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姝手中拿著的是一盒開了封的避孕套,還有一張酒店會員卡,這兩個東西如此突兀的湊在一起,很難讓人不往偏了想。</br> 常斌接過那張會員卡,前后仔細看了看:“美爾樂度假村……這不是一個高級的生態(tài)酒店嗎?我記得離這邊好像還真不遠。這張好像還是高級vip才有的卡,張可沁一個月賺多少錢能負擔(dān)的起這種卡?”他夾著卡片搖了搖,抬起頭盯著女孩兒看。</br> “……”奶茶店的小老板看著事情實在是瞞不下去了,所以稍作猶豫就決定如實說了:“好吧,嬌嬌姐最近好像的確是交往了一個男朋友,不過我也只是知道她談戀愛了,并沒有見過那個人。辭職之前的那段時間,嬌嬌姐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全天候的都抱著手機在那里傻笑,我有側(cè)面問過,可是她不愿意說。”</br> “不愿意?”賀姝疑問。</br> “或許是覺得關(guān)系不太穩(wěn)定吧,她有說過以后穩(wěn)定下來會介紹給我認識,我還開玩笑的打趣她,因為嬌嬌姐的爺爺一直還挺希望她快些找個男朋友結(jié)婚的,爺爺知道了之后不知道會多高興。可她當時的反應(yīng)卻有點奇怪,還說了爺爺好像不會同意之類的話。”女孩說著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我就只知道這么多,說白了嬌嬌姐只是在我這里打工,特別私人的問題我也不會去問的呀!”</br> 賀姝沒有再說話,將屬于張可沁的東西都整理好后,正要站起身,電話卻響起了一聲提示音。掏出來看了一眼,她抿了抿唇將東西都交由常斌抱著,然后轉(zhuǎn)過身去例行問詢:“這些東西我們要帶回去,作為案子的調(diào)查依據(jù)。順便……方便知道怎么稱呼你?”</br> 女孩兒有些怔愣的點了點頭:“我叫羅雨晴……”</br> 她看著二人沖著自己點了點頭,就要走出去,心頭有些著急,下意識的追上去兩步,在他們就要拉開門出去的時候揚聲問道:“可你們還沒告訴我嬌嬌姐到底怎么了?她……她是犯了什么錯……?”</br> 握著玻璃門把手的賀姝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側(cè)過頭淡淡道:“很遺憾的告知您,張可沁剛剛被確定為一起謀殺案的受害者。”</br> 言罷,沒有去看吧臺后那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砸懵了的人的表情,快步走了出去。</br> 等到二人回到影視城的時候,路邊又多了兩輛警車,估摸著是局里面前來增援的同事們已經(jīng)到了。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曾永嘉等人已經(jīng)不在張大爺住的院門外,便知道他們肯定是先一步去開展工作了。</br> 賀姝將車停下,不過沒有在第一時間下車,而是轉(zhuǎn)過頭去沖著副駕駛坐著的常斌交代道:“老常,你還得先一步回到局里去查那張美爾樂度假村房卡的事兒……回頭我給劉支隊打個電話,讓他聯(lián)系度假村配合咱們的工作。”</br> “成。”常斌很爽快的應(yīng)下了。</br> 于是她將車鑰匙遞給了對方,下車后瞧著小破車掉頭疾馳而去出了影視城的大門,這才收回視線給曾永嘉打了一個電話,在確定了對方所在的位置后,轉(zhuǎn)身而去。</br> 七八分鐘后,她徒步走到了一處外表看起來挺巍峨的教堂前,這里應(yīng)該也是搭建的拍攝場景,離著昨天夜里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不算遠。此時門口還有人陸續(xù)往里面走,她跟著走進去后發(fā)現(xiàn)里面的空間很寬敞,眼下一排排的椅子上已經(jīng)坐了不少的人。掃視了一圈,她發(fā)現(xiàn)許多面孔看著都還挺眼熟的,感覺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能夠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br> 曾永嘉看到了她的身影,隨便和身邊的人說了兩句便小跑著從邊上繞了過來:“這些就是目前正在影視城內(nèi)有工作的大明星們,馮璽的經(jīng)紀人不是找到咱們表達了一下請求嗎?我想著一只羊也是趕,兩只羊也是放,干脆都弄到一起找個比較穩(wěn)妥的地方一鍋燉了得了。”</br> “還真別說,每一位都是一接洽上就對于這個提議表達了萬分的同意,不過都說忙,想要咱們快點。”</br> “這坐的夠分散的了。”賀姝的表情很是玩味,她覺得光是觀察這些人坐的方位就很有意思,真是能看出不少的東西。</br> “而且還都帶了不少人,這帶經(jīng)紀人我能理解,助理、化妝師都帶過來是啥意思?咋的,接受個警方問詢還得補個妝啊?”曾永嘉嘖了一聲。</br> “行了,快點開始吧。”賀姝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胸膛,隨后他們將來的同事分成兩人一組,很快開始四散開來有序的進行工作。</br> “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刑偵支隊的。”