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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解意被用擔架小心地抬下了山,隨即用直升機送往成都。
    著名的華西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已組織好專家組等在了那里,待病人一到便立即送進急救室進行檢查和搶救。
    容寂、林思東、程遠和路飛也隨機一起到達醫(yī)院,并且一直等在那里,不斷地詢問檢查和搶救的情況。
    當黎明來到的時候,檢查結(jié)果終于出來了。
    專家組長是位須發(fā)俱白的老教授,這時一臉疲倦,出來對圍上來的這幾個明顯是大人物的男人介紹道“我們已經(jīng)對病人做了全面檢查。他沒有外傷,因為受寒和高原反應(yīng)而發(fā)高燒,目前有嚴重的營養(yǎng)不良的狀況,貧血,低血壓,低血糖,有脫水現(xiàn)象,我們估計他已經(jīng)昏迷較長時間,且一直不飲不食,因此才造成這種身體情況的惡化。我們已經(jīng)開始實施了常規(guī)的補救措施,應(yīng)該能夠迅速緩解他身體上的病癥。不過,除此之外,我們發(fā)現(xiàn)在他的血液里殘留著兩種化學藥物,一種是強效的致幻劑,而另一種藥物,我們目前還很難判定,根據(jù)其成分來看,很有可能是作用于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一種化學藥物,這種藥物能給人體造成極大的疼痛感,從而摧毀人的意志。當然,最后的結(jié)果還需要進一步化驗分析才能得出。”老專家以十分科學的態(tài)度清晰地描述完后,看向容寂。
    容寂專心地聽完,非常冷靜地道“那兩種藥物會不會給病人造成什么后遺癥?”
    “這種藥物的效用因人而異,目前很難判斷。”那位專家思索著說。“如果有后遺癥,那也應(yīng)當屬于心理學范疇。從生理上說,這種藥物只要停止注射,他的身體會逐漸將其稀釋,并最終自行排出。所以,必須等他清醒以后,我們才可能從病人的表現(xiàn)來推斷他是否有什么后遺癥。”
    “我明白了。”容寂便不再多問,非常客氣地道“教授,謝謝您,辛苦了。”
    “容總太客氣了。”那位老專家禮貌地對他笑了笑,隨后便帶著一群醫(yī)生離開了。
    解意很快被護士送到了最高級的花園式病區(qū)。這里的病房像豪華酒店的高級套房,家具電器一應(yīng)俱全。他躺在病床上,呼吸很弱,臉色比白色的枕頭和被單還要白,瘦得簡直不**形。
    容寂站在床邊,低頭看著他,雙眼黝黑,整個人就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一般。
    房間里的這四個男人,容寂的個子最為瘦小,氣勢卻最為逼人。他總是溫和而平靜,喜怒不形于色,但不知怎么的,林思東和程遠每次一見到他,心里就會有敬畏的感覺油然而生。
    路飛守在容寂身側(cè),也看著昏睡的解意,半晌才輕聲道“對不起,容總,是我失職了,我沒有保護好解總。”
    林思東和程遠一聽,立刻明白了路飛的來歷,不由得看了容寂一眼,心中有恍然大悟,卻也有始料不及。
    容寂安靜地道“小路,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內(nèi)疚。這世上,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這次是我太大意,我以為大家會按規(guī)矩玩,誰知有人會不按牌理出牌?好在能將小意平安救出,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林思東與程遠對視了一眼,便道“容總,您也一天一夜沒合眼了,剛才又是高原,成都的海拔卻只有幾百米,對人的身體影響很大,您還是先去休息吧。”
    容寂看向他們,微笑道“這次多虧了林總和程總的大力協(xié)助,我一定會對二位表示謝意的。”
    程遠瀟灑地笑道“容總太客氣了,小意也是我的好朋友,無論如何我也應(yīng)該拔刀相助,千萬不要說這個謝字。”
    “是啊。”林思東溫和地說。“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小意有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容寂的眼光在他臉上滯留了三秒,隨即若無其事地轉(zhuǎn)回到解意的臉上,過了一會兒,他也實在是累得撐不住了,于是對路飛道“今天還是要辛苦你先守在這兒,我回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還有事要辦。”
    路飛馬上點頭“是,容總,您放心去吧,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在這兒的。”
    “寸步不離倒用不著。”容寂溫和微笑。“你也抓緊時間休息。外面的沙發(fā)挺寬敞的,我看也可以睡人。
    路飛便也笑著應(yīng)道“是。”
    容寂隨即轉(zhuǎn)向林思東和程遠“林總,程總,你們也先回去休息吧,小意已解救回來,而且沒有生命危險,你們都可以放心了,不管怎么樣,現(xiàn)在先去休息,也別累跨了。”
