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想到什么,瘋了一般的沖到了一個柜子面前,拉開其中一個抽屜,里面陳放著一個盒子,他快速取出來,打開,從里面拿出另一封信。
白色的信封的中間,用黑色的筆寫著遺書兩個字。
喬慕寧把兩份信紙,同時展開在桌上,燈光下,兩張信紙,一份充滿友善的問候,一份充滿了痛苦和悲憤。
喬慕寧喘息著,仔細在兩份信紙上來回做比對,字跡,筆鋒,力度,工整程度,筆劃張力。
不需要多仔細,一眼就能看出兩張信紙,完全來自兩個不同的人書寫的,母親詩集掉落的這份信,字跡絹秀,如行云流水,端莊美觀,而遺書的字跡,雖然也像是女人寫的,可卻字體不整,用力過猛,像是匆忙寫下的,完全不同的筆跡。
遺書怎么會是匆忙寫下的?
喬慕寧的大腦再一次空白,為何母親的遺書是他人寫的?他盯著遺書上面那一絲淡淡的血跡,一個想法猛起,他拿起這封信疾邁出書房。
在叮囑好保母照看好女兒,喬慕寧來到車庫,啟動車子直奔醫院。
醫院里。
抽血室里,院長阿偉看著護士替喬慕寧抽完血,他輕輕的剪下信紙帶血的那一小片,交給了另一個手下,“仔細檢驗,第一時間把比對結果送過來。”
吩咐手下去做事,阿偉看著沙發上的喬慕寧,在二十幾度的空調里,他的面容,仿佛失了幾份血色,墨發之下,滿頭大汗,膝蓋上的手,時而緊攥,時而松開,仿佛心事重重。
“少爺,你沒事吧!”他關心尋問,因為他從未見過他如此失去冷靜的一面。
喬慕寧用盡力氣克制著涌冒的情緒,強持冷靜,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他的一切猜測都只是猜測。
十幾分鐘的等待,對喬慕寧來說,仿佛變得無比漫長,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結果。
就算信紙上的字跡有出入,那信紙上的血跡呢?是母親的嗎?
如果不是,會是誰的?
終于,一位檢驗科的醫生送來了報告單,喬慕寧銳利的目光掃過去,“信紙上的血跡是我母親的嗎?”
“喬少爺,結果顯示信紙上的血液是另一個人的,和你毫無血液關系。”醫生忙回答道 。
喬慕寧渾身如雷劈中,轟然而炸,他的身體在顫抖,他一把拿過報告單,仔細的看了一眼結果,他抬頭再確問一次,“沒有弄錯?”
“喬少爺,當然不會弄錯。”醫生認真回答。
喬慕寧緊緊的閉上眼睛,俊顏在燈光下,越發的失去血色,他的瞳孔翻涌著清晰可見的震驚和痛苦。
他的心,徹底的亂了。
一個隱藏了二十年的答案浮出水面,他的母親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這份遺書是假的,是殺人兇手偽造的,同時完美的把母親的死,嫁禍給了葉妍麗,讓所有人以為母親跳海自殺,是因為父親出軌了她,抑郁厭世,跳海自殺。
懷著對葉妍麗的恨意,他在十八年后,對葉妍麗的女兒進行了一場強烈的報復,毀了她的人生,也幾乎要了她的命。
甚至他差點親手殺了他的女兒。
喬慕寧的心臟狠狠的收縮,此刻,他仿佛身置冰潭。
喬慕寧拿起桌上的盒子,起身離開檢驗科,卻在出門的走廊拐角,他狠狠的一拳擊在冰冷的墻面上,整個手掌的關節隱約可見血跡。
憤怒,悔恨,令他的雙眼腥紅充血,令他整個人幾欲發狂。
這是上天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的母親慘死二十年,他報復錯了人,這一切的一切,足于令他罪該萬死,讓他犯下今生難于彌補的過錯。
兇手尚逍遙法外,無辜的人,卻差點葬送他手。
一種無法遏制的痛意涌上,像是一頭困獸,在他的身體里嘶吼。
同時伴隨著的還有一股巨大的恐慌。
凌晨一點。
喬慕寧邁進了別墅的大廳,心情沉重而復雜,他回到房間,來到床前,蹲下身,望著沉睡的小家伙,他的心,欣喜發狂,唯一值得他慶幸的一件事情,就是他保回了他的女兒。
如果這輩子他還想得到白纖若的原諒,那一定是因為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他兩年前犯下錯誤的救贖。
喬慕寧俯下身,溫柔的在小家伙的額頭上親了親,感受著溫熱又真實的孩童氣息,他的心找到了短暫的平靜。
白纖若,對不起。
男人的內心里,重重的道了一聲道歉。
他幾乎不敢仔細去回想,那一年里, 他對她做過什么,他用什么樣的方式對待她,說過多狠的話,做過多禽獸的事情,甚至每一次都奔著讓她生不如死的目的,她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她的心有多疼,甚至在拿掉她孩子的時候,她對這個世界有多絕望。
他當年有多狠,他的罪,就有多重。
安靜的夜,卻不知床前的男人的心,在劇烈的疼,無盡的悔,漫延至他的全身。
他接下來的生命里,刻著兩件事情,查出母親死亡的真相,彌補對白纖若的罪。
這一夜,喬慕寧徹夜難眠。
此刻,在公寓里,熟睡著的女孩,完全不知道她的人生已經發生了逆轉,她的母親洗脫了罪名。
有一個男人,將為他的罪過買單。
清晨,喬慕寧雙目充血,一夜的時間,足于讓他整理接下來該做的事情,第一件事情,他要回一趟喬宅,向父親認錯,著手開始查母親當年的事情,第二件事情,就是去和藍景嫣解除婚約,第三件事情,把真相告訴白纖若,不管她是否原諒,她都有權知道這一切。
小家伙未醒來,喬慕寧把禮物放到她的床前,讓保母先照顧她一天,他開車直奔喬宅。
此刻的喬宅,喬老爺子剛走不久,整座宅院里,都充滿了一種悲傷的氣息。
“少爺。”管家劉良迎他進門。
“我爸呢?”喬慕寧低沉尋問。
“老爺吃過早飯后,一直在老太爺的書房。”
喬慕寧邁過大廳,徑直朝爺爺的書房方向走去,內心里,充滿了自責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