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穗醒來時發(fā)現(xiàn)她被人豎著放在了沙發(fā)上,身上蓋著一層沙發(fā)枕套被。</br> 客廳留一小盞昏黃的燈,風吹過,有淡淡的花香。</br> 她從沙發(fā)上坐起來,發(fā)現(xiàn)茶幾上放了幾盆百合花,百合花的旁邊有幾包合歡花以及一張紙條。</br> 南穗拿起來,紙條上面寫著:百合花可以放臥室,合歡花泡茶喝,都有安神效果。</br> 字跡遒勁有力,力透紙背。</br> 客廳很安靜,南穗下意識地站起來,走了兩步她忽地意識到,她的腳踝似乎沒那么疼了。</br> 她瞥到了那瓶傅景珩為她上藥的藥膏,思緒緩緩放空,腦海里不知不覺被熟睡前最后一抹男人的身影占據(jù)。</br> 他低著頭,堅.硬的胸膛抵著她腳心,鴉羽般濃密的睫毛隨著頻率眨動。滾燙的掌心揉擦著她紅腫的腳踝。</br> 南穗突然泄氣,整個人倒在沙發(fā)上,雙手捂著發(fā)燙的臉頰,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順著胸腔蹦到嗓子眼里,就像是一條被浪潮拍打著岸邊的魚,拼命地捕捉空氣。</br> 為!什!么!她!睡!著!了!</br> 他會不會因此討厭自己……人家?guī)退纤帲X,這難道不就是把人家當成按摩師了嘛。</br> 也不知道她睡覺好不好看,好煩呀?。?!</br> 南穗用手敲了敲腦袋,告誡自己不能想不能再想了。</br> 她深吸口氣,將桌子上他送自己的百合花盆栽放在了臥室里的床頭柜上,花開的嬌艷,花瓣上還有幾滴露珠。</br> 南穗呆坐了會兒,翻開手機,發(fā)現(xiàn)在半個小時前盛昭昭給她發(fā)了幾條微信。</br> 【盛昭昭:穗穗你要火了,你上熱搜了知不知道??!】</br> 【盛昭昭:鏈接一一電視劇《夏日》最新一集賽馬場最美的居然是......】</br> 發(fā)的鏈接是營銷號上傳的是幾張截圖和幾段文字。</br> 《夏日》劇組在西郊賽馬場拍攝的過程中,無意之中也把她撫摸Ulrica的畫面收進鏡頭,營銷號在視頻中將她出現(xiàn)的畫面用截圖截取發(fā)在了微博。</br> 南穗打開微博發(fā)現(xiàn)熱搜詞條#賽馬場初戀臉#排在第二位。</br> 【三分鐘,請給我小姐姐的全部信息??!】</br> 【這匹馬好幸福,想當馬/狗頭】</br> 【???這人誰啊,又不是《夏日》的女演員,買的熱搜?】</br> 【查到了,指路@穗穗平安,京城舞蹈學院芭蕾舞專業(yè),入校被記者采訪,評為最美考生,蟬聯(lián)四屆校花。】</br> 【絕了,無意間翻到了她在圣誕晚會的節(jié)目視頻,大家快給我看,嗚嗚嗚好純好欲簡直太有氣質了!】</br> ......</br> 正刷著評論,盛昭昭一個語音電話打來,南穗接通,耳邊傳來盛昭昭的聲音:“穗穗,我給你發(fā)的你看到了沒?”</br> 南穗:“看到了?!?lt;/br> 盛昭昭問:“第一次上熱搜有什么感覺啊?”</br> 南穗翻了下手機,其實并沒有實際上的感覺:“微博粉絲漲了,評論多了,我不能偷偷點贊小黃漫了?!?lt;/br> 盛昭昭:“......”</br> 過了會兒,南穗眼睛落在床頭柜還散發(fā)著香氣的百合,思忖片刻問:“昭昭......我一個朋友問我,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呀?”</br> “什么???你喜歡上誰了?”盛昭昭驚嚇地提高嗓門,而后猶疑地問,“該不會是傅大佬吧?”</br> 南穗沒想到她直接將“我朋友”代替了“我”,她尷尬地撞頭:“是我朋友,不是我”。</br> 盛昭昭:“哦哦哦好的,我知道啦,穗穗啊,是這樣噠。喜歡一個人應該就是想到他,就會心跳加速,難以呼吸,想和他天天黏在一起,你是不是這種情況?”</br> “……”</br> 南穗捂著側臉,也沒辦法掩飾這問題是她提的了。</br> 最后只好回應,“嗯,是的?!?lt;/br> 心跳噼里啪啦地差點將她劈成一道閃電。和盛昭昭說的三種情況全中。</br> 沉默片刻。</br> “可是……”盛昭昭猶豫道,“寶貝,你確定了沒,傅景珩到底是不是你哥哥?”</br> 南穗木著臉,忽然忘記了這件事,“還沒,但是已經(jīng)80%肯定不是南祁止了!”</br> 盛昭昭:“雖然他長得比娛樂圈男藝人都要帥,但你看著傅大佬的臉不覺得奇怪嗎?”</br> 南穗:“啊?為什么覺得奇怪啊。”