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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064 亂了,亂了

    ,最快更新紅樓之絕黛風華 !
    “怎的這樣晚了還在烹茶?有人要來看你嗎?”
    正專心致志煮茶的風華聽到聲音,身體不由得一僵,隨后,立刻放松下來,頭也不回一下,只繼續(xù)手下的動作,微微勾起嘴角,斂下眼眸中的輕愁,輕笑,“不就是你要來看我嗎?”
    “前世”的風華受身體所限并沒有多少可供打發(fā)時間的愛好。茶道,恰好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擅長的。那個時候,她和父親關(guān)系極好,因父親愛喝茶,而她本身也喜歡茶道的優(yōu)雅,所以幾乎每日都會煮茶。在父親的影響下,也慢慢從不解走向了喜愛。
    直到,她嫁給了賈韶。
    賈韶不喜歡茶,嫌茶苦澀。而她,為了討心上人開心便放下茶道,努力學(xué)習西餐烹飪。初開始的時候,偶爾也會手癢,可是,慢慢的也就忘記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讓風華分神,也沒想起煮茶這回事。直到如今,真正的閑散了下來,風華才想起煮茶來。只是,這一次煮茶,再也沒人坐在一旁含笑看著她了。
    本來只是想在等沈君實來的過程中有些事情做,卻不想陷入了以前的回憶。所以,止不住的有些恍神。
    聽了風華的回答,沈君實反倒怔住了,隨即,心情大好,長袖輕揮,含笑坐在風華對面,一雙黑如星辰的眸子在燭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你就這樣肯定我一定會來?”
    這下,風華是真的愣住了。
    是啊,她為什么那么肯定沈君實一定會來呢?因為今天是她生辰嗎?這樣想,未免太過自以為是了,也實在不像她。畢竟,他的身份不同于一般人,難免會有政務(wù)纏身的時候,怎能因她一個女子而“必須”去做一件什么事情呢?
    不,仔細想來,風華從來沒有這樣肯定過,她只是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不來而已。
    可是,這樣更糟。因為,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么沒想。
    沈君實托起茶壺,眉眼彎彎的看著風華,“想什么想得這樣入迷?”
    風華這才發(fā)覺,她竟連茶水溢出都不知道仍兀自倒著,忙放下手中的紫砂壺,有些慌亂的拿起一旁的抹布,借著擦拭桌面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當然不確定你是否能來。我只是,恰好自己也想喝茶了而已。”
    風華竭盡所能的維持著自己聲線、語調(diào)的平穩(wěn),可是,眼角眉梢仍舊帶出些許。
    她這慌亂的模樣,著實取悅了沈君實,他輕笑一聲,“哦,是這樣嗎?”
    風華只是一時失態(tài),露出了小兒女的模樣,可她到底不是古人,慌亂過后,鎮(zhèn)定了很多。抬起頭,一雙明亮的眼睛里沒有半分羞赧之色,反而多了幾分清明和坦然,“當然不是,天兒這樣晚了,喝這樣多的茶,我夜里不要睡覺了?”
    沈君實微微挑眉,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風華這總是出人意料的回答,并不覺得詫異,只是,眼睛里更添光彩,“那,是在等我嗎?”
    目光灼灼的看著風華,沈君實的眼角眉梢都堆滿了笑意。
    說他認真吧,他的眼睛里明顯帶著幾分調(diào)笑;說他在說笑吧,他的眉宇間似乎又帶著幾分緊張之色。
    風華半點也不閃躲,迎著沈君實的目光,微笑點頭。
    沈君實面上的笑容明顯僵住,一雙眼睛閃爍不停,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這個時候,風華高高的挑起眉毛,“好歹咱們也是兄妹一場,莞莞生辰這樣的大日子,君實哥哥你若不能‘撥冗前來’,以后也就不必踏進這道門了。便是來了,莞莞也是不歡迎的。”
    是的,“莞莞”。不是賈寶玉的“玉兒”,也不是沈君實的“黛兒”,是全新的“莞莞”。用一個名字,徹底的跟以前的人和事做一個完結(jié)的告別,開始全新的人生。
    沈君實是聰明人,自然不會不明白風華的弦外之音。更不要說,風華這還明明白白的將他們二人的關(guān)系定位為兄妹。
    話說,沈君實連“鴛鴦戲水”的玉佩都光明正大的送了,再不說清楚,真的要闖禍了。
    沈君實的面色微變,笑容漸漸僵硬,一點點的斂了下去,眉頭微微蹙起,開口,聲音帶著幾分低沉和黯啞,“黛兒,你該明白的,我并不想……”
    話未說完,只聽得門外傳來高亢的呼喊聲,“丫頭,你歇下了嗎?我有件事忘了!”
