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老傅把紅旗車開得很穩,不過這一路上,他卻多少有點不太習慣,畢竟副駕駛位置上坐著的不是耿秘書而是一個打扮時尚靚麗的美女,這讓老傅感覺很有點怪怪的。
前面耿秘書離開時還交代過自己,說是主任去接他的一個學生去了,讓自己再耐心等會兒,自己原本還以為主任的學生應該是個二十來歲的小青年呢,可誰知道,這時候坐上來的卻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老傅自打從部隊轉業之后就分配到了機關工委里,不過之前一直沒跟過什么大領導,就只是待在機關工委開單位里的那輛中巴車,這么十多年熬下來,看著跟司機班里的同事們因為幫了領導開車而一個個的飛黃騰達起來,他心里要說沒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可在單位里熬了這么久,眼看著自己的兒子都快高中畢業了,他卻一直沒有被哪個領導瞧上,這讓他心里很有些感慨命運的不公,可誰知道,就在自己都不怎么抱希望的時候,卻突然間接到了領導的通知,說是他將會被安排給新來的陳主任當司機,這讓他簡直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到的感覺。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間交上了好運,但他絕對是格外珍惜這次給陳主任開車的機會的,希望自己能牢牢把握住這樣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機會,好好的給陳主任服務幾年。自己的歲數也大了,自己倒也不像年輕時候求什么飛黃騰達了,只求將來陳主任能記著點自己。能幫自己家那小子安排個好出路,那么自己這輩子也值了。
事實上,他能很明顯的感覺得到,自打自己給陳主任開車之后,身邊的同事們看向自己的目光跟以往是完全不一樣了,比如說吧,以前單位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頭兒們。叫自己去開車辦事的時候總是一口一個“老傅老傅”的嚷嚷著,現在可倒好。就連工委里的何主任見到自己的時候,都得笑瞇瞇的招呼一聲“傅師傅,忙著吶。”
對于為什么會發生這些變化,老傅心里是雪亮著的。自己當然還是那個只會開車的老司機,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現在不再是以前單位里任何一個哪怕再小的領導都能使喚的老黃牛了,現在的自己在單位里,只需要為陳主任一個人服務。
而這一點,才是最最關鍵的。
也正因為如此,老傅自打當上陳揚的專職司機之后,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以前上班的時候能偷懶就偷懶。穿著打扮也是邋里邋遢的,現在卻是時時刻刻的在腦子里繃緊了一根弦,并且每天出門前必定是穿戴整齊。西裝革履的,就生怕一不注意自己就會給陳主任丟人了。
而平時工作當中,他也牢記著給領導開車最需要注意的幾個事項,不該看的絕對不看,不該問的絕對不問,不該聽的絕對不聽。總而言之。把自己當成領導身邊的一個聾子,啞巴那就對了。
就比如現在這樣。陳主任沒開*代自己把這位美女學生送到哪里,他就絕不多嘴去問,只管把車開回后海陳家大宅子就成。并且盡管他也感覺到了車廂里有些平日里沒有的異樣氣氛,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緊盯著前方的路況,專注的開自己的車。
別說現在副駕駛位上坐著個美女了,就算再多坐個十個八個的,老傅也絕對不會再多看一眼。
可如果連老傅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的司機都感覺到車廂里的氣氛不太對勁的話,那么對于車里的另外三個人,則更不用多說什么了。
的確也是,實際上自打車子起步之后,車廂里的氣氛就變得有些怪怪的起來。
薛小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尷尬,上了車之后,就干脆開始裝醉,哦,當然了,她其實也用不著裝,這會兒她那酒氣都還沒散呢。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一句話也不說就熬到車子把自己送到單位宿舍就行。
她原本以為這樣做應該是最能避免尷尬情況發生了,可她卻似乎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她越是這樣一句話不說的裝死,反倒越是容易讓別人誤會,要知道她之前可不是從來沒跟陳若男接觸過的,以前還在黨校學習的時候,班里的同學,包括她在內,時不時的就會跑到陳揚家里聚餐的,那個時候的她可是表現得相當活躍的哦。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陳若男可是個聰明的女人,薛小寶這樣反常的舉動哪里還不會引起她的注意,女人天生就是第六感很出色的生物,她幾乎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車廂里這股怪異的氣氛。
她看了看身邊的丈夫,問了句:“陳揚,剛才小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會喝得這么醉?”
陳揚干咳一聲,回道:“行了,你就別管她了,讓她在車上休息會兒應該就好了的。”
陳若男輕輕撇了撇嘴,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陳揚,又繼續問道:“該不會是你把小薛灌成這副樣子的吧?你老實交代,你想對人家做什么呀?”
“你都瞎想些什么呢,我才過去十分鐘不到,能做什么事啊?”
