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走回教室的路上，腦海里反復播放剛才和左皓言交流的場景，左皓言好像自帶光環的王子，他的眼神是那么溫柔，語氣是那么和煦，雖然撞到了她，但立刻道歉了，他真的好有禮貌。

　　在她精心的計劃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在左皓言看來，能經常遇見她，兩個人一定是非常有緣分吧！

　　美中不足的就是有幾次被周遲發現了，每次他的目光都很不善，頗有點鷹視狼顧的感覺，看得姜瑤渾身起雞皮疙瘩。

　　上學放學路上兩人也是互不理睬，各走各的陽關道。夏韻讓姜瑤去周遲家送東西，姜瑤百般不情愿，但迫于夏韻淫威，只好不情愿地拖著緩慢的步伐。

　　姜瑤站在周遲家門口，深吸一口氣，重重地叩響房門，祈禱是芳芳阿姨或者成海叔叔來開門，千萬不要是那個死鴨子。

　　天不遂人愿，周遲穿著睡衣拿著擦頭巾打開房門。

　　“你來干嘛？”周遲說罷就要關門。

　　“等等！別以為是我想來！”姜瑤把東西放地上，“要關門也是我關！”

　　泄氣般故意的關門聲讓周遲捏緊手里的毛巾。

　　邱芳聽見悶響的關門聲嚇一跳，趕忙來看，“怎么了？誰來了？”

　　周遲壓下火氣，去衛生間吹頭發，“死丫頭。”

　　“什么鴨頭？”邱芳注意到玄關處的東西，拎起來看，“是瑤瑤來了吧，這是我讓夏韻幫忙買的日本電飯煲，說是做飯更好吃。”

　　邱芳在衛生間門口問：“你和瑤瑤吵架了？”

　　“誰和狗吵架。”

　　邱芳失笑，“行行行，你們的事情我不管，都多大人了還吵架，從小到大還沒吵夠啊。”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邱芳挑了下眉，回房間了。

　　-
　　姜瑤三人都覺得已經到了表白的時候，商討什么樣的表白形式比較好，在網上不夠真誠，當面說姜瑤又有點膽怯，也害怕有人看到。

　　任安琪出了好幾個主意，都被姜瑤否決了。

　　關喬喬：“所以你還是害怕被拒絕。”

　　姜瑤承認：“萬一拒絕我不是很丟臉嗎？我第一次喜歡上別人，第一次表白。”

　　任安琪：“那你可以約他周末出來？不在學校里面就不會被發現吧。”

　　姜瑤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但想到什么又耷拉下頭，“馬上期末考試了，周六要補課，周天我一天的輔導班，沒有空啊。”

　　關喬喬：“你不是每天都要放學去八班找左皓言嗎？那就看哪一天放學班上沒有人，你去和他說？被看到了也可以說你是去找周遲的。”

　　姜瑤和任安琪斟酌了一下這個辦法，覺得可行。

　　姜瑤：“那我就直接說嗎？還是要送點什么東西？”

　　“寫一張明信片？我們還是學生，也送不了什么貴重的，你送了他也不一定好意思拿，不如真誠的心意重要。”

　　關喬喬從抽屜里拿出一盒明信片，“我正好帶了，準備用來布置今天的黑板報，你挑一張。”

　　任安琪也表示贊同，姜瑤投其所好，挑了一張印著美食圖案的。

　　課間，江堯在發作業，把最后一本放在姜瑤桌上，“你的。”

　　姜瑤正在咬著筆桿，思索明信片要寫什么內容。

　　江堯看她魂不守舍，好奇問：“在些什么呢？”

　　姜瑤還一個字沒寫，就沒有遮掩，抬頭看著江堯，眼睛亮了下，“江堯，我問你一個問題。”

　　江堯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你要問什么？”

　　姜瑤：“男生喜歡聽什么樣的話？”

　　江堯：“哪個方面？”

　　姜瑤支吾了片刻，“感情？”

　　江堯愣了下，“感情？”

　　姜瑤找補，“感情也可以是友情親情嘛。”

　　江堯見她糾結，知道恐怕姜瑤想問的可不是友情親情，爽快給了答案，“簡潔敞亮說出自己的心意就可以了，太復雜反而會扭曲了本意。”

　　姜瑤若有所思地點頭，對自己要寫什么有了大概的念頭。

　　江堯試探問：“你要寫給周遲？”

　　姜瑤嫌棄地撇嘴，“我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天天吵架，給他寫明信片都是浪費我的筆墨。”

　　江堯座位的原主人回來，江堯起身讓位，見姜瑤繼續搖晃著筆桿思考，也不再打擾她。

　　放學的時候，正巧今天是左皓言值日的日子，他是值日組長，要最后檢查完才能走，周遲座位上空空，也不知道去哪了，教室里只剩下左皓言和一個收拾作業準備走的同學。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姜瑤復而摸了摸口袋里的明信片，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她邁進教室，往左皓言的方向走。

