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被當成垂耳兔養了嗎?
謝喬咳嗽一聲提醒:“我是只垂耳兔精哦?!辈皇瞧胀ǖ拇苟谩?br/>
不能被養的。
在虞寒生印象中,垂耳兔精和垂耳兔差別不大,可既然謝喬強調了,他眼睫輕垂,眼尾殷紅的淚痣在從側面被遮住,發過去了一個“嗯”字。
謝喬看到消息后,稍稍提起的心放下。
有虞先生在,他大著膽子,爬到布沙發的最頂端,因為沙發內芯很軟,他站得不穩,差點陷進去。
虞寒生冷冷地扶穩了伸長脖子