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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那里,我要和姐姐在一起。”除夕宴開始,本該隨著下人去賈政那邊的林墨玉突然很堅持的不肯走,堅定的要求和風華在一處。
    風華也不管別人是個什么表情，也不管林墨玉此舉有無神深意，直接像哄孩子一樣對他道：“好，我們在一桌上。”
    說罷，轉回頭,對老太太勾起一抹飽含著歉意的微笑，“外祖母,你看這……”
    風華都已經答應了,回頭再來問老太太的意見,等于先斬后奏，老太太自然說不出拒絕的話。縱然，她本是想拒絕的。
    “我看著這孩子就喜歡，就讓這孩子也坐在這兒陪著我樂呵樂呵。”老太太笑得很慈愛，只是眼睛卻似有似無的在林墨玉身上掃了一遍。
    多出一個林墨玉，這桌上的位置就需要重新排一下，而林墨玉也不管別人如何安排，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就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風華的下首。
    對此，風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老太太不置可否，其他人自然也不好發表意見。于是，座位就算這么定下來了。
    看著風華這樣照顧林墨玉，總是拍錯馬屁卻又總喜歡亂拍馬屁的邢夫人忍不住開口道：“郡主真是長大了，我們的‘林妹妹’都學會照顧人了。”
    風華輕笑，意有所指的說：“人總是要長大的。”
    老太太聽了這話，眼睛狠狠地閃爍了一下，毫不客氣的瞪了邢夫人一眼，雖然礙著大好的日子沒有開口訓斥，卻也讓邢夫人面上訕訕的。
    邢夫人本是賈赦的繼室，在賈家這些人眼里本就談不上尊貴，本人又無所出，且不得賈赦的心，在這個府里雖頂著主子的名頭，卻沒有多少體面。不管她怎么做，總是時常被下面子，所以，此時面上雖然有些尷尬，卻并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說起來，有些讓人心悶的維和，卻又是真實的存在著。
    不管是林黛玉還是風華，對邢夫人都沒有多少惡感，因為，邢夫人雖然沒有對林黛玉很好，卻也沒有存過傷她之心。
    此時，見邢夫人因自己而受辱，風華心中略略有些不忍，所以，假裝不知老太太和邢夫人之間的互動，只看著邢夫人嬌嗔道：“舅媽就不要笑話我了。”
    邢夫人本就是沖著風華郡主的身份才故意拍她馬屁的，此刻見風華不僅不氣，反而語氣中顯得甚為親近，不禁大喜，反而將老太太之前的態度拋之腦后了。
    又與邢夫人說笑了幾句，風華眼角的余光不經意間掃到王夫人面上猙獰之色一閃而過，心中頓時覺得痛快不已。
    其實，王夫人的心理很好猜。她不喜歡風華，但是，同樣都是舅母，風華對邢夫人親近，卻對她無視，她心里怎么都不會痛快的。要知道，她可是十分看不上邢夫人的。
    說實話，風華今日本沒心情找王夫人的麻煩，可是，看到她那變了的臉色，實在忍不住想讓她更不痛快。
    抬眸看向對面的賈寶玉，這才注意到他不出意外的身著一聲大紅色，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因為，她想起了來之前在林府的那一幕。
    風華興致盎然的拿自己新做出來的衣服給林墨玉穿，林墨玉雖然心里有些不愿意，卻還是乖乖的去換了來。結果，看到林墨玉身著大紅色衣衫的樣子，風華忍不住笑得肚子疼，一疊聲的叫著，“罷了，罷了，換回來罷。”
    于是，林墨玉黑著臉回去換上藏青色的衣服，這顏色既算不上鮮艷，又不失喜氣，很是合適。對于風華這種反復無常的舉動，他很是無奈，卻又忍不住慶幸。要他穿著那件衣服，他真心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回眸，看了看林墨玉身上清爽的藏青色，對比賈寶玉的大紅色，風華暗暗點了點頭，對自己的決定很是滿意。
    在看向賈寶玉時，風華的目光中忍不住帶上了幾分同情之色。她嚴重覺得，賈寶玉的審美觀被老太太的荼毒了，一般正常男子應該沒誰會喜歡這么鮮艷的顏色。
    “林妹妹，你怎么這么看著我？”賈寶玉被風華的眼神看得毛毛的，忍不住低聲問道。
    風華似笑非笑的盯著賈寶玉，正想說什么的時候，下人們開始擺膳，王夫人起身伺候老太太的時候，輕輕一抬手，“恰好”擋在了風華和賈寶玉之間，打斷了兩人之間的交流。
    對此，風華略帶不屑的笑了笑，隨后，無視賈寶玉充滿了歉意的眼神，只自己低頭和老太太說起了話來。