    不必說,只這個稱呼,風華便已經(jīng)知道來人是誰了。畢竟,會喚風華做“丫頭”的,只有馮老先生一個人。
    同時,還有丫鬟們低聲的勸解,“老爺子,您別這樣,姑娘已經(jīng)歇下了,您會吵到姑娘的……”
    “胡說,屋里明明還有光的。”馮老先生有些不耐煩的反駁,聲音半點也沒有壓低的跡象,反而愈發(fā)的拔高了。
    沈君實咽下未出口的話,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一雙眼睛更是晦暗不明。很明顯,他現(xiàn)在的心情很糟。
    風華苦笑一下,忙高聲回答道:“我馬上就來,師父請稍等片刻。”
    馮老先生的個性很急,為人也不講究什么禮法,風華怕他直愣愣的闖進來。別的倒無所謂,若是讓他撞上她房間里有個陌生男人,后果……就不堪設(shè)想了。
    看著風華帶著祈求的小眼神,沈君實的眼眸中再一次染上了笑意,俯身逼近風華,兩人的鼻尖都抵在了一起,對方都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彼此呼出的溫熱氣息。
    風華下意識的向后躲,因重心向后,身體突然失重,眼看著就要和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
    這個時候,沈君實長臂一攬,將風華纖細的腰肢攬入了自己的懷中,腳下輕旋,攜著風華一起錯開幾步,順帶著用腳將險些撞了地面的凳子勾起來,全程,未發(fā)出一點聲響。
    風華愣愣的看著沈君實深邃的眼眸,她怎么也沒想到這樣戲劇化的一面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但是,與一般影視劇、小說里的女主角不同,風華一點也不覺得享受或是害羞,她更多的是驚駭。
    慌忙推開沈君實,風華踉蹌著后退幾步。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又傳來馮老先生的聲音,“丫頭,好了沒有?”
    聽到馮老先生的身影,原本就不知所措的風華更加慌亂了。
    沈君實含笑逼近風華,在她耳邊輕聲,卻強硬的說道:“黛兒,你記住,我從來都不需要妹妹。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風華的身體僵住,沈君實不是第一次說“不需要妹妹”,但是,直接清楚明白的說“要你做我的女人”卻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風華清楚明白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那種強烈的傾略性。
    后知后覺的,風華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惹了一個不該也不能惹的人。
    眼看著沈君實轉(zhuǎn)身要走,風華忙道:“何必呢?我是一個有婚約在身的人,和我扯上關(guān)系,只會讓你的名譽受損!天底下美麗的女子那么多,我亦非絕色,你合該愛惜自己的羽毛才是!”
    沈君實駐足,回頭看著風華,眼睛里沒有半點笑意,只有認真和篤定,“我喜歡你,與你的容貌無關(guān)。你是貌美如仙還是丑若無鹽,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至于其他,則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不需要考慮。”
    “那我呢?我的聲譽該怎么辦?”
    沈君實挑眉,眼睛里再一次染上了笑,“這些許的小事,你盡管放心,決不讓你受半點委屈便是。”
    風華無力了,她嚴重覺得自己跟沈君實溝通無能,暗暗在心里嘆一口氣,風華決定換一種方式,“其實,我們相識、相交至今,相處得都挺愉快的。你又何必將我們的關(guān)系局限在狹隘的男女關(guān)系上呢?咱們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很多時候,想要得太多,結(jié)局反而不妙!多少男女,曾經(jīng)有過美好的開始,最終都是時光流逝中成為怨侶,我們何必要步這些人的后塵呢?”
