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之后的兩日,南宮洵都在帝師府中度過,這家伙臉皮厚,哪里都能去混著玩一會兒,一點也不無聊,估摸著他自己都舍不得離開帝師府了。(看啦又)
    可是皇宮中一直沒有消息。
    李允卿猜測,會否是宮里的前朝余黨心思縝密,猜測出了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他們也會做點事來試探,或是尋找南宮洵的所在地吧,一點馬腳也沒有,真是叫人疑惑。
    那天上午。
    李允卿正在書房中看書,她身著一襲鵝黃色棉裙,頭發(fā)用絲帶隨意的半束,斜插著一根碧玉簪,看書的側(cè)顏認真絕美,睫羽卷翹,朱唇潤澤,一眼便能讓看到她的人沉淪。
    書房中擺放著三個炭盆,暖意融融,窗戶微微開著,時不時飄進來一些雪花。
    院子中也是極為靜謐,連腳步聲也沒有,只余下她翻動書頁的細微聲響。
    不多時,便能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傳入耳畔,李允卿微微皺起眉毛,聽這聲音,用大拇指想,也能知道是南宮洵那個不消停的。
    片刻后,就能從雕花窗戶那看到,一襲素雅棉裙的月姑拿著厚厚的竹簡和書籍,快步朝書房而來。
    而她旁邊的南宮洵一直不停的絮叨著。
    “月姑姑,您拿的什么啊,是大人要看的書嗎?”
    “月姑姑,給我看看行不?”
    “月姑姑,您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
    “月姑姑,您怎么不說話啊。”
    “月姑姑”
    隨著一聲聲月姑姑落下,月姑就已經(jīng)走進了房中,并快速將房門掩上,把南宮洵關(guān)在了外面。
    隨后快步走到書桌旁,將手中的東西全部放下,柔聲道:“小姐,這些是三省六部的官員資料,還有一些重要官員的,全部查全了。”
    李允卿淡淡的頷首,伸出素手,隨意取了一張竹簡,垂眸認真的看了起來。
    南宮洵在門外制造出了一連串的雜聲,跟個猴子一樣不消停。
    以前總覺得軒轅祁玉已經(jīng)很鬧騰了,原來山外青山樓外樓,人外有人啊。
    月姑轉(zhuǎn)過頭去,正好看到了南宮洵透過門的縫隙,以無比猥瑣的姿勢“偷窺”里面,她微微嘆了口氣:“小姐,將南宮洵留在府中真的好嗎。”
    聞言,李允卿淡淡的揚眉,清淺道:“怎么,他在府中惹什么事了嗎?”
    “這倒是沒有。”月姑一頓,頷首道。
    南宮洵雖說鬧騰了一點,不過人還算好,會幫著府中丫鬟做事,還會與她們玩鬧,經(jīng)常會有一些引人發(fā)笑的事情出現(xiàn),唯獨沒有禍事。
    安靜無比的帝師府,也因為有了他,而變得熱鬧了許多。
    只是
    他畢竟是前朝皇子,先不說前朝的人會惹出什么禍端。
    若讓那些與小姐對立的人發(fā)現(xiàn)了把柄,拿出去那可就是殺頭大罪了啊。
    南宮洵就好像一顆定時炸彈,他隨時都可能成為炸死李允卿的人。
    “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李允卿怎不知月姑的顧慮,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她不利用南宮洵,那前朝余黨永遠都會是下一顆定時炸彈。
    威力一樣不容小覷。
    既然危險總是避免不了,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月姑輕輕的點頭,再回頭,卻看南宮洵已經(jīng)在外面雪地中翻騰,非要搶過掃雪小丫鬟的雪堆,拿來堆雪人,惹得小丫鬟咯咯直笑。
    如若不是南宮洵如此赤誠可愛,將他綁起來丟去郊外的影子基地,那才是最安全的。
    不過怕是要苦了這小家伙了。
    月姑無奈的搖了搖頭,有時候做事要想對得起良心,就要對不起自己啦。
    隨后月姑便退出了書房,見李允卿認真的垂眸,眸子中一片深思,她緩慢的掩上門,輕手輕腳的走到院子另一邊去。
    站在回廊上,就見南宮洵已經(jīng)將雪人堆好了。
    不得不說南宮洵的藝術(shù)細胞還是蠻不錯的,那雪人套上了舊衣服,還與真人相差無幾,隔得遠了,還真以為是個人呢。
    月姑正看得入神,卻見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走進來,屈膝小聲道:“月姑姑,墨神醫(yī)到了。”
    月姑詫異的挑眉,這剛下了大雪,墨神醫(yī)竟來了,她一直以為要到了春天,天氣和暖了才會來。
    看來墨神醫(yī)是真的將小姐的病放在心上的。
    “快請。”月姑趕緊道,卻剛走出一步,就見墨初上從前院提步而來。
    他身著一襲冰藍色長袍,一頭墨發(fā)半束,淡漠清俊的容顏,一雙沉靜如雪的冰眸,薄唇淡淡的抿著,每一步,都帶著從九天落塵般的凜人仙氣。
    他走在這靜謐典雅的宅院,腳下踏著白雪,這帝師府還真就像個仙境一般了。
    “墨神醫(yī),勞煩您在大雪天跑這一趟。”月姑緩步走上前去,微微屈膝行禮,柔聲道,“小姐在書房中。”
    墨初上對月姑淡漠疏離的點了點頭,繞過了她,踱步走向書房。
    月姑隨即跟在后面,二人一同穿過回廊,來到了有書房的院子。
    遠遠的,南宮洵就看到了墨初上,這一眼都把他看呆了。正在與小丫鬟說的事,卡在了嘴邊,都忘了自己想說什么了。
    他的母妃呀。
    這世界上還真有仙人的嗎?
