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南穗走進舞蹈室拆開她的快遞,掏出來一本筆記本,回到椅子旁花了十分鐘謄寫上次的日記,然后埋頭寫第二篇。</br> 剛寫完,桌子上的手機鈴聲響起。</br> 南穗歪頭看了眼,是盛昭昭的,她接通:“昭昭?”</br> “吃了嗎?”</br> “還沒,剛到家。”</br> 盛昭昭:“下來吧!我在小區門口等你。”</br> 南穗怔愣,一邊走到玄關換鞋子邊應:“好,我馬上到。”</br> 到了小區門口,南穗便看到盛昭昭站在那兒對著她招手。</br> 兩個人挽著手,商量:“吃什么飯?”</br> 南穗想了想:“走吧,我請你吃日料。”</br> 她初三那年在這兒住,一家日料的味道正宗好吃。</br> “好呀。”</br> 十分鐘后到達日料店。這家店的裝修風格日系,燈光昏黃,大廳前貼著仕女圖。</br> 南穗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先將菜單遞給盛昭昭,待她點過后,南穗又加了兩份新季菜品。</br> 等飯的過程中,盛昭昭問起今天中斷的那通電話,八卦:“你那鄰居到底是不是那個?”</br> 末了,她加了三個字:“小鴨鴨。”</br> “不像,他身上自帶其他紈绔子弟都沒有的貴氣,紳士體貼。”南穗將傅景珩開車送她回去,還幫她抬快遞的事情一一道來。</br> “?!!真的假的啊?咱們京城可是只有一輛連號的勞斯萊斯。”盛昭昭從中截取其他重要的信息,“你知道傅家嗎?”</br> 南穗看著侍者將盤子放在桌子上,而后抬眸:“哪個fu?”</br> “......”盛昭昭遞給她一個無語的眼神,“在商界一手遮天的傅家啊,金字塔尖尖的傅家!”</br> 任何豪門在傅家面前,財富以及權勢根本靠不上邊,包括南家。</br> “聽聞傅家太子爺傅景珩剛從國外歸來。他可是近來京城里被傳的最玄乎最神秘的大佬,回國當天的那兩個小時里,據統計有三位女明星敲響了他的酒店門。”</br> 南穗:“......這么夸張?”</br> “是呀,然后傅家大佬退房了。”</br> 南穗:“能猜到。”</br> “我不是對他的長相挺好奇嘛,我就托人問了一個敲門的小明星,你猜怎么著?”盛昭昭雙手撐著下巴,興致勃勃對她挑眉。</br> “什么?”</br> 盛昭昭實在憋不住八卦:“那小明星是這么描述的傅家太子爺一一身形高大魁梧、胳膊比她的腿都粗、長著死神臉、為人做事心狠手辣,她只是不小心碰了大佬的襯衫,她的手就被保鏢折斷了,現在已經裹上了石膏。”</br> “......”</br> 南穗:“這描述,她說的莫不是猩猩?”</br> “那也是富可敵國的猩猩,想被他撲倒床上正面側面反面那個那個的人照樣能繞地球十圈。”</br> 盛昭昭繼續說:“比那種又老又丑占全的金主好吧?畢竟傅大佬年輕啊,一夜七次不是什么大問題。”</br> “不過,像傅家這種神秘家族的少爺多有怪癖,我上豆瓣扒了不少他們家的事情呢,說傅家大少爺小時候過得特別的慘,導致他性格有極大的缺陷,表里不一,據說玩死不少小藝人呢。”</br> 南穗:“這么恐怖?”</br> “是啊。”盛昭昭嘖嘖出聲,“你那鄰居開了傅大佬的車子,你說傅大佬能來這破公寓住嗎?”</br> 盛昭昭堅決否認:“當然不可能啊!”</br> 她繼續說:“所以呢,從中得知,傅大佬可能包養了你的鄰居。嘖嘖,怪不得那么漂亮的女明星不要,原來喜歡男的啊。”</br> 南穗對她的一連串的推理,簡直震驚到“目瞪口呆”的程度。</br> 吃過飯,盛昭昭終于說了來找她的目的:“穗穗啊。”</br> 南穗拿濕巾擦嘴角:“嗯?”</br> 盛昭昭為難地說:“南伯父給我打電話了,說一直聯系不上你。”</br> 南穗的好心情被蒙上了一層霧霾。</br> “我本來沒想對你說的,可他已經連續給我打了兩天,后來南伯父好像又給我爸打電話,我爸逼著讓我過來找你的。”盛昭昭拽著紙巾,紙巾被她撕成了一條一條的。</br> “沒事。”南穗頓了兩秒,搖搖頭。</br> 午飯過后,盛昭昭坐車離開,南穗獨自一人返回公寓,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br> 她靜坐著,腦子一片混沌,胸腔似是被巨石擠壓,悶得她幾近透不過氣。