    正在這個時候，風華突然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隨后，似乎有人的怒喝聲。
    風華自來了這賈府，精神一直保持著高度緊張，所以，聽到聲音，也不管自己正和老太太說話，只下意識的咽下未說完的話，側耳細聽。
    風華如此，正在互相說話的眾人也都慢慢壓低了聲音，跟著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聲音。
    老太太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對身邊的鴛鴦道：“鴛鴦，你去看看那邊是怎么回事？”
    風華也想知道原因，抬眸看向雪雁，“你也去幫幫鴛鴦姐姐。”
    對于風華這個舉動，老太太心里自然是高興的。風華是她認可的孫媳婦，是賈家未來的當家人，她合該管著賈家的事。風華若不管，她老人家才真的不放心呢，她怕風華最后和賈家愈行愈遠了。
    可是，其他人，尤其是以王夫人和王熙鳳為首的王家利益相關人就不高興的。在她們看來，風華此舉等于是越權，尚未嫁過來就開始插手婆家的事情，未免也太心急了一些。
    很快，鴛鴦和雪雁回來了，只是，她們身后還跟著一個始終低著頭的人。
    此人的長衫上從胸口往下濕了一大片，低著頭，顯得無比的狼狽。跟在鴛鴦和雪雁的身后，身形顯得無比的單薄。
    不需要他抬起細看，風華也知道他正是賈寶玉那唯一的兄弟。
    忍不住暗暗嘆了一口氣，由賈環、鴛鴦和雪雁三人此時的情狀來看，這賈府真的沒人將賈環當主子看。其實，就算是賈環自己，也并沒能好好端起自己主子的身份。若不然，也不會自愿跟在鴛鴦和雪雁的身后。不管她們是誰派去的，到底是下人，哪能走在主子前面呢？
    “怎么回事？”老太太的語氣有些不善，上下打量了一下賈環，面上滿滿的都是嫌棄。
    賈環聽到老太太問話，頭低得愈發的狠了，整個人顯得更加的瑟縮，沒個主子的模樣。
    “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事。這不是林大爺留在咱們這邊用膳了嗎？那邊的位置就得重新排！在起身的時候，一個小丫鬟恰好撞上了環哥兒，把哥兒身上給弄臟了，哥兒一時生氣，打了那沒眼色的一巴掌，訓斥了幾句。”鴛鴦微笑著，說得輕描淡寫。
    風華微微蹙眉，鴛鴦這話聽著好像沒什么，但是，這話里話外明顯說賈環的責任更大，是他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和場合把事情鬧大，縱然他才是受害者。
    抬眸向雪雁看去，風華看到雪雁若有若無的搖頭，眼眸中滿滿的不贊同。
    心中的懷疑得到證實，風華忍不住暗暗嘆氣，這賈環在賈家的日子未免也太難過了點。
    在風華和雪雁對視的當兒，老太太面上已經布滿了怒色，“真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候、什么場合？”
    賈環忍不住抬起頭，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憤憤不平，那雙并不算大的眼眸中明顯閃爍著淚花。
    風華的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老太太看到賈環如此，頓時怒道：“好個大膽的小畜生……”
    老太太的話未說完，風華借著地理優勢，順勢扶住了老太太，止住了她老人家接下來的話，“這大好的日子，外祖母千萬別動氣，不值得的。”
    老太太心中雖有真火，但是既然開口的是風華，就算有再大的火氣她也會忍下去，因為，她得在眾人面前給風華面子，為她這個未來的賈家主母立威。
    所以，老太太順勢止住了將要沖口而出的責罵，轉而拍著風華的手感嘆道：“幸好還有玉兒你孝順，否則的話，我這把老骨頭早晚讓他們給氣死了。”
    在一旁負責打簾子等雜務的趙姨娘聽到聲音，忙趕了過來，一巴掌打在了賈環的腦袋上，“孽障，還不趕緊跪下向老太太請罪？”
    賈環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屈膝跪下，但是面上卻明顯還帶著桀驁不馴的不服氣。
    趙姨娘沒空去看賈環的反應，慌忙對著老太太彎腰屈膝，“環兒年紀小不懂事，還請老太太息怒，請看在這年節的份上，別跟他計較。”
    老太太余怒未消，雙目圓睜瞪著趙姨娘，“你的意思，是說我跟他一個小孩子計較了？”
    “不是，不是。”趙姨娘面上一陣慘白，慌忙搖頭，“老太太您教訓他是天經地義的，是他的福氣……”