    沈君實輕嘆了一口氣,上前溫柔的拂了拂風華額前的碎發(fā),“你不必如此悲觀,我不是賈家那些人,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風華愕然,她沒想到沈君實竟聯(lián)想到賈家那里去了。一時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丫頭,你怎的這樣慢?”馮老先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沈君實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一下門口,隨即,在風華的額頭上印上一吻,“什么都不要想,你只需要相信我就是。”
    風華“蹭、蹭、蹭”的后退幾步,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極快,兩側(cè)臉頰也立刻火燒火燎的起來。額頭上的吻,其實并不代表許多,更深的風華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但是,沈君實的眼神太過專注,此時的氣氛太過曖昧,以至于風華止不住的心跳加快,竟好似未經(jīng)人事的嫩雛兒一般羞赧、慌亂。
    沈君實眉眼彎彎,輕笑一下,立刻轉(zhuǎn)身離開。
    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沈君實私心里真的不想離開,他還有很多話都沒說。但是,經(jīng)過在*館的那一夜,他再也不想躲在那夾道里了。那滋味兒實在是不好受,而且,因為抹不開緣故,他不得不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為此身上很是疼了許久。
    這一段過往,就算算不得“血淚史”,也著實是不想回憶的。當然,更不想重來一遍。
    好半晌,面上的熱度退了許多,風華這才想起在門外等了許久的馮老先生,輕輕的拍打一下自己的臉頰,深吸了一口氣,親自將馮老先生給迎了進來。
    一路上,風華盡可能去觀察馮老先生的表情。他老人家這么晚了來這里,又是在沈君實剛來不久之后,同時,還催得這樣緊,如果說是巧合,未免有些……有些說不過去。
    而且,風華很清楚馮老先生那一身近乎詭異的武功,說他老人家發(fā)現(xiàn)沈君實偷偷溜進來,然后跟過來查看,技術(shù)上,完全說得通。
    可是,她研究了很久,也沒從馮老先生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當然,因為馮老先生根本一點不意外,也沒有到房間里查看的打算,他早已經(jīng)從林墨玉那里知道了沈君實的存在。所以,“看著沈君實,破壞他和風華見面”,正是林墨玉請他這個師父做的。而且,只用聽的他都知道沈君實已經(jīng)離開了。
    “這么晚了,喝什么茶?小心夜里睡不著覺!”馮老先生輕聲怪責,話音剛落,卻又忍不住俯身清嗅茶香,突然,一雙眼睛閃閃發(fā)光,面上浮現(xiàn)出一抹孩子般的笑容,“是龍井對嗎?!”
    明明是疑問的語氣,面上卻是十分的篤定。
    風華見馮老先生只憑著色、香便認出茶葉的出處并沒有特別驚訝,因為,她的父親也有這樣的能耐,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止不住的心頭一喜,只覺得好像遇到了知音一般,“原來師父也是茶道高手?!”
    馮老先生擺了擺手,也不待風華相邀,便自動自覺,很隨意的坐下,“我哪里是什么高手?我只是會喝而已!在烹茶方面,完全沒有天賦!倒是墨玉他在這方面有相當深的造詣!”
    聽到林墨玉的名字,風華眼睛一亮,顯得很有興趣。
    風華和林墨玉的感情是很好,但是,到底分開了這么多年,她對林墨玉的了解真的很不夠。所以,她很想多知道一些關(guān)于林墨玉的事情。
    “說起來,那小子無論學(xué)什么都是學(xué)則通、通則精,看著讓人十分嫉妒。最可恨的是,他小子根本不懂得孝順我老人家,我欲喝他一杯茶且不得。”馮老先生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憤憤的。只是,縱然如此,眼眸中仍然帶著幾分笑意。可見,他老人家其實并沒有因此而生這個徒弟的氣。
    林父、林母走得太早,林墨玉身為林家獨子,早早的便需要扛起一個家的責任,所以,從他記事起就需要學(xué)很多的東西。他縱然天資過人,卻也受不了這種填鴨式的學(xué)習。所以,一些娛樂性質(zhì)的東西,他能不學(xué)就不學(xué)。
    例如廚藝、茶道這些東西,在林墨玉看來都是無用的,只是馮老先生為了緩和一下他緊繃的神經(jīng)硬強加給他的。所以,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林墨玉是能不沾絕對不沾一下的。
    風華在與馮老先生說話的同時,換上了新的茶葉,重新開始烹制,一舉一動如行云流水般優(yōu)雅。
    馮老先生看著風華的動作,斜靠著椅背,也是享受得很。
    “師父,您且嘗嘗我的手藝。”風華粉面含笑。
    馮老先生含笑執(zhí)起一杯茶,說實話,僅憑著風華的動作,他便知道她也是個中高手,心中抱著很大的期待。輕輕的嗅,細細的品,入口,享受的閉上眼睛。與此同時,馮老先生的左手食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擊著桌面。
    看到這一幕,風華心頭不由得一緊,眼眸中劃過一抹水汽,漸漸地模糊了她的雙眼。她記得很清楚,她的父親每次品她煮的茶時都會有這樣的小動作。想到自己的父親,心頭不由得又是一痛。
    好半晌,馮老先生睜開眼睛,目光灼灼,驚喜不已,“沒想到丫頭你竟有如此手藝?!”