賀姝帶著曾永嘉走到了馮璽的面前,沒什么表情的做了自我介紹。終于有機會的近距離觀察這個馮璽,對方的臉上還帶著很厚重的妝,皮膚看起來不像電視中那么美好,看來濾鏡下的明星也就是個普通人。</br> 馮璽正在和身后的助理輕聲說著什么,聽到她的話連個余光都沒有施舍,反倒是站在他旁邊的葉文明則是沖著他們熱情的招了招手,顯得很是熟稔。</br> 賀姝見狀也不氣,只是表情有些冷了下來,扯了扯唇角卻沒有半分笑意。</br> 葉文明心中暗叫糟糕,背地里伸手捅了捅四平八穩(wěn)的坐在那里的馮璽,警告似的瞪了一眼。男人這才慢悠悠的將頭轉(zhuǎn)了回來,敷衍的揚起一抹笑,抬手說了一聲hi,就算是打了招呼。</br> “二位警官千萬別在意,他這是上午太累了,這會兒才有點提不起精神。整個娛樂圈都知道,我們馮璽是最敬業(yè)的了,演戲的時候可都是實打?qū)嵉墓Ψ颍湍切﹤€臺詞都背不起來全靠后期配音的可不一樣。”</br> 他這邊若有所指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就響起了一聲不加掩飾的嗤笑。賀姝瞄了一眼,是個穿著民國大褂,有些油頭粉面的男明星,對方看向這邊的眼神有點挑釁和不善,顯然剛剛?cè)~文明那番話沒準諷刺的就是他。</br> 對于娛樂圈這種不太平的人際關(guān)系,她不是十分的感興趣,可眼瞧著這兩伙人都跟個斗雞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掐到一起一樣,她也只能皺了皺眉,干咳了兩聲。姣好的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整個人氣勢外放,她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幾個人,又看了看馮璽他們,表情是冷若冰霜。</br> 一時間,不算小的教堂內(nèi)陷入了謎一般的寂靜,過了兩秒那個男明星訕訕的收回了視線,而馮璽也下意識的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整個人的坐姿規(guī)矩了不少。</br> “這個人,你們認識嗎?”</br> 見眾人還算識趣,賀姝也沒再繼續(xù)繃著身上的那股勁,而是從曾永嘉那里接過張大爺提供的照片,在他們眼前晃了晃。</br> 馮璽只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身后的兩個人一直在注視著他,很快也跟著搖了搖頭。</br> 只葉文明先是皺眉,然后回想,再然后一拍手:“這姑娘我看著有點印象,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來劇組送奶茶的?這個你得去問我們劇組的王導(dǎo),我記得上個月把,王導(dǎo)還夸這姑娘長得漂亮,問她想不想當演員試試來著。”</br> 說到這,他狐疑的回了頭看了看那個戴眼鏡的女助理:“你們都不記得啊?”</br> 馮璽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一個送奶茶的,誰會特別去注意?”</br> 葉文明被他這話里有話給懟的臉色有些不大好,女助理便急忙開口打圓場:“我們都是心大的,哪里像葉哥這樣八面玲瓏,要是我有你這個過目不忘的能耐,我不也能當金牌經(jīng)紀人了?”</br> 男人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說起來不愧是明星經(jīng)紀人,調(diào)整情緒的本事可真是不一般,很快他就像沒事人似的繼續(xù)說道:“就我剛剛提的上個月王導(dǎo)問這姑娘那次,王導(dǎo)的誠意還是很足的,當時劇組里正好缺一個角色,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好歹有兩句臺詞呢,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后來我還打趣,問王導(dǎo)是不是相中人家了,聽王導(dǎo)那個意思兩個人認識蠻久了,他每一次來這個影視城的時候都會逗弄上兩句,好像還說這姑娘就住在這里。”</br> “不會是……不會是……”他說著說著,似乎才反應(yīng)過來,吃驚的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道:“你們特意問這個姑娘,不會她就是昨天晚上那個……!”</br> 這一秒,其余幾個人神色各異,賀姝靜靜的站在那里,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br> 馮璽回過神,就察覺到了面前那道緊盯著他的視線,他不耐煩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卻將視線撇向了別處。整個問詢的過程,他除卻懟自己經(jīng)紀人那兩句話,根本沒有開口,將沉默是金的原則貫徹的很是徹底。</br> 這場集中的問詢工作開始結(jié)束的都很匆忙,在接近下午一點的時候,很多人都找尋借口走了,馮璽這邊自然也是借著拍戲的由頭起了身。賀姝站在原地沒有阻止,半瞇著眼看著幾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門口,若有所思。