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依舊是快馬加鞭。
    快入城門的時(shí)候，遠(yuǎn)遠(yuǎn)看到先走一步的朱青等在路邊。
    謝知非駛到近前，一勒韁繩，“怎么說？”
    朱青：“爺，人已經(jīng)等在別院里了?！?br/>     懷仁這事兒辦的不僅快，而且體貼周到。
    謝知非與裴笑對視一眼，大聲道：“回別院?！?br/>     回到別院，湯圓匆匆迎出來，“晏姑娘，水月庵的慧如師太來了。”
    晏三合：“我不認(rèn)識?！?br/>     所有人腳步一頓，紛紛吃驚地看向她。
    眼神表達(dá)了某種暗示，晏三合臉色倏的一白：“她是什么人？”
    謝知非不由苦笑，“水月庵的庵主，也是蘭川的師傅?！?br/>     晏三合：“……”
    李不言：“水月庵在西郊。”
    晏三合：“……”
    裴笑：“季家的二奶奶還在那邊帶發(fā)修行了三個(gè)月呢。”
    晏三合：“……”
    朱青：“正是二奶奶的原因，慧如師太才找到晏姑娘你解魔?！?br/>     晏三合：“……”
    丁一：“裂棺的人是靜塵啊。”
    晏三合：“……”
    黃芪：“晏姑娘……你不會(huì)統(tǒng)統(tǒng)都忘了？”
    晏三合勉強(qiáng)道：“靜塵我記得。”
    這話一出，謝知非幾人的臉色比晏三合的還要白。
    靜塵她記得，那么也就是意味著，其他人她都不記得了。
    “季家呢？”
    裴笑不甘心，“季家還記不記得？季陵川？”
    晏三合在腦子搜尋一遍，最后還是搖搖頭。
    “……”
    一道道吸氣聲后，周遭陷入了一片完全的死寂。
    “季家是明亭的外祖家，季陵川是他的舅舅，這是你來京城解的第二個(gè)心魔。”
    謝知非神色凝重地看著她：“這個(gè)心魔牽扯到吳關(guān)月父子，吳關(guān)月父子你還記得嗎？”
    這一回晏三合回答的很快：“記得，吳書年身邊還有一個(gè)周也。”
    記得吳關(guān)月父子，記得周也，記不得季家……
    裴笑沖謝知非拼命擠眼睛：這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
    謝知非無聲嘆了口氣：我也想知道呢，她記得二房那幾個(gè)，偏偏不記得老太太和太太。
    心上被什么東西輕輕一撥，謝知非隨即問道：“晏三合，柳姨娘還記得嗎？謝婉姝呢？”
    “她們是誰？”
    四個(gè)字，像驚雷一樣在每個(gè)人的耳邊炸響，炸得所有人三魂丟了兩魂。
    前幾天，她分明還記得柳姨娘是誰，怎么才過幾天，就什么都忘了呢？
    照這個(gè)速度下去，豈不是……
    謝知非艱難的咽了口水，“朱青?！?br/>     “爺?！?br/>     “去請裴太醫(yī)來診個(gè)脈。”
    “是！”
    “等一下。”
    晏三合抬眼對上謝知非的眼睛：“我……需要診脈嗎？”
    “你說呢！”
    “你說呢！”
    李不言和裴笑同時(shí)大聲吼出三個(gè)字，臉上如出一轍的是著急。
    晏三合被吼得一怔。
    “慧如師太我去見?！?br/>     李不言走了幾步，扭頭：“僧錄司的裴大人，一起吧。”
    裴笑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水月庵是他的管轄范圍，慧如真有什么事，自己還能派上用場，“走！”
    丁一和黃芪對視一眼，趕緊隱身。
    一眨眼，青石路上就剩下兩人。
    謝知非垂眸，“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里？”
    晏三合：“胡同里，你抱著胸，支著一條腿?！?br/>     謝知非：“第一次一起吃飯呢？”
    晏三合：“春風(fēng)樓，明明你請，最后卻是我付的銀子?！?br/>     謝知非：“木梨山我贏了單二一多少銀子？”