</br> 盛昭昭接著一顆炸.彈扔給她:“和你哥長得這么像,你不覺得在亂.倫。”</br> “……”</br> 似是察覺到不對,盛昭昭連忙道:“不過嘛,你們也不是親兄妹,勇敢追求愛沒問題!”</br> “……”</br> 南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感覺這種東西誰也說不準,就比如說路邊上有兩條小狗狗,一條黃狗,一條白狗,每個人的抉擇也都是不同的。</br> 只不過恰好,她喜歡的人,和南祁止長得很像而已。</br> 一一</br> 晚上八點,曖昧酒吧。</br> 梁越斜靠在吧臺熟稔地調酒,將調好的一杯遞給旁邊的男人:“怎么心不在焉的?”</br> 傅景珩接過,仰頭喝掉半杯酒水,喉結隨之滾動,他指腹拭過滾落唇角的水珠,看起來極其性感,只是眼眸漠然冷郁。</br> 他沒說話,只是全身上下彌漫著燥意。</br> “看來,是心情不太好?!绷涸矫蛄丝诰疲裘迹霸趺绰犝f今個你又對宋家出手了?”</br> 燈光一閃而過,透出男人陰沉的眸,傅景珩冷道:“只是簡單提點一下,我的人不該碰?!?lt;/br> “……”梁越手指抵在額頭,思忖,“最近是不是沒去沈醫(yī)生那兒,我看你這病愈發(fā)嚴重了,藥每天都有吃?”</br> 傅景珩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某處。</br> “行吧,就是沒吃的意思,睡眠呢?”</br> 比起之前那八年,這幾天的睡眠確實有好轉,一想到她就在隔壁,離他僅僅幾米的距離,他安心卻也異常燥郁。</br> 夢里的人,下巴尖尖,光.裸柔膩的身體攀在他肩,鹿眼濕潤泛紅,時常被他按在床,落地窗前狠狠地折.騰,仔細瞧她難忍的臉頰,聽她哭著發(fā)啞的聲音……</br> 他便忍不住將其占為己有,將她牢牢鎖在一起,日夜縱.情。</br> 傅景珩回過神來,喉嚨發(fā)澀,啞著嗓道:“還成?!?lt;/br> 想至此,他單手解開襯衫上方的紐扣,可依舊抵擋不住內心的欲.望。傅景珩倒?jié)M酒,灌入喉,辣意像是將他徹底灼燒。</br> 酒吧里不少女人看到這一幕,心生一動,其中一位忍不住扭著身子靠過來:“一個人???今晚需不需要我陪?”</br> 說著,女人將傅景珩的酒杯填滿,笑臉相迎地遞在男人的唇邊。</br> 傅景珩仰頭拉開距離,淡淡瞥她一眼,嘴角輕揚少許弧度,像是漫不經(jīng)心,又像是深夜里勾引人心的男妖精。</br> 就在她以為能成的時候,傅景珩睇著她,溫和褪去,眸中冰冷帶著不耐:“我嫌臟,滾?!?lt;/br> 女人的臉色被他直白厭惡的眼神以及漠然陰沉的話,激得通紅,她剛要說什么,就被旁邊的梁越打斷:“妹妹,為了你好,趕緊走吧?!?lt;/br> “我兄弟純的很,只對他心里人溫柔有欲.望,上一個想要接近他的,胳膊骨折了,妹妹,你看一一”</br> 沒等他說話,女人紅著眼眶走了。</br> 梁越指尖敲著桌面,“好歹是我的地盤,您能悠著點嗎?”</br> 傅景珩看他一眼:“成?!?lt;/br> 說罷,轉身離開。</br> “哎?不喝了?”</br> 傅景珩透過光柱,淡淡道:“不喝了,回去休息?!?lt;/br> 梁越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笑了笑。</br> 回去休息,回哪兒?</br> 一一</br> 夜晚濃郁。</br> 南穗趴在書桌前寫日記,可慢慢地,寫到最后她才發(fā)現(xiàn)她寫的愈發(fā)像一封情書。</br> 她托著腮崩潰地抓頭發(fā),最后一把將其撕掉扔進垃圾桶。</br> 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響徹臥室,南穗攤在椅子上,打開手機準備點外賣,忽地,聽到門鈴的聲音。</br> 經(jīng)過傅景珩的巧手按摩,南穗的腳已經(jīng)不痛了,只是腳踝還有些泛腫,還需要再休息三天。</br> 她走到玄關,問了聲:“誰?。俊?lt;/br> 隨后一道熟悉磁沉的男聲:“傅景珩?!?lt;/br> 在聽到男人的聲音后,南穗整個人仿佛被泡進了沸水里,早已平息安穩(wěn)的小心臟再次活躍起來,她嘴角的弧度掩也掩不住。</br> 她捂著心口,順了幾下氣,然后打開,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飯香。</br> 傅景珩站在門口,垂眸看她,溫和地道:“可以進嗎?”</br> 能能能?。。≡趺床荒埽?!