陳揚氣得差點沒語言了。轉過頭,卻看到陳若男依舊是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樣,頓覺頭疼無比,心里想著,要不干脆直接把薛小寶跟自己的關系和陳若男和盤托出算了。
反正家里的女人也好幾個了,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陳若男知道了就算不高興,但想來也不會太往心里頭去,畢竟陳若男從小生長的環境很特殊,早見慣了這樣的事情,不然的話,別說薛小寶了,恐怕家里頭其他那些女人都絕對進不了陳家家門半步。
當然了。陳若男做為陳家大婦,雖然對這方面看得開,但這也得分人來。比如說項謹,仙兒,林語幾女,跟她關系都很親密,她自然是早把對方當成了好姐妹,不過對于顏玥和方晴兩人,她卻是不怎么喜歡。尤其是顏玥,她幾乎從來就沒跟顏玥朝過面。不是沒有機會,而是她不愿意在家里頭看到顏玥的出現,甚至曾經在某個晚上臨睡前很正式的跟陳揚說過,只要有她陳若男在的一天。陳揚永遠也不要妄想把顏玥給領進陳家大門。
事實上,如果不是陳揚有兩世為人的經歷,他還真猜不出來為什么若男會這么敵視顏玥,同時卻又能跟項謹她們處得跟親姐妹一樣。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生相克吧。
不過話說回來,陳揚也覺得自己挺委屈的,說句良心話,自打他重生以來,他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多少個女人。而是一門心思的就往仕途上奔,而且實際上就算在他上輩子的短暫人生當中,他也僅僅就只是有過兩個女人罷了。除了陳若男之外,剩下的一個就是小玥了,不是他沒有機會沾花惹草,事實上對于上輩子像他這樣億萬身家的富豪來說,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因此。他絕對稱得上是男人當中的楷模了,可誰曾想。重活這一世,他不僅人生軌跡發生了重大變化,他接觸到的環境也跟上輩子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似乎就連女人緣也變得精彩起來,這顯然是他萬萬料想不到的。
但不管怎么樣吧,陳揚也不是個思想僵化的衛道士,同時他也絕對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閉著眼睛休息的薛小寶,也不知道這女人是不是在裝醉。
稍微沉吟片刻,他拉住陳若男的手,輕聲道:“若男,你也別瞎猜了,小薛是我的學生不假,我也不想瞞你,其實在華海的時候……”
陳揚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看到前面一直裝睡的薛小寶如同被踩著了尾巴一樣,突然間就直起身來,語無倫次的大聲跟開車的老傅道:“哎哎,司機師傅,你,你,你先停一下!你好像開錯方向了,我住的地方在三環那一帶。”
老傅并沒有馬上停車下來,而是趕緊詢問大老板:“主任,您看這……”
陳揚當然知道薛小寶是故意打斷他的話頭的,暗暗在心里苦笑一聲,并沒有急著讓老傅掉頭,而是對薛小寶道:“小薛,這都馬上到家了,你就別瞎嚷嚷了。還有就是,今晚你喝太多了,就別回你那單身宿舍了,到我家里休息一晚吧。”
“不不,陳老師,不用那么麻煩了,我習慣了的,不,不礙事的。”薛小寶急急忙忙的拒絕道。
陳揚剛要再勸她幾句,不想陳若男這時卻輕輕拉了他一下,柔聲道:“算了,你別勉強小薛了,待會兒讓傅師傅再多跑一趟,把小薛安全送回宿舍就行。”
陳揚怔了一下之后,終于還是改了口,吩咐前面的老傅道:“那好吧,這樣,老傅,待會兒你先送我跟我愛人到后海胡同,完了你再送小薛去她宿舍。”
“哎,好嘞,主任。”
老傅歡快的答應一聲,他是巴不得多給老板干活。
而薛小寶之后也沒再說什么了,一直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明顯能感覺得到,她的情緒似乎很低落。
很快,紅旗車就穩穩的停在了陳家的院門前,老傅手腳麻利的幫陳揚夫妻倆打開車門,等陳揚二人下了車后,才重新回到駕駛室,開著車子緩緩離開了這條小胡同。
陳揚站在原地目送著老傅把車開走,直到紅旗車消失在了眼簾中,他才輕輕搖了搖頭,轉過身,掏出家門鑰匙,正要打開外院的大鐵門時,陳若男卻攔住了他:“哎,陳揚,先別急著開門。”
陳揚頓時一奇,“怎么了,不開門難道咱倆就站在外頭吹風啊?”
“去你的,瞎說什么呀。”陳若男啐了他一口,然后伸出兩手挽住他的胳膊道,“走吧,今兒月色這么美,你陪我在這附近走走吧。”
“這附近有什么好瞧的啊?”