    風華心里“咯噔”了一下,以往她總是覺得馮老先生喚她為“丫頭”很情切,心里也很歡喜,卻沒有仔細想是為什么。或者說,她不敢去想原因。因為,“丫頭”這個稱呼,在很久以前是她父親專屬的。只是小的時候不懂事,覺得這個稱呼不好聽,后來父親漸漸的就不叫了。
    一滴清淚滑下,風華哽咽道:“師父若是喜歡,以后我天天為您烹制!”
    馮老先生這才后知后覺的注意到風華的情緒,詫異的問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風華忙擦自己的眼淚,“沒什么!只是,很久沒有人喝我烹的茶了……”
    馮老先生失笑,搖頭,“還真是個傻孩子!你若是不嫌累,我老人家就天天到你這里討茶喝!”
    聽了風華的話,馮老先生只當以前愛喝茶的人是林如海,所以很是憐惜。
    其實,馮老先生這般猜測,雖然沒有命中風華的心思,卻也是相去不遠的。
    風華重重的點頭。
    看著馮老先生品茶,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父親一樣,就算為他老人家烹一輩子的茶都不足以贖清她心中對父親的愧疚。
    “可惜這么好的茶葉了!”馮老先生見風華的情緒略好了一些,又忍不住感嘆道。
    風華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著馮老先生,突然想起父親當初的一句話,心中止不住有些期待。
    “龍井茶配虎跑泉的水才是最好的,你這井水到底是落了下乘了!”馮老先生很開心的為風華解惑。
    “龍井茶,虎跑水”,這在風華原本所處的時代里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在古代,風華就不確定了。她只知道,聽到馮老先生說這話,她恍惚見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虎跑泉的水怕是不能了,不過,我回頭命人出來打探,看看咱們京城里有沒有什么好的泉水。”風華看著馮老先生,眼睛里盛滿了孺慕。別的時候不敢說,在烹茶的時候,風華是完全將他當成自己的父親看的。
    “玉泉山的泉水就很好。”馮老先生立刻接口道。
    風華點頭,“好,明天我就命人去取。”
    馮老先生面上閃過一抹復(fù)雜的神色,隨后,又恢復(fù)了以往的隨意,斜靠著椅背感慨道:“果然還是丫頭好!你說說我當初怎么就收了小子做徒弟,白白的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在馮老先生抱怨林墨玉這方面,風華一向奉行不管不問的政策。此時,也是如此,她只是輕輕的笑一笑,并說話。
    “對了!我差點忘了!”馮老先生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面上顯得懊惱不已,“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辰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馮老先生的禮物并沒有什么新意,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不過是些首飾頭面。
    這一整天,風華看得最多的就是這個。可是,送東西的人不同,所受的待遇自然也是不同的。就如同林墨玉一般,他送的簪子也沒什么新意,可是,因為是他送的,風華便特別特別的喜歡。就算沒有雪雁的解釋,就算他并沒有費多少心力,東西也并不怎么珍貴,也是一樣的。同理,馮老先生的禮物也是如此。
    “謝謝師父,我很喜歡。”
    馮老先生滿意了,起身道:“時間不早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著罷。”
    風華起身相送,也不忘關(guān)心馮老先生,“師父也早些歇著。”
    送走馮老先生,風華躺在了床上,卻久久難以入眠。一顆心,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沈君實突然的強勢,還是因為馮老先生讓她一再的想起自己的父親。
    就這樣,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疲憊不已的她,隱隱的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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