    墨初上踏過回廊,在一縷縷玄色輕紗的掩映之下,快步走向書房,墨色的長發(fā)在凜冬的空氣中微微起舞。
    在他剛剛走到書房門口,打算伸出手敲門時,面前卻赫然出現(xiàn)了一張放大的臉,讓他微微瞇了瞇冰眸。
    月姑一愣,想趕緊提醒南宮洵,卻見南宮洵興奮的道:“仙人,你是仙人嗎?”
    先人?
    墨初上微微皺起眉頭,淡漠的吐出兩個字來:“不是。”
    “可是你和閑書中寫的神仙一模一樣啊,你是從天上來的吧?”南宮洵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墨初上的上上下下,那紅果果的目光,就差里里外外都看一遍了。
    墨初上不太舒服的皺眉,冷漠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冷意:“不是,讓開。”
    南宮洵還想再問,卻立馬被月姑拉走了,墨初上這才打開了門,走了進去,很快將門關(guān)上,生怕再聽到南宮洵的半句話。
    “月姑姑,他是誰啊?大人的情郎吧?”南宮洵一臉的八卦,別說這兩個人還挺配的,一樣的驚為天人,一樣的清冷自持,一樣的高不可攀。
    月姑的臉色微黑:“不是,他是墨神醫(yī),來給小姐診病的。”
    這個傻小子怎么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啊,他知不知道,這句話若是被房中的二人聽到了,會有多么的尷尬。
    “墨神醫(yī)?!”南宮洵睜大了眼睛,“就是那個墨家的大公子,享譽天下的第一神醫(yī)嗎?”
    在月姑的點頭下,他咽了口口水,不愧是帝師啊,生個病都有第一神醫(yī)來診治。
    不對。
    南宮洵倏地皺起了眉頭,趕緊問道:“大人她生什么病了?”
    他覺得大人看起來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雖說好像很怕冷的樣子,不過女子好像都挺怕冷的吧。
    快被南宮洵的話癆給折磨瘋掉的月姑嘴角抽搐,說起來他也算是帝師府的階下囚了,怎么還一天天的活的這么沒煩惱,而且還問東問西,什么都想知道,心寬的跟大海似的,也是讓人佩服。
    “那是主子的事,問多了活不長。”
    突然,房頂上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冷聲。
    一聽這聲音,南宮洵就知道是誰,說話這么惡毒,不是如溪又是哪個?
    他癟了癟嘴,知趣的坐到旁邊的欄桿上:“好好好,算我管的寬行了吧。”
    他不是也想關(guān)心一下大人嗎。
    那個女人雖說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城府萬頃,深不可測。可是他覺得,她還是非常善良的,至少他來了帝師府,比在外面過得舒服多了。
    說實在的,他都不想回去了,不如就在府中做個小廝吧。
    想到這里,南宮洵眼睛一亮,立馬鎖定了開溜的月姑,蹭蹭蹭跑上去,一聲高呼傳遍了整個宅邸:“哎!月姑姑,我跟您商量個事兒唄!”
    書房之中。
    碳火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稀碎聲響,一陣陣暖意融融中,墨初上淡漠的垂著冰眸,手指搭在一根白絲線之上,正在為李允卿懸絲診脈。
    李允卿輕輕的將素手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仍舊捧著書,睫羽卷翹,猶如一把小蒲扇,清眸認真的看著竹簡,心中籌謀萬千,不知又在計劃著坑害誰。
    一直過了良久之后,墨初上才輕輕的收了絲線,沉寂的目光落在那碳火上,也不說話。
    李允卿詫異的抬起清眸,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漫不經(jīng)心的勾起唇角,用打趣的語氣輕聲道:“怎么不說話,難道我活不了幾年了么。”
    墨初上淡漠的瞥了她一眼:“你的確活不了幾年了,不過我能讓你長命百歲。”
    李允卿既然是命定之人,那她就不能死,再怎么也得等到天下太平了之后再死。
    不過為了北夜君那貨,他還是會拼盡全力的。
    李允卿,擁有常人萬倍的智計,卻擁有不了和常人一樣的身體。所謂過慧易夭,若沒有墨家和北夜君的存在,她已經(jīng)死了好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