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芪？”
    “爺！”
    “去把那兩個和尚叫來?！?br/>     “是！”
    “你還帶了兩個和尚到謝家來？來干什么，念經(jīng)？”
    “你懂個屁！”
    裴笑白他一眼，冷冷笑道：“等人來了就知道了?！?br/>     一胖一瘦兩個和尚飄飄而來。
    裴笑沖黃芪遞了個眼神，黃芪忙把花廳的門給掩上了。
    胖和尚從懷里掏出兩張畫像，諂媚道：“裴大人，你看畫得像不像？”
    裴笑示意他把畫像給謝知非看。
    謝知非一眼掃過，驚呆——
    一張是晏三合的，一張是李不言的，兩張畫都畫得栩栩如生。
    “你這是……”
    “回去我讓人臨摹個幾百份，然后大華國每個寺院發(fā)一張。那些凡夫俗子初一不上香，十五還不上嗎？”
    裴笑雙手抱著胸，笑地得意洋洋，“裴爺我就不信摸不出她們的底細來。”
    干得漂亮！
    這兩張畫讓謝知非打開了一扇新大門，剛要大夸特夸這小子，卻見他斜了斜嘴角，冷笑道：
    “管她晏三合是神婆，還是高人，都逃不脫我如來佛祖的五指山?！?br/>     謝知非猛然心頭一顫。
    這話……
    他怎么聽著這么不舒坦的？
    謝知非斂了神色，起身抱拳，“那就勞煩二位了?！?br/>     “三爺客氣?！?br/>     兩個和尚回以一禮，“裴大人，沒什么事，我們就先回衙門?！?br/>     裴笑一邊點頭，一邊沖兩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瘦和尚忙笑道：“這還用裴大人交待，放心，放一百個心。”
    兩個和尚又飄飄然離去。
    謝知非看著裴笑，由衷道：“明亭，你可以啊！”
    “可以的還不止這些?！?br/>     裴笑冷冷一笑，“要不是剛剛我鬧那一出，那晏神婆怎么能乖乖說出和李神婆真正的關(guān)系?！?br/>     “你是故意的？”
    裴笑昂著頭不說話，臉上一副“來夸爺，往死里夸”的表情。
    謝知非毫不吝嗇的沖他翹了翹大拇指，順勢低聲道：“找個時間去見一見他?！?br/>     這個轉(zhuǎn)折太突然，裴笑臉上的表情來不及收，下意識問，“見誰？”
    “見誰你還問我？”
    謝知非聲音一壓，“他帶訊來說，太子要棄車保帥?！?br/>     玩笑之色瞬間不見，裴笑皺眉：“你剛剛和我舅舅耳語的，難道就是這個？”
    謝知非搖頭：“我哪敢跟他說這個，我說老御史放話出來，最近上朝要緋衣?！?br/>     “怪不得他一下子就同意了?！?br/>     裴笑沉默良久，又道：“不得不說，在節(jié)約時間這一點上，晏神婆很為苦主著想?！?br/>     他這么一提，謝知非又想起那幾日風雨不停的飛奔。
    半晌，他低聲道：“以后你就知道了，那丫頭面冷心熱?！?br/>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br/>     裴笑催他：“走，找神婆去，別耽誤時間?！?br/>     謝知非站起來，目光不經(jīng)意地往晏三合坐的那邊掃過去，所有的動作，一下子頓住。
    “看什么呢？”
    裴笑往前一湊，見他盯著的竟然是晏三合用過的碗，“她剩了一口飯而已，你至于這副吃人的表情嗎？”
    謝知非看著那口剩飯，眼底靜水深流。
    “走啦！”
    裴笑拽著他往外走。
    拽不動。
    “別跟我說，你是想幫她把那口剩飯吃掉。”
    你說對了！
    謝知非心口某個塵封的角落，像是突然被針刺了一下，痙攣似的抽痛了一下，又莫名的沸騰。
    裴明亭，你敢信嗎？
    曾經(jīng)有一個人，剩飯都是我吃的。
    謝知非桃花眼往上一挑，兩只酒窩露出來，笑得痞痞的。
    “王八蛋的，你他娘的說什么呢？惡心不惡心！”
    ……
    和晏三合預估的差不多，侍候老太太的丫鬟婆子，僅僅剩下十一人，別的都已經(jīng)放出府。
    這十一人見院子里站著幾個穿官服的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謝知非朝丁一遞了個眼神。
    丁一上前一步，厲聲道：“所有人分成兩隊?！?br/>     下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分了隊，最后多出來的是個小丫鬟，十三四歲的年紀，剛剛留頭。
    小丫鬟不知道要排哪個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丁一手一指：“你，先進去。”
    小丫鬟嚇得一哆嗦，可架不住丁一像閻王一樣的表情，只能硬著頭皮跨進門檻。
    小丫鬟進屋看到兩個人，一個坐著，一人站著。
    坐著那人是個姑娘，長得很好看；
    站著的那人是個官爺，臉上每一線條都透著勁狠兒。
    小丫鬟撲通一聲跪下，什么話都沒說，先磕了三個頭。
    “別害怕?！?br/>     晏三合聲音難得的溫柔，“五城兵馬司辦案，找你來問幾句話?！?br/>     小丫鬟看著晏三合，愣住了。
    這年頭，怎么會有女人做官差的？
    “看什么看？”
    朱青惡狠狠地瞅著她：“這是我們謝指揮使請來的查案高手，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否則，我讓你嘗嘗吃牢飯滋味?！?br/>     跟進來的謝指揮使咳嗽一聲，“只要老實回答，我定保你平安無事。”
    小丫鬟果真嚇死了，癱坐在地上眼淚汪汪。
    晏三合見時機差不多，便問：“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在老太太院里當什么差事？”
    小丫鬟抽抽泣泣道：“奴婢小紅，十四了，是替老太太看菜園的?！?br/>     晏三合：“跟老太太幾年了？”
    小紅：“兩年。”
    晏三合：“怎么到的老太太身邊？”
    小紅抹抹淚：“老太太原來看園子的丫鬟放出去了，奴婢因為會種菜，就被選了過來?！?br/>     晏三合：“你不是家生子？”
    小紅搖頭：“奴婢家中還有爹娘兄弟，家里揭不開鍋，就把奴婢賣了，賣的是活契，以后有錢了能贖出去的?！?br/>     話到這個時候，晏三合這才切入正題：“老太太在你眼里，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一下，小紅卡殼。
    晏三合咳嗽一聲，一旁的朱青忙呵斥道：“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小紅趕緊作答。
    “老太太是個好人，奴婢剛到院里，年紀又小，那些大丫鬟、老婆子就欺負我，老太太知道后，命陳媽媽敲打了一回，后來奴婢的日子就好過了?！?br/>     晏三合點點頭，提筆蘸了些墨汁，寫下四個字：心地善良。
    “你記憶中，有關(guān)老太太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