</br> 南穗閉上眼睛,深呼吸,深吐氣,連續幾次,等心情慢慢緩和過來,她前往舞蹈室練舞。</br> ......</br> 月光順著窗戶縫隙拂過,溫柔的風掠過窗簾,白色的窗紗隨風吹鼓。</br> 南穗排練完舞蹈,她小口喝著溫開水潤嗓子,喝完整杯水肚子已經撐得不行。</br> 她伸了個懶腰,打開天臺的燈。這個天臺她尤其喜歡,十二層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可以看到周圍各種風景。</br> 樓下戶主在天臺種了薔薇花,盛開的嬌艷,繞著藤蔓爬上她的家里。有微風吹來,南穗嗅到了淺淺的花香味道。</br> 這個地方靜謐,一點聲音便會放大百倍。南穗隱約聽到沉悶的腳步聲夾雜著“啪嗒”的開燈聲。</br> 她偏過頭,鄰居家天臺的燈忽然亮起,一個高大身影的男人從門里探出頭來,他的影子貼在地面反折在對面的墻上,將他周身鍍上朦朧的光暈。</br> 四目交匯的瞬間,南穗心中僅存的那點煩悶盡數消散。</br> 她兩眼一亮,跑過去,隔著欄桿對他打招呼:“晚上好啊。”</br> 傅景珩手里端著黑色杯子,風一吹,南穗聞到了濃郁咖啡的香味兒,她蹙眉,想要對他說晚上喝咖啡會興奮到失眠,可一想,兩個人的關系似乎還沒有那么親近,于是作罷。</br> 男人不疾不徐走來,語氣無波無瀾:“晚上好。”</br> 不同前幾次遇到他時的穿著。他今晚看起來很少年氣,簡單的白T,黑色的長運動褲,戴著金邊鏡框,有點像高中時期的校草學霸,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風景線。</br> “這么晚了。”她指指他的眼鏡,“不休息休息眼睛嗎?”</br> 傅景珩雙眸中的疏離緩緩散去,溫和地解釋:“方才在工作。”m.</br> “這樣啊。”</br> 南穗的長發飄在額前,她用手撥開,站了半天然后百無聊賴地低頭看自己的腳,圓潤白皙的腳趾微微上翹,過了會兒又忍不住抬眼看他。</br> 只見他黢黑深邃的眼神落在她面頰,兩個人在對視的那一秒,同時移走視線。</br> 她摸了摸發熱的耳垂,氣氛有少許的尷尬。</br> “你認識傅景珩嗎?”南穗猶疑地打破寂靜。</br> 半晌,男人靠在欄桿,額前的碎發遮掩他的神情,周身好似散發著低氣壓。</br> 看到他這種類似被逼迫、無助的表情,南穗整塊心都揉碎了。</br> 臉上的笑容僵硬,她到底說了些什么。</br> 萬一那死變態傅景珩真的對他做了什么,那她豈不是在他的傷口上戳刀嗎!!</br> “我......”</br> “認識。”</br> 兩個人同時回答。</br> 果然認識!</br> “怎么了?”傅景珩抬眸。</br> 南穗憋了半天,深吐一口氣,眼神鎮定堅決:“我幫你擺脫他吧!”</br> “我手里還有點錢,我可以給......”怕他不要,南穗改了口,“我可以暫時借給你,你就不要跟著那個姓傅的變態了,如果他欺負你,我幫你報警,我保護你。”</br> 傅景珩怔了半秒,她疑惑地與他對視,男人眼神中掠過一絲荒唐,而后唇角微揚,從喉嚨中溢出來一聲“嗯?”</br> 南穗心一橫,將盛昭昭對她說的話往夸大的方向說:“我聽到個消息,說這個變態長得像猩猩,胳膊比大象的腿還粗,因為一個女明星敲了他酒店的門,把她的手都給砍了。”</br> “還會玩一些嗯嗯很危險的那種玩意兒,總之是一個極其特別可怕的人。”</br> 她說的很生動,甚至伸出手在半空比劃,所以根本沒有發現眼前的男人無奈地撐著額頭。</br> 直到南穗覺得場面過于寂靜,過于不對勁,她才抬頭去看他。</br> 傅景珩重復她的話:“長得像猩猩?”</br> “對!”</br> “胳膊比大象腿還粗?”</br> “對!”</br> “做了犯法的事,把人的手都砍了?”</br> 南穗心虛:“對......?”</br> 傅景珩垂眸看她,涼涼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你說的那個變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