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走入血池的一刻,趙鑄立刻趕到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仿佛一下子酥到了骨子底,讓人情不自禁地顫栗,仿佛是高朝來臨時的那種愉悅感被盡情地在瞬間釋放,然后神識在此時一陣眩暈,等再清醒過來時,周遭環境,卻生了絕大的變化。</br> 就連趙鑄都沒想到,這血池里的力量,竟然強大霸道到這種地步,甚至自己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就這樣被拉入了一個屬于血池里的一個“臆想世界”,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沒給你反抗這個選擇,這是一種在精神領域的絕對碾壓,是一種高層次對低層次的一種強勢俯瞰。</br> 就像是做夢時,你知道自己在做夢,卻無法醒來的那種感覺,壓抑、惶恐的情緒正在悄然蔓延,即使是趙鑄,此時也難免會自然而然生出這樣子的負面情緒,這是無法去扼殺的情緒,也是無法去改變的情緒。</br> 但是趙鑄其實已經挺熟悉的了,就算是再可怕的事情,你遇到了很多次,可以繼續感到可怕畏懼,但這之中,也多了一份沉穩和淡定,慌是慌了,卻慌而不亂。</br> 就比如此時,趙鑄看見自己正坐在一家酒樓的底層,四周都是環形而上的樓層,陳設華貴奢華,到處都是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絲竹之音靡靡而來,歌姬舞女相看連連,酒客賓客肆意大笑,周遭喧鬧鼎沸;</br> 這是古代的銷金窟,也是男人的溫柔冢,俗稱是賣春樓,在古裝電視劇里常以“宜春袁、翠香樓……”等等諸如此類的名字出現,總之,就是這么個地方。</br> 這個地方,趙鑄還很熟悉,來了,其實不止一次了,第一次惶恐。第二次驚慌,第三次淡然……到現在,仿佛自己真的是個賓客,進了這家酒樓來找姑娘尋樂子來了。只是趙鑄也清楚,自己手腳可不能不干凈,不然,后果估計會很嚴重。</br> 只是,這一次不只是趙鑄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坐在趙鑄的對面,他和趙鑄是隔著一張方桌,桌上有一壺酒,幾碟精致的小菜。</br> 那個人身穿一件藏青色的袍子,袍子制式款式很奇怪,趙鑄沒見過,再復古的款式也沒有和這一類一樣的,但是看起來還挺不錯,若是真穿出去,也是另一種別樣的潮流。挺體現品位的。</br> 對方正襟危坐,目光在趙鑄身上逡巡,他眉骨很高,面容冷峻,仿佛是一個嚴厲刻板的人物,但是此時也有一點點的不安,嘴唇囁嚅了許久,開口道:</br> “這里是什么地方?”</br> 這里是什么地方?</br> 趙鑄在心中品味這句話,然后忽然很想笑,想笑。那就笑吧。</br> 然后對方就看見自己對面的趙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仿佛是聽到了一件笑話。</br> 笑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趙鑄主動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前幾次來,只是見了人,聽了聲,卻從來沒有真的喝過這里的酒吃過這里的菜,也不知道古代這種地方的美食口味到底如何。雖說趙鑄知道自己面前的不是真正存在的東西,但是味道和口感,應該還是能夠模擬出來的,能夠嘗一嘗、品一品幾百上千年的味道,對于普通人來說也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br> 趙鑄把酒杯拿起來,沒急著喝,而是直接反問道:</br>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br> 話畢,趙鑄嘴唇沾了沾酒水,不辣,有點甜,酒的度數不是很高,一口氣干下去,嘴里還留有余香,應該是花酒,不是那種花酒,這種酒喝下去仿佛真的在鼻子前面有一朵盛開的花讓你去品聞一樣。</br> 雖說古代由于技術手段的限制,酒的度數不是很高,就算是武松的三碗不過崗其實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兒,但是這種別樣的滋味,趙鑄也喝過當代很多名酒,還真的比不上自己剛才的一口。</br> “如果問我的話,本不該是這樣才對,我和你應該坐在一處山坳里,身邊是小溪,后面是樹林,兩人坐著木墩,中間擺放的不該是酒桌和小菜而是一張石桌和一盤棋,我該和你在下棋,你執白,我執黑,你步入死局,我還得問你問題,問題都準備好了,你肯定答不上來,然后你會永遠跟著我一起沉淪,這才是我原本設計好的東西,也是我和你應該進行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在這種胭脂堆里,還喝著酒。”