    林思東和程遠竟是對他看似平淡的話語無法辯駁,于是答應(yīng)一聲,跟著他走出了病房。
    路飛將房里的燈關(guān)掉,只留下墻角的夜燈,又看了看輸液瓶中的藥量,這才去到外面的房間,靠在寬大的皮沙發(fā)上打起盹來。
    解意在醫(yī)院里昏迷了一周卻仍未醒來,但身體的各個生理指標已經(jīng)明顯地在往正常水平恢復(fù)。這幾天,林思東和程遠常常來看他,路飛漸漸地也與他們熟絡(luò)起來。
    容寂卻是忙得馬不停蹄。
    綁架解意一事,性質(zhì)十分惡劣,無論是從法律層面上還是從政治紛爭上,這樣行事都已突破了能被容忍的底線。
    從個人的分量上說,容寂顯然比段永基要重得多,這也是段氏不惜一切代價想將容寂搞下臺的原因。此前的爭端,雙方是勢均力敵,都在暗中較勁,用媒體的力量逼解意“招供真相”的種種做法也不過是屬于“文斗”的范疇,大家都在按規(guī)矩過招,卻是合乎“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的。
    但是,這次段永基的助理陳軍雇人綁架解意,卻是一著走錯,滿盤皆輸。容寂那一方乘機發(fā)難,并聯(lián)合了其他幾方的力量,向段永基這一方施加壓力。其他幾方原本是坐山觀虎斗,但目睹有一方已經(jīng)玩過火了,本著維護“游戲規(guī)則”的方針,便也入場干涉。
    很快,段永基上面的力量便與容寂這方達成和解,雙方各退一步,將此事控制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不再將事態(tài)擴大。
    雙方的妥協(xié)并不被外界所知,而這種和解表現(xiàn)出來的“癥狀”卻是幾大上市公司的并購、重組,股市立即出現(xiàn)振蕩,很快全線飄紅。
    中央派出的調(diào)查組已經(jīng)撤出了大能集團,調(diào)查結(jié)果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違黨紀國法的大問題,當然也提出了一些存在不規(guī)范操作的小細節(jié),要求他們今后改進。
    不久,永基地產(chǎn)對外界宣布,有意購并近年來風頭甚勁,上升勢頭良好的新境界裝飾公司,目前雙方正在談判有關(guān)事宜。
    這時,在北方某省,已有流言出現(xiàn),說是永基地產(chǎn)的總裁段永基即將出任該省主管經(jīng)濟的副省長,一時暗流涌動。
    就在各方的斡旋、協(xié)商、談判正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解意靜靜地睜開了眼睛。
    正是上午,只有路飛守在床邊,一見他醒了過來,不由得大喜,連忙小心翼翼地喚道“解總,你……感覺怎么樣?”
    解意看著他,眼神卻十分淡漠,仿佛離他在千里之外,半晌才道“沒力氣。”
    “這沒什么,你只是身體太弱。”路飛松了口氣。“除了沒力氣之外,其他還有什么不舒服?”
    解意過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道“疼。”
    路飛一下緊張起來“哪里疼?”
    解意似乎極力在感覺疼痛的準確部位,過了很久,才輕聲道“都疼。”
    路飛立刻按鈴,口中柔聲安慰道“忍一忍,醫(yī)生馬上就來。”
    護士先來看了看,接著便跑出去找醫(yī)生。不一會兒,幾位專家都趕了過來,其中也有精神科主任。
    路飛急急地道“他覺得疼,到處都疼。”
    他們先看了看病床旁邊各種醫(yī)學監(jiān)測儀器上的數(shù)據(jù),隨即一位專家溫和地俯身問道“你覺得哪里疼?”
    解意的眼神有些茫然,問了一會兒,才道“全身都疼。”
    那位專家伸出手,準備檢查。
    解意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微微挪了挪,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精神科主任立即叫住了那位專家,上前道“我來看看。”
    那位專家收手退開,解意的神態(tài)才恢復(fù)了平靜。
    精神科主任柔和地說“你放松一點,不要緊張,我們只是要給你檢查一下,以便確定你究竟是因為什么而疼痛,才能對癥下藥,為你治療。”
    解意看了他半晌,方點了點頭。
    然后便是各科專家會診,詳細地對他進行了各方面的檢查,尤其是直接觸摸,以確定病人真正的疼痛區(qū)。
    可是,無論碰到身體的哪個部分,解意都覺得極其疼痛,到最后已是痛得臉色煞白,咬緊了牙,全身的冷汗浸透了病號服。
    專家們檢查完畢,皺著眉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有護士過來,說是又加了新藥,隨即將吊瓶掛上,給解意輸液。
    護士進針時,解意疼得屏住了呼吸,差點昏厥。
    待一切弄好,護士離開后,路飛才注意到,解意的眼神更加渙散冷漠,對他也不理不睬。他立即出了病房,給容寂打了電話。
    等他回來時,解意已經(jīng)重又昏睡過去。
    下午晚些時候,林思東和程遠不約而同地又來了醫(yī)院,得知解意已經(jīng)醒來,不由得大喜。
    一走進病房,路飛便對他們示意,把他們叫到了陽臺,悄聲將解意目前的情況說了,臉上的神情顯得憂心忡忡。
    林思東一皺眉“專家們怎么說?”