    老太太根本不喜歡趙姨娘，更不愿意聽她說話，不耐煩的擺手道：“夠了，你也沒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他好不好的，自然有他老子教訓，與我這把老骨頭無關，也免得你們母子在背后詛咒于我。”
    這話說得不可謂不重，風華忍不住有些心急，老太太這話一出，回頭賈政只怕不會饒了賈環，想著賈寶玉之前被打的那副模樣，風華心頭一緊。她答應了賈探春要照顧趙姨娘和賈環，卻陰差陽錯不小心引得老太太發作她們母子，讓賈探春怎么想？
    搶在趙姨娘開口辯解之前截住了她的話，風華很清楚，不管趙姨娘說什么都是個錯，所以，不如什么都不說。于是，風華一邊輕拍老太太的背部為其順氣，一邊柔聲勸道：“外祖母，您且息怒，聽玉兒一言。”
    老太太不再看趙姨娘母子，轉而看向風華，目光柔和了許多，“你且說。”
    “環兒他今日確實是失態了，該罰。”風華此言一出，頓時惹得趙姨娘火一般的目光射了過來，不過，她恍若未覺，看都不看一眼，“可是，正因為如此，所以，玉兒愈發的覺得環兒他必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說罷，一個眼神遞給了雪雁。
    頂著老太太和眾人錯愕的目光，雪雁上前一步道：“沒錯，正如姑娘所猜測這般。據說，在環哥兒起身換座位的時候，那個叫雅茹的小丫鬟不知怎的就和環哥兒撞在了一起，桌上的酒水、點心、還有餐具等物灑落在了環哥兒身上，環哥兒一時驚怒便罵了那丫鬟幾句。不曾想，那丫鬟還不服氣，話里話外竟說是環哥兒撞了她，于是……”
    風華知道，雪雁這話也必定是不盡不實的，和鴛鴦所說一樣，最多只能算是添油加醋的真話。只是，與鴛鴦不同的是，她站在了賈環這邊說話。
    不給眾人細想的時間，風華立刻接話道：“看罷，我就知道。現在，這府里好些個下人拿大得很，仗著自己在某些主子面前得了幾分體面，便反過來欺壓弱小些的主子。照我說，這樣的丫鬟才真是可殺了。”
    且不說別人如何，鴛鴦的面上也有些尷尬，她忙屈膝解釋道：“老太太，我……我一時不小心……”
    “你這也是不小心嗎？”老太太黑下了一張臉，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面訓斥鴛鴦這個心腹。
    風華知道鴛鴦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想給她難堪，很自然的為她解圍道：“外祖母別動怒，此事必定與鴛鴦姐姐無關。這府里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鴛鴦最是心善的？同樣身為女子，那丫鬟挨了打，再哭上那么一哭，鴛鴦姐姐難免會被蒙騙的！”
    雪雁點頭，適時的插話，“當時，我們剛到，雅茹那丫鬟就搶先到鴛鴦姐姐面前訴苦，我見沒我什么事，才轉而去問其他人，并不知道得出的結果如此的天差地遠。”
    老太太其實已經得知風華整治周瑞家的的消息了，對于風華借機打壓府里其他下人也表示理解和支持，但是，涉及她身邊的鴛鴦，她多少還是有些不悅的，而且，也擔心風華將來的手段太過激烈的。此時，見風華特意保她身邊的鴛鴦，什么不痛快都消失了，更覺得風華處事得當，很是歡喜。
    “多虧玉兒你細心，否則的話，我老人家豈不是平白冤枉我的孫兒？這些下人，當真是可殺了！”老太太拍著風華的手感嘆著，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激賞。
    風華看向賈環，聰明的人，這個時候應該上前來說好話謝恩才對，可是，他只傻傻的跪在那里，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讓人著急。
    “今兒是好日子，咱們也不好處置了他們，等到年節過了，請鳳姐姐好好的處置了也就是了，外祖母千萬別氣壞了身子。”風華繼續安慰老太太，“只是，環兒今個兒受苦了，他可嚇壞了。”
    老太太微微蹙眉，在她看來，風華此舉不過是賈環一事發作下人，實在沒必要給賈環過多的體面。只是，風華既然已經說了，老太太也不好不接話，轉而看向了賈環，“快，快把我乖孫兒扶起來。”
    鴛鴦不愧是鴛鴦，很快便調整過來，聽到老太太的命令，立刻眼疾手快的上前攙扶賈環。
    接著，老太太自然免不了好好的安慰賈環一番。只是，她的這安慰話聽得來十分的好聽，但是，卻連伸手拍拍賈環都不愿意。面上雖然很是關心，人卻還是穩穩當當的坐在那里。
    “這年夜飯馬上就要開始了，環哥兒身上臟了，實在不像樣得很。”風華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賈寶玉。