　　一步，兩步，三步。

　　距離他還剩三步，兩步，一步。

　　姜瑤低頭看到他的白色運動鞋，腦子里一閃而過的是周遲也有這么一雙鞋。

　　左皓言站在窗邊，和誰揮手說笑，姜瑤捏緊了拳頭，舔了下唇角，又咽了一次口水。

　　“左皓言。”

　　左皓言聽到聲音回頭，看到姜瑤，“哈嘍，你又來等周遲啊，他剛剛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我，我不是來等他——”

　　左皓言滿臉笑意，心思都在窗外，沒有注意到姜瑤說了什么，對著她說：“等一下。”

　　姜瑤看到他對著窗外，和操場上一個女生揮手告別。

　　那一瞬間，姜瑤聽到了很多聲音，有花瓶破裂的聲音，玻璃掉地變成碎片的聲音，也有珍珠項鏈落地散落的聲音。

　　她想，珍珠掉到地上該有多疼啊。

　　“那，那是你的女朋友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的身體在顫抖。

　　左皓言害羞地摸了摸頭，“是的，我前天和她表白了，她說她也喜歡我很久了。”

　　姜瑤木偶般點了點頭，“原來這樣，那祝你們幸福。”

　　她捏皺口袋里的明信片，揉成一團，干脆地扭頭離開。

　　左皓言不明所以，“周遲還沒回來呢。”

　　姜瑤坐在教室里，任安琪背著書包跑進來，大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她看到姜瑤垂下頭灰心的樣子，閉上了嘴巴，“你知道了？”

　　姜瑤點了下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我打探消息不及時。”任安琪囁嚅，對著姜瑤鞠了一躬，“我和你道歉。”

　　“安琪。”姜瑤抬起頭，淚花在眼眶里打轉，她強撐起笑，“你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我特別謝謝你。”

　　任安琪抿住唇，也低下頭，“你罵我吧，罵我你心情會好一點。”

　　姜瑤搖了搖頭，“我想回家了，你幫我和周遲說一聲可以嗎？”

　　任安琪立刻點頭，“一個人靜靜也好，我現在就去找周遲。”

　　姜瑤：“謝謝。”

　　周遲回到小區時，徑直走向了籃球場旁的小樹林，姜瑤果然坐在那里。

　　她托著腮搭在石桌上，表情呆滯，兩眼無神。

　　周遲坐在她對面，姜瑤趴下，“來啦。”

　　周遲嗯了一聲。

　　姜瑤嘀咕：“我就知道肯定躲不過你，你要嘲笑就嘲笑吧。”

　　對面半晌沒有傳來預料的嘲諷聲。

　　姜瑤直起身，看他。

　　周遲緩緩開口：“你就那么喜歡他？”

　　姜瑤看向遠方，嘆了口氣，“我不知道，應該挺喜歡的吧，但我好像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傷心，更多是慶幸，幸好沒有被當面拒絕。”

　　“但還真的有點難過，我第一次喜歡別人，就，就這樣狼狽收場了。”

　　姜瑤越想越悲傷，難得喜歡一個人，還沒告白就失敗了，這里也沒有別人，不用遮掩，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周遲慌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蹲在姜瑤面前，“怎么又哭了。”

　　周遲替姜瑤擦了擦眼淚，“不是還說沒有那么喜歡他嗎？怎么我看著不像啊。”

　　姜瑤往周遲身上打，哭得更兇了，“你懂什么？我的少女心破碎了啊！啊！我真的好難過啊，我要是早點表白是不是就能成功啊！”

　　周遲沒法子了，沉默地給她遞去一張張餐巾紙。

　　等她哭累了，周遲彎下身，“能走回去嗎？”

　　“不能。”姜瑤跳上去，趴在周遲背上，“你要背我回去。”

　　“也不嫌丟人。”周遲嘴上嫌棄，站起身時卻十分謹慎。

　　他掂量了一下，“比上次重多了！”

　　姜瑤翻了個白眼，“上次還是幼兒園，能和現在比嗎？”

　　周遲：“那時候我也是幼兒園，你的個子還比我高。”

　　姜瑤不屑，“切，你知道你小時候比我矮就好。快點，不然趕不上吃飯了。”

　　周遲嘆了口氣，真是攤上祖宗了，看著石凳上自己的書包，只能等會再來拿了。

　　深夜，周遲躺在床上，想到放學時，在辦公室里江堯和自己說的話。

　　他翻了個身，夜色深沉，彎月高垂，但他今夜恐怕難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