    晏三合：“沒數(shù)，你都給了我，我單獨(dú)放在箱籠里了?！?br/>     謝知非：“我把銀子給你的時(shí)候，說了什么？”
    晏三合：“說這是你的老婆本?！?br/>     都還記著呢！
    謝知非眼里的火蹭的一下竄起來，“一丁點(diǎn)都不許忘，敢忘，我……”
    我什么，謝知非說不下去。
    又不是沒忘過，海棠院八年時(shí)間的朝夕相處，她不也忘得一干二凈？
    “我都會(huì)記住的，謝承宇?！彼劾锖d綿的光。
    謝承宇默然半晌，伸手點(diǎn)點(diǎn)她的鼻子：“誰忘誰是小狗?！?br/>     晏三合眼中閃過一點(diǎn)狐疑，這話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聽過的。
    “晏三合?！?br/>     裴笑去而復(fù)返，“慧如師太前幾日做了個(gè)夢，夢到蘭川了，就過來看看，沒別的事，李不言已經(jīng)招呼她多住幾日。”
    晏三合心稍定，抬頭問謝知非：“我們?nèi)ヒ妵?yán)喜？”
    “急什么，人又跑不掉，等見了裴太醫(yī)再說?！?br/>     謝知非沖裴笑遞了個(gè)眼神：“你去門口迎迎你爹。”
    他去？
    裴笑丟給謝知非一個(gè)“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你去迎，我躲躲?！?br/>     ……
    裴寓陰沉著臉，進(jìn)了別院。
    小畜生扔下退婚兩個(gè)字溜了，留下一堆爛攤子由他來收拾。
    他娘氣得三天沒下床。
    他裴寓上輩子做什么孽，養(yǎng)了一個(gè)討債鬼。
    謝知非見人來，忙上前陪著笑：“裴叔，快請?！?br/>     你小子也是個(gè)混的，為了一個(gè)晏三合連娘老子都不要了。
    裴寓連眼風(fēng)都懶得向謝知非掃過去，一言不發(fā)的往內(nèi)宅走。
    到了小花廳，簡單打過照面，三指落下。
    裴寓眉頭倏的擰起來，怎么這手腕上的溫度和從前比，似乎又冷了一些？
    脈象倒是和從前一樣，摸著有脈跳，跳得也很正常，就是診不出是個(gè)什么脈象。
    裴寓咳嗽一聲：“姑娘哪里不舒服？”
    “總記不住東西?！?br/>     “怕是用腦過度，耗了太多心神的緣故。”
    裴寓松開手，“姑娘好生休息幾日，養(yǎng)養(yǎng)心神，不用吃藥?！?br/>     “裴叔?！?br/>     謝知非急了，“沒診出別的問題來嗎？”
    裴寓掀開眼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道別人不知道，你小子還不知道嗎。
    謝知非忽的想起來，當(dāng)初在春風(fēng)樓的時(shí)候，裴寓就說他診不出晏三合的脈象，是胡亂開的藥。
    他還罵他是庸醫(yī)來著。
    這時(shí)，裴寓乜斜著眼睛看向李不言，“李姑娘，你送一送我如何？”
    李不言心思都在晏三合身上。
    送他？
    不送！
    “裴太醫(yī)，小裴爺親口和我們說的，他的退婚和任何人無關(guān)，只是不想一輩子對著一個(gè)不喜歡的人罷了?！?br/>     李不言聰明起來，誰都沒她聰明。
    “至于我，我有自知之明，不會(huì)高攀，您老放一百個(gè)心?！?br/>     “你……”
    裴寓老臉漲紅，袖子一拂，氣呼呼的走了。
    他前腳剛走，后腳裴笑沖進(jìn)來，“怎么樣，怎么樣，我爹診出什么沒有？”
    謝知非搖搖頭。
    裴笑頓時(shí)愁眉苦臉：“那怎么辦？要不，咱們再換個(gè)太醫(yī)？”
    “放眼天下，能比裴叔好的大夫不會(huì)超過十個(gè)手指。”
    謝知非在晏三合面前坐下，“憑你自己的直覺好好想一想，會(huì)是什么原因？”
    晏三合還沒有說話，只聽裴笑大喊一聲。
    “我想到了?！?br/>     ————
    今天只有一更，還有一更寫了一版不滿意，在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