    賈寶玉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風華這話外音是什么意思，起身道：“祖母，我的院子離這里近，不如，就讓環兒去我那里換件干凈的衣服罷。正好，我那里也有些他能穿的衣服。雖是舊的，卻也能湊合一下。”
    趙姨娘逃過了一劫，心里本是極開心的，可是，聽到賈寶玉讓賈環穿他的舊衣服，心里又忍不住不痛快了。她這個人，不夠聰明，心里想什么，面上總是忍不住帶了出來。
    好在，賈寶玉就算看到了，也不愛與她計較，只假裝沒看到。
    老太太倒是無甚不可，她并不習慣和一向不親近的賈環說話，聽到賈寶玉的提議，立刻便同意了。
    眼看著賈環離開，風華忍不住長吁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小插曲總算是過去了，卻完全不知道，其實，這并不算小插曲。
    抬眸，注意到老太太不解的眼神，風華這才傾身至老太太身邊，低聲道：“寶玉將來多少也需要個兄弟扶持，咱們多少也該對環兒好點，若他以后能用則用，不能用就罷了。橫豎，咱們還能落得個善待庶子的名聲。”
    老太太總算明白風華的意思，雖然不認為賈環能夠成才，但是風華能想那么遠，她還是很高興的，也愿意放手讓風華去做。
    于是，座上，再一次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大家有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說話起來了。
    趕在開宴之前，賈寶玉攜著賈環回來了，這一次，老太太并沒有和賈環再多說什么，只是溫和的命他下去用膳，便把此番風波輕易的揭了過去。
    席間，風華為了以防萬一，趁大家不注意，將自己的酒杯遞給賈寶玉，“我不想喝酒，你幫我喝了。”
    賈寶玉自然不會拒絕，一飲而盡，回頭才發現風華竟將自己的酒杯換走了，嘴里不說，心里卻忍不住樂了。他覺得，風華此舉必定是為了好他更親近。同飲一杯酒，在那種特定的時候，被稱為交杯酒。
    這么想著，賈寶玉面上忍不住染上了一抹紅。只是，這話，到底也不能直接問出來，便索性換了一個話題，“林妹妹，你剛剛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
    話說，在人家賈寶玉的心里還一直想著之前的事情，半點沒在賈環身上多留意。雖然賈環是他的兄弟，但是他真的談不上什么喜歡還是不喜歡的，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更是少得可憐。不久前，如果不是風華暗示他，他多半是不會多管閑事的。
    風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嫌棄的拽了拽賈寶玉的衣袖，“我不喜歡你這身衣服。”
    “那我去換一件來。”
    賈寶玉是個說風就是雨的個性，聽到風華這么說，立刻便要起身離開。
    風華伸手想要拽住他，但是到底慢了一步。
    這么“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坐在他們中間的老太太，她老人家見賈寶玉起身，面上立刻浮現出緊張之色，“玉兒，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賈寶玉撓著自己的頭，憨憨的笑了笑，“沒什么，我只是想回去換件衣服。”
    “為什么要換衣服？”老太太很是不解。
    賈寶玉頓時尷尬不已，有些不知所措，不曉得該如何回答老太太的問題。
    這個時候，邢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得回去換一件，因為，我們‘林妹妹’說不喜歡‘寶哥哥’的這件衣服。”
    這話一出，大家都笑了起來，眼神在賈寶玉和風華之間打轉，滿滿的都是調笑之色。就連老太太也忍不住眉花眼笑，一左一右拉著兩個玉兒的手，順手放在了一處。
    讓大家這么看著，風華就算心里沒鬼，面上也忍不住紅了。
    更不要說賈寶玉了。
    正在這個時候，風華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射在她的背上，感覺好像要生生將她的背灼出一個洞來似地。下意識的回眸，恰好撞見了薛寶釵尚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風華不屑的輕笑，原本掙扎著想要抽回的手也不收了。
