬局長拿他沒什么辦法，無奈之下只好答應，回到局里會好好的研究決定。</br>
第二天，周末。</br>
一個星期下來做了四個手術，多少有點累了。高順收拾心情睡了個懶覺，希望這件事情就此完結，大晴天的，陪女友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