</br> 對方的話很直白,甚至可以說很坦誠。</br> 這一點讓趙鑄有些驚訝,卻也覺得有些有趣,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給對面也倒了一杯酒。</br> “我們現在下不了棋了,現在能干什么?”趙鑄問道。</br> 對面那人低下頭,看了看剛剛被趙鑄倒滿了酒杯,又抬起頭看向趙鑄,“喝酒?”</br> “喝了再說。”</br> 趙鑄舉起了酒杯,對方似乎是在思考,然后搖了搖頭,“我不能喝這里的酒,本來應該是我帶你進入我的精神世界,喝了這杯酒,等于是你帶我進入了你的精神世界,這反過來了。”</br> “你不喝這杯酒也改變不了你現在面前放著著一杯酒的事實,這杯酒還是客觀存在于你的面前,它的香味,還在你鼻前環繞。”</br> 對面那人愣了愣,然后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我著相了。”</br> 然后,他舉起了酒杯,卻沒和趙鑄碰杯,自己一飲而盡。</br> “盡管這樣,酒可以和你喝,但是杯還是不能碰。”</br> “因為你還是想把我留下來陪你一起沉淪在那瑤池里?”</br> “然。”</br> 趙鑄把第二杯酒喝下去,把酒杯放下,然后瞥了對面一眼,道:</br> “然你媽B。”</br> …………</br>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令趙鑄有些驚訝的是,那個女人,這次居然一直沒有出現。</br> 這很不應該啊,趙鑄記得自己每次進入到這個特定的精神世界環境里,那個女人都會很快出來見自己,然后說一些讓自己留下來陪她的話語。</br> 這一次,她不出來,反倒是讓趙鑄有一些不適應了。</br> 而對面的那個人,卻也在連續喝了幾杯酒之后,越的適應起來,他竟然還對走過身邊的一名侍女吩咐了一聲取棋盤來。</br> 看來,他還是打算按照預定的計劃進行下去,哪怕場景都已經換了,但是趙鑄卻不想陪他繼續下去,他站起身,準備離開這一桌,結果對面的卻喊了一聲,</br> “走什么?”</br> 趙鑄忽然感覺自己的雙耳之中有如雷霆轟鳴,意識竟然在此時出現了略微的渙散,整個人情不自禁地又坐了回去。</br> 長舒一口氣,趙鑄顯得有些無奈,道:“在這種地方下棋,有傷風雅吧?”</br> “心中有棋,自有天地。”</br> 對面那人說完這八個字,趙鑄愕然現四周的環境,竟然開始了一種細微的變化,這樓里的靡靡之音正在逐漸散去,鶯鶯燕燕的歌姬舞女們的身影也開始逐漸隱沒,愕然之間,趙鑄現自己面前,似乎就只剩下了一塊棋盤,以及棋盤上已經擺好了的黑白棋。</br> 圍棋,趙鑄是會下的,也就是個業余中等水平,平時跟人下著玩玩還可以,但是看這對面人的風度氣質,段位明顯是比國手還高出好多個檔次,甚至是可以拿棋盤來殺人的,趙鑄是真心是不想和這種人下棋,一旦自己落子,就是入局了,相當于入甕,進去了想出來,就不那么簡單了。</br> “能不下么?”趙鑄開口道。</br> 對面那人看著趙鑄,這次是他笑了,而后對趙鑄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br> 趙鑄現自己的右手在此時完全不聽自己使喚了,自己從手邊夾起一枚棋子,然后就移動向了棋盤,準備落子。</br> 言出法隨!</br> 這是真正的言出法隨!</br> 趙鑄心下有些生氣,他倒不是生氣對面那人強逼著自己下棋,事實上對面那人強逼著自己下棋本就是題中應有之義,他只是生氣玉簪子又一次把自己帶入了這個精神世界,卻不出面,繼續看自己在下棋,這個舉動,有些脫褲子放屁了。</br> 雖然……當初確實是趙鑄主動放棄過玉簪子,把它遺落在了任務世界里的復制體身上,這的確是趙鑄的不對,趙鑄在那件事里也是背負了一個“負心漢”的角色。</br> 但是你不出手就干脆別出手,出一半是為了做什么?</br> 難不成是想親眼看著自己在她面前死掉?</br> 女人啊女人,還真是麻煩。</br> 對面人見趙鑄眉頭緊鎖,手已經開始緩緩往下移動,這是不想放棋子都難了,他還以為趙鑄在思索著落子之法,卻絕對沒料到趙鑄腦子里此時想的是如何糊弄女人。</br> 玉簪子里的殘魂,是個女人,而趙鑄這個情場高手,最懂得也是女人。</br> 見此情景,趙鑄干脆光棍起來,“死就死唄,就讓我死在你面前你才高興是吧,好啊,我就死給你看,誰怕誰啊。”</br> 趙鑄不再被動抵抗手掌上的壓力,而是主動地把手往下壓,他要落子,主動落子!</br> 然而,就在此時,一只蔥蔥玉手忽然伸出來抓住了趙鑄的手腕,一陣香風吹來,帶來一句幽幽的聲音:</br> “君之賤,恰如昨。”(未完待續。)</br> ps:求月票,龍不睡了,繼續碼下一章!!!!冰天雪地暴風雨中打滾求月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