    路飛搖頭“剛檢查完沒多久,目前還沒有結(jié)論。”
    林思東看了程遠一眼“公安局審訊那幫家伙的時候,他們招供說,開始幾天就只是綁住他,給他注射那些藥物,然后逼他說話。除此之外,他們既沒有毆打他,也沒有凌辱他。不過,小意的身體似乎是比較弱,對疼痛十分敏感,他們沒有掌握好藥量,一開始就讓他疼得說不出話來,他們以為他裝蒜,就每天都給他注射那兩種藥物,直到他陷入昏迷為止。難道……是藥物損害了他的大腦,或者神經(jīng)系統(tǒng)?”
    程遠思索著,緩緩搖頭“也可能是心理上的。我們做運動員的時候也有這種情況,在訓(xùn)練時受傷后,即使恢復(fù)了,心理上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仍然會感到疼痛,所以運動隊會配備運動心理學家為我們做調(diào)整。”
    正說著,他們便看見專家組長和精神科主任陪著容寂走進了病房,于是連忙進去,圍在了病床旁。
    那位老教授和藹地對解意說“解總,經(jīng)過我們的檢查,你的身體基本上沒有什么大的問題,只是比較虛弱,需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你感覺到的疼痛是心理性的,不是生理性的。所以,我們稍后會給你增加一些心理方面的治療,還要請你配合。”
    解意看著他,似乎好半天才理解了他的話,又過了一會兒,才微微點了點頭。
    容寂看著解意,神情中滿是關(guān)懷,溫和地說“小意,你是個堅強的人,這一次不過是小挫折,你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
    解意看著他,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好。”
    林思東和程遠一聽,也都頗感欣慰,等到兩位醫(yī)學專家離開,他們便興奮地與解意談笑起來。
    解意只是微笑著傾聽,神情似乎恢復(fù)了平靜。
    不過,當輸液結(jié)束,護士來替他拔針時,他還是疼得死死咬住了唇。
    四個人在一旁看了,都心疼得厲害。
    又過了一會兒,路飛為解意訂的晚餐送來了,考慮到他多日未曾進食,這一次只有一碗皮蛋瘦肉粥。
    路飛上去接過碗,林思東立刻把床稍稍搖起來一點,程遠扶起解意,將枕頭墊在他的身后。
    容寂拿過路飛手里的粥碗,打算喂他。
    解意笑了起來“你們……都是身家過十億的老板,現(xiàn)在卻跑來照顧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人,真是折煞我了。”他說話聲音很低,顯然還是沒有力氣,但看上去卻似乎有了點精神。
    林思東笑道“有多少個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
    容寂笑著點頭“是啊,林總說得對。”說著,他舀了一勺粥,送到嘴邊吹了吹,然后才遞向前去。
    解意略一猶豫,就著他手吃了下去。
    路飛關(guān)心地問“怎么樣?味道如何?咸不咸?淡不淡?”
    解意的嘴里根本嘗不出味道來,卻點頭道“挺好的。”
    等他把那一小碗粥喝完,林思東和程遠見他顯出了疲倦之色,便道“我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來看你。”
    解意微笑著,對他們點了點頭。
    這時已是盛夏季節(jié),晝長夜短,成都又比北京偏西,有一個小時的時差,現(xiàn)在都八點多了,天還亮著。
    解意躺下去,輕聲問道“你怎么樣?沒事吧?”
    容寂心里一熱。眼前的這個人是他最為心愛的,卻為他受盡傷害,然而,這人不但半點也不怪他,反而一直在關(guān)心他。他忍不住伸手過去,握住了解意的手。
    路飛連忙走到外面去,守在門口。
    解意的手冰涼,被他握住時,微微有些顫栗。他仍然覺得疼痛,但終于強忍了下來,沒有掙開。
    容寂傾身過去,輕輕地吻住了他的唇。
    解意再次感受到極大的痛楚,身體有些微的顫抖。
    容寂忽然反應(yīng)過來,立刻抬起身來,關(guān)切地看向他,問道“疼嗎?”
    解意遲疑了一下,承認了“是,疼極了。”
    “對不起。”容寂的眼圈紅了。“是我讓你吃了這么多的苦。”
    解意卻很溫和平靜“世事難料,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過去,無論遇到什么樣的驚濤駭浪,容寂都能從容不迫,對答如流。可是,這次他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看著消瘦的解意,他好半天才道“是我對不起你。”
    解意搖了搖頭,忽然說“官場太險惡,你要多保重。”
    看著他唇角那一縷輕淺的笑意,容寂終于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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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今天下午就完結(jié)了,明天是平安夜,開始上傳第三部,祝大家節(jié)日快樂。^_^請各位親親下個月將推薦票和推薦票都給這本書吧,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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