    薛寶釵如今的身份已經確定了下來，不過是個卑賤的姨娘。所以，她連在這個桌上伺候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向趙姨娘一樣站在門口為大家打個簾子。
    風華很清楚薛寶釵的高傲，所以，自來賈府，就一個眼神斗沒有給薛寶釵。因為，她很清楚，沒有什么比無視更加傷薛寶釵自尊的。果不其然，她這就受不住了，竟連自己的情緒都掩飾不住了。
    看看人家王夫人，那才是本事，到底姜是老的辣，此時，她就算咬碎了一口銀牙，也沒有抬頭看風華一眼。她很清楚，只要她抬頭，就一定無法掩飾自己眼睛中的怒火。
    除夕宴結束后，大家要在一處守歲。因為，傳說中，晚輩熬得越久，長輩就越長壽。老太太年紀大了，又是家里最大的長輩，說笑了一會兒也就離開了。只留下他們這些晚輩在此守歲，為老太太祈壽。
    其實，這種封建迷信，風華是不信的，但是，大勢所趨，她也不得不入鄉隨俗。
    好在，大家都聚在一處，有說有笑的，日子過得也快。
    只是，眼看著夜色已深，大家都有些疲累的時候，風華漸漸發覺身體有些異樣，一陣陣愈發強烈的熱浪襲來，小腹間也愈發的空虛了。
    如果是其他未嫁的姑娘可能還不曾察覺，但是風華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她很清楚這是怎么回事。而且，她十分清楚，這種反應是極其不正常的。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確定，自己被人下了藥了。縱然她已經十二萬分的小心了。
    熱，是體內的藥效所致；冷，心驚膽戰所致。
    “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風華起身，她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了，萬一在這么多人面前失態，那可就真是沒臉見人了。
    說罷，也不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顫抖著扶著雪雁的手離開。
    “真是越來越會擺身份了，如今竟連為老太太祈壽都不愿意了。”
    風華離開的腳步微亂，腳下一個踉蹌，她怎么也沒想到，這開口指責她的人竟然是李紈。不過，不管是誰，風華現在也沒有心情細想了。
    王熙鳳身為當家人不得不追到上風華，充滿關切的道：“林妹妹，我命人送你去*館安歇罷。要不，再請個太醫？”
    風華正想拒絕，卻被身體里的一股熱浪給逼了回去，不得不暫且依了她，“不必請太醫了，我稍稍歇歇便可。”
    在王熙鳳又安排了幾句之后，風華不得不催促著雪雁離開，微微走遠一些，風華壓低了聲音，艱難的開口道：“想辦法傳消息出去，我一定要離開賈家。”
    “可是，這個時候園子里已經落鎖了，咱們還能出去嗎？”雪雁已經意識到有事情發生，緊張得眼淚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轉，“姑娘，你到底怎么了？”
    風華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心涼得直打冷顫，她竟忘了……忘了園子落鎖之后，她是不可能和外面聯系上，更不可能安排馬車離開……
    “姐姐，你怎么突然出來了？”風華聽到聲音，胳膊上便是一涼。
    風華抬眸，正好撞上了林墨玉那雙充滿了擔憂的眼睛。清新的男子氣息入鼻，微涼的體溫，風華忍不住直想往往他身上靠。
    這個反映讓風華的腦中警鈴大作，慌忙蹭蹭蹭的后退幾步，如同躲惡魔一般的躲著林墨玉。
    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雖然她還不確定出手害她的人是誰，但是，她確定，對方并不是要她在眾人出丑，或者是讓大家議論她的不好。而是要下藥害她和林墨玉……亂……倫……
    怪不得，怪不得會有丫鬟將酒水等物撒在賈環身上。不是不小心，而是要毀尸滅跡。因為，本該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林墨玉突然不坐在那里了，那么下了藥的東西就必要毀掉，否則的話，中了這催情之物的便是賈環。
    原本，有人要她和林墨玉同時中那種藥，可是，因為林墨玉突如其來的那一招而不得不中途換招……
    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風華抖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