</br> 進!來!她!的!心!都!可!以!</br> 南穗連忙閃位,可她又知道男人并不喜歡太太太太過主動的,所以她決定暗戳戳地主動,先暗后明。</br> “傅景珩,你的技術真好!”南穗笑瞇瞇地露出一對小虎牙,“我的腳已經(jīng)不疼啦?!?lt;/br> 眼前高大男人怔住,將飯盒擱置客廳桌上,以彎腰的姿勢扭頭看她,似是無意又像是有意,“什么技術?”</br> 他語調有那么點拖長腔,后面兩個字加重,聽起來很曖昧。</br> 南穗一下子就悟出來不對了,她撓著眉角,左腳尖蹭著沙發(fā)簾,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又一眼,發(fā)現(xiàn)男人的眼神很純情,清澈的像是泉水。</br> 對不起,她又錯了。</br> 這樣一個純潔清純的男人??!怎么能和她一樣腦子里裝的黃.色燃料呢。</br> “就是按摩技術呀。”南穗淡定,“你一按,我腳都好啦,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lt;/br> 她悄咪咪地試探,“不然,我請你吃頓飯吧?。 ?lt;/br> “你看,你今天幫了我,還送了我安神的花,居然還幫我送晚飯,你可一定要來啊?!?lt;/br> 南穗一口氣說完,心臟緊張地跳動。</br> 兩個人的目光撞在半空,二人都未曾有動作,好像在這一刻,時間停滯。</br> 傅景珩深深地看她一眼,從鼻息溢出來:“嗯?!?lt;/br> 然后他轉過身,打開飯盒,將四份菜分別擺放,兩份米飯以及兩碗粥,空氣上方還散發(fā)著熱氣。</br> 南穗看著他的背影,聽到那個“嗯”字同意的話,整個人炸.裂,感覺到渾身上下癢癢的,想要對著天臺激動地大聲尖叫。</br> “在想什么,過來吃飯?!备稻扮裉ы此?。</br> “喔?!?lt;/br> 南穗乖乖地蹭過去,目測了下距離,假裝很無意地挨在離他一拳的距離。</br> 男人今天穿的西裝褲,褲腳垂在腳踝,微敞,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肌肉的迸發(fā)以及隱隱可見的熱度。</br> “你的臉,怎么紅了?”</br> 傅景珩倏地看她,聲音很低,很沉,像是一根羽毛輕輕拂過她耳邊。</br> 南穗機械地扭過頭,耳尖漲紅,她努力正視自己碗里的米飯:“熱的熱的?!?lt;/br> 可男人并未離開視線,像是逗人玩似的,單手撐在膝蓋,目光灼而熱。</br> “……”</br> 怎么還在看……好緊張。</br> 南穗捏著掌心,眼神在四盒飯菜遛了一圈,浮夸地“啊”道:“天啊,你也太會買飯了吧!”</br> “糖醋小排、醬鴨、爆椒羊肉都是我最愛吃的!”</br> 當然,最后一盒青菜除外。</br> 南穗絲毫不敢抬頭看男人的眼神,耳畔這時傳來男人低低的聲音,“你喜歡就好。”</br> 你!喜!歡!就!好!</br> 救命啊一一</br> 他到底是在撩自己嗎,還是……</br> 南穗又忍不住抬眸看他,發(fā)現(xiàn)他早已移走視線,優(yōu)雅地拿起筷子吃起飯來。</br> 好吧。</br> 錯覺而已。</br> 吃著吃著,南穗忽地發(fā)覺不對勁,原本會灑蒜的菜里,她吃不出一點味道。</br> “傅景珩,你是不是也不吃蒜啊?!?lt;/br> 半晌,沒回應。</br> 她側臉看他,男人不緊不慢地回過頭,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瞧。</br> 停頓半秒,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微微朝著她的方向俯身。</br> 距離拉近,男人身上淡淡的松木香縈繞在她的鼻尖,他的臉龐,他的身子……</br> 好近好近,好近啊。</br> 南穗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僵住,可還是好近,屬于男人壓迫性的氣息直逼而來。</br> 她心臟撲通撲通,身子緩緩地后仰,緊張地抓著手心,視野里只有男人那雙漆黑深沉的眸子朝著他奔越而來。</br> 他好像笑了笑,眼角微彎,臉頰居然浮現(xiàn)出兩朵梨渦,眸中旋渦忽地被銀河充斥。</br> 他修長的指尖對著她嘴角隔空指了指米粒,說話時,嗓音低啞磁沉:“躲什么?”</br> “我又,不會吃了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