</br> 很快,眾人集中在一起對剛剛的問詢結(jié)果進行了一下交流,大部分的人都表示并不認識張可沁,剩下的對她的印象也都僅僅停留在送奶茶的。這種情況下,對于十來天前張可沁的忽然失蹤,自然是不會有人注意到了,要是能發(fā)現(xiàn)一個送外賣的失蹤了,那才有問題。</br> 曾永嘉靠在長椅上,略感頭疼的撓了撓后腦勺:“賀隊,剛剛那個葉文明不是提到了他們劇組的王導(dǎo)和張可沁認識,要不稍后咱們主要和這個王導(dǎo)談?wù)劊俊?lt;/br> “唔……”賀姝垂著頭,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好像對這條線索并沒有抱太大的期待。</br> “壞就壞在這個張可沁平日里的人際關(guān)系實在是簡單的太過于可怕,基本沒有什么朋友,日常生活經(jīng)常接觸的就只有自己的爺爺和奶茶店的老板。偏偏這兩個對于她的私生活也一無所知,搞得現(xiàn)在咱們想換一個角度去調(diào)查,都無從下手。”曾永嘉嘆氣。</br> 因為時間緊迫,工作量巨大,他們也并沒有多做耽擱,很快就從教堂這里出了去。</br> 賀姝帶著曾永嘉找到了馮璽所在劇組的那個王導(dǎo),果不其然,還是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按照對方的說法,他認識張大爺和張可沁得有個七八年了,嚴格來說是因為經(jīng)常來這個影視城,所以先認識的張大爺,沒事兒晚上他睡不著覺的時候還能和巡邏的張大爺站在街邊抽上一支煙。后來張可沁畢業(yè)了,他這才又通過張大爺知道對方有這么一個小孫女兒。</br> 這個王導(dǎo)表示自己完全是出于對這爺孫倆的同情,這才想著能幫就幫,可惜張可沁似乎對于演戲完全沒有興趣,婉拒了幾次他拋出來的橄欖枝。</br> 一下子,案件的調(diào)查陷入了僵局,賀姝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收工回局里,回去將所有目前已知的線索和證據(jù)進行一番梳理,沒準會有意外的發(fā)現(xiàn)。</br> 因為他們此番是來找王導(dǎo)了解情況的,對方也沒有那些大明星的嬌貴要求,所以二人現(xiàn)在正身處一處拍攝現(xiàn)場。這里應(yīng)該是臨時搭建的一個棚內(nèi)場景,看著像是后花園,只不過用料粗糙,后面還掛著用來方便電腦后期造景的綠幕。</br> 這個棚內(nèi)比較悶熱,他們在和王導(dǎo)談完話后往外走的這會兒功夫,就能看到有些演員零散的坐在休息區(qū),撩起身上厚重的戲服,不停的扇著扇子。</br> 然而在那靠在門口處,最為通風(fēng)和涼爽的位置,賀姝停住了腳步,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右側(cè)那個躺椅上躺著的男人。對方一動不動,還拿著一本書蓋在了臉上,像是睡著了。</br> 見她停了下來,曾永嘉自然也是跟著停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想著要不是身上那個貂兒,他還真認不出躺在那里的人是誰。</br> “你先不用擔(dān)心案件的進展,今天來這邊也不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的。”賀姝干脆雙手環(huán)胸站在了門口,忽然閑聊了起來。</br> 一起工作了這么久,這點默契肯定是有的,只見曾永嘉十分自然的接過話茬:“你是指確定了受害者的身份?這也算不上什么進展吧?是情殺還是仇殺,仍然沒有任何的頭緒呀!”</br> “我倒是偏向情殺,剛剛我和老常在張可沁生前工作的地方找到了一張高級度假村的會員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局里去調(diào)查這張會員卡了,等到有了結(jié)果不又是一條線索。”</br> 曾永嘉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然后道:“那咱今天就先回去?我把車提過來,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說完,蹬蹬蹬的跑了。</br> 賀姝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收回了打量棚內(nèi)的視線,這才發(fā)現(xiàn)躺椅上的男人不知何時將臉上的書拿了下來,正坐在那里盯著她看。</br>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粽粽粽粽的火箭炮!</br> 謝謝茆茆、酒釀桃花、唯小聽、清之桐、宓妃妃兒、嵐愛一生、依依呀!的地雷!</br> 我發(fā)現(xiàn)最近好多讀者寶寶十分驚奇的給我留言:呀!原來你就是寫警魂的作者?!</br> 沒錯,就是我。</br> 嗨……如此想不開的在言情寫刑偵的還能有誰啊哈哈哈哈哈哈</br> 或許……大家看耽美嗎?我甚至有點想要去耽美寫了2333333333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