陳揚那叫一個頭大。也不知道愛人怎么突然間想起來要自己陪她散步。
只可惜陳若男卻不管他愿不愿意,挽著他的胳膊就朝胡同口走去。
陳揚雖然完全沒這份閑情逸致,但沒辦法。無奈之下也只能是半推半就的陪陳若男在這冷冷清清的胡同里散起步來。
不過話說回來,陳揚雖然回京也有小半年時間了,但前陣子他賦閑在家的時候就整天窩在自己的書房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后來到廳里履新之后,工作又忙了起來,倒還真從來沒陪妻子好好散過幾次步。頂多也就是吃過飯陪陳若男在院里的梧桐樹底下乘乘涼閑聊一會兒罷了。
陳家宅子附近這一片區域全是由一些很有文化氣息的老四合院組成,街道巷子普遍都很窄小。不過相比較外面那些高樓大廈林立的現代化大都市,卻別有一番特殊的充滿人文氣息的景致,確實是休閑度假的好地方。
當然了,這附近現在早已經被政府嚴管起來了。別看平時沒幾戶人家住在這里,但這兒絕對是全燕京城最安全的幾個地方之一,唯一讓陳揚有些遺憾的是,住在這里靜是靜了,但總還是缺少了一些人氣。
夫妻兩人挽著手,很隨意在這空無一人的巷子里四處閑逛著,陳若男一直沒怎么開口說話,很安靜的挽著丈夫的胳膊,靜靜的享受這難得的溫馨時光。偶爾會抬起頭看看高掛在天上的月亮,臉上現出些許外人極難看到的笑顏。
“對了,若男。下星期你們學校就得開學了吧?”腳踩著一片由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陳揚隨口問了一句。
“嗯,聽王校長說,開學后可能會先安排我們幾個大系的系主任去南邊的幾個軍區考察一段時間呢。”想起工作上的事兒,陳若男不禁有些皺眉起來。現在陳揚已經調回燕京工作了,她心里就不是太愿意到外面去出差了。
“呵呵。看來你們王校長還挺器重你的嘛,我估摸著這次考察回來之后。你是不是得升官了。”陳揚笑著打趣若男道,當然了,他心里清楚得很,陳若男若是想在學校里有所發展的話,早幾年前就已經升職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學校里混了這么多年才僅僅是當了一個系主任,而且還是副職的。
“呵呵,升什么官兒啊,我才沒這么大的能耐呢,我呀,能把自己的丈夫看住在自己身邊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陳若男說著,促狹的瞥了身旁的丈夫一眼。
“瞧你說的,我現在可不天天都守在你身邊嘛。”陳揚汗了一個,說道。
陳若男瞥了一眼陳揚,撇嘴嗔道:“切,就你呀,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我才不稀罕呢。”
“行了,不說這些了,若男啊,我明天還得上班呢,要不咱們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陳揚趕緊岔開話題。
“怎么,就陪我走了這么一小會兒你就不耐煩了么?”陳若男沒有想要回家的意思。
“你……”
陳揚被嗆住了,雖然覺得若男有些怪怪的,但他也不好多說什么,只能是耐著性子繼續陪若男在這附近溜起彎兒來。
……
而就在陳揚夫妻二人難得的浪漫一回時,司機老傅卻遇到了一個比較頭疼的問題,老板的學生似乎并不打算讓自己直接送她回宿舍休息,而是半道上就讓他把車子停了下來。
“師傅,您把車開到前面放我下來就行了。”
路過二環一條著名的酒吧街時,薛小寶向老傅知會了一聲。
“呃,薛小姐,這樣不好吧,主任可是交代我要把您送回家的。”老傅有些為難道。
“呵呵,沒事,我還不想回去這么早,一會兒我自己再叫輛出租車回去就行了。”
薛小寶的態度很堅決,老傅無奈之下,只能是把車子停靠在了路邊。
很快,薛小寶便下了車,然后便徑直朝著前面一棟掛著皇家娛樂會所招牌的大樓走了過去。
看著薛小寶搖搖晃晃離開的樣子,老傅心里就有些著急起來,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從包里取出手機,趕緊撥通了老板的電話。
薛小寶當然不會知道老傅轉過背就把她的行蹤向陳揚做了匯報,事實上她現在就算知道了也沒用,更何況她現在的心情很郁悶,只想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好好發泄一下。
皇家娛樂會所是二環這一帶最高檔的幾家ktv會所之一,薛小寶要了一個小包廂之后,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包廂里,連續給自己點了十好幾首歌,自顧自的唱起k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還是只會唱這些歌,總而言之,她點的這些歌曲都是些挺老的傷感情歌,本來心情就不太好的她這樣一來,情緒就變得更加的低落起來。
“就這樣被你征服,切斷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堅固,我的決定是糊涂……”
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很快,薛小寶的眼眶里也漸漸的變得濕潤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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