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的這場大雪當真浩大。</br> 一直持續了整整兩天。</br> 兩天后的下午，大烏山腳下的一個酒肆當中來了一位打扮怪異的客人！</br> 此人身材高挑，臉頰瘦削，一縷灰白的胡子隨意垂在頜下。</br> 從他頭戴的斗笠下可以看到他那一雙銳利的眸子，十分駭人！</br> 而要說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背后用麻布包裹起來的一個長條盒子。</br> 他走進店中后先是環顧了店中之人一圈。</br> 隨后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摘下斗笠輕輕撣了撣上面的積雪。</br> “哎喲，客官，您今天吃點什么！”</br> 一個小二急忙迎上來問道。</br> “一碗面！”</br> 此人聲音略顯沙啞，但給人一種不可忤逆他的感覺。</br> 小二將面記下，又問道：“我們這里的桃花釀乃是一絕，價錢也公道，客官要不要來一碗暖暖身子？”</br> “來！”</br> 客人從懷中摸出幾塊碎銀丟在桌上，小二立刻笑瞇瞇的準備去了。</br> 等到他走后，這位客人臉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br> 隨后他好像是無意的揉了揉自己的雙腿膝蓋。</br> 隨著動作，他的褲腿稍稍往上提了一些。</br> 從褲腿的縫隙中可以看到這位客人的一條腿竟然是冰冷的木頭。</br> 雖然木頭表面包裹了一層黑布，但那種僵硬的感覺卻是一眼就能認出來的。</br> 沒錯，此人便是兩天前選擇離開魏都獨自來到大烏山的趙九重。</br> 他這兩天日夜兼程，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大烏山腳下。</br> 看著窗外白茫茫的山巒，趙九重的眼中閃過一絲兇惡。</br> 今天，他便要和大烏山的土匪來個了斷，打通這一條通往江南道的通道。</br> 這時坐在他對面的一伙大漢看著他放在桌上的麻布盒子露出了貪婪的神色。</br>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隨后便一股腦的圍了過來。</br> 帶頭一人不懷好意的看著趙九重問道：“老頭，你一個人背著這么大的盒子來咱們大烏山干什么？”</br> “開道！”</br> 趙九重看著窗外，冷冰冰的回應了一句。</br> 帶頭大漢聽到他的話之后大笑了兩聲說道：“那可真是巧了，大烏山大大小小的道我都熟，要不你給我點錢，我就幫你把這道開了！”</br> “我的道，不是你能開的！”</br> 趙九重從窗外收回目光，突然冷冰冰的看了帶頭大漢一眼。</br> 就這一眼，那個大漢身上的汗毛瞬間全都立了起來。</br>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是被一頭猛獸給盯上了。</br> 隨后他立刻站了起來，指著趙九重問道：“你，你到底是誰？”</br> “呵呵，我不是說過了嗎，開道的！”</br> 趙九重煞有介事的看向他們，淡淡的問道：“你們是大烏山上的土匪？”</br> 大漢聽到大烏山三個字，心中好像有了些許底氣。</br> 于是他硬著頭皮又坐了下來說道：“看來你也是道上的人，既然知道我們大烏山的名號就應該明白從這里過路不能白過，多少得意思意思！”</br> “我懂規矩，這就是老夫給你們的意思！”</br> 趙九重面無表情的將桌上的麻布打開，露出了其中的紅木匣子。</br> 土匪見到這盒子，眼中頓時放出了興奮的光芒。</br> 只看這個盒子他們便知道里面的東西一定價值不菲。</br> 這時趙九重已經掀開了匣子，一道寒芒閃過，匣中的霹靂槍瞬間便刺穿了這名土匪的脖子。</br> 土匪沒想到他會突然出手，不敢相信的捂著脖子倒了下去。</br> 他身后的幾名土匪見到老大被殺，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br> 誰不知道在這大烏山數他們最厲害，以往只有他們殺人的份，哪里敢有人在他們頭上動土？</br> 于是他們便從腰間抽出了各式各樣的兵刃，一股腦的向趙九重撲了過來。</br> 酒肆中的其他人見打起來了，飯菜也顧不上吃了，紛紛奪路而逃。</br> 端著飯菜的小二剛從后廚走出來，就看到店內亂作一團。</br> 他剛想攔住他們，卻聽到一聲巨響。</br> 循著聲音看去，這才發現剛剛還在桌上好好吃飯的一群土匪此時全都躺在了地上。</br> 而且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個雞蛋大小的血窟窿，隨著土匪們的喘息，血窟窿內還在不停的有血沫涌出來。</br> “啊！”</br> 小二被嚇得不輕，大叫一聲，手中的面和酒瞬間脫手向地面摔去。</br> 這時一只干枯有力的大手將盤子接住，淡淡的說道：“糧食得來不易，不能就這么白白浪費了！”</br> 說話者正是趙九重，他不知什么時候竟已經從桌旁來到了小二身邊。</br> 隨后他從懷中拿出一塊金錠交給小二說道：“這些便算是補償你店中的損失，你逃命去吧！”</br> 小二見到金子，眼中頓時露出了興奮之色，急忙接過來在身上擦了擦。</br> 等他確定這就是金子之后才急忙點頭哈腰的說道：“多謝客人賞賜，從現在開始這家店就是您的了，您慢用！”</br> 說罷小二就腳底抹油，跑了。</br> 對此趙九重也沒說什么。</br> 他將盤子放在柜臺上，倒了杯酒一飲而下。</br> 火辣辣的感覺順著他的口腔流入咽喉，再直達胃部。</br> 身子瞬間就暖和了起來。</br> 緊接著他又挑起面，當著一屋子尸體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br> 一邊吃他還在一邊嘟囔到：“鄉野地方，煮的面還不錯！”</br> 他吃完面之后又從柜臺后面的酒架上拿了一壇酒。</br> 就這么坐在柜臺上對著大門自顧自的喝了起來。</br> 沒過多長時間，酒肆外面便傳來了一陣馬嘶聲。</br> 緊接著酒肆大門便被人一腳踹開，漫天的風雪瞬間從門口倒灌而入。</br> 吹亂了趙九重鬢間的一縷灰發。</br> 踹門之人身穿虎皮大襖，體型肥胖，臉上滿是橫肉，就連光禿禿的腦袋上都有好幾道褶子。</br> 在他身邊還跟著剛才那個跑出去的小二。</br> “胡爺，就是他殺了弟兄們！”</br> 小二一臉諂媚的看向這個大胖子說道。</br> 大胖子滿意的點了點頭。</br> 指著仍舊坐在柜臺上喝酒的趙九重說道：“我這些兄弟都是你殺的？”</br> “是！”</br> 趙九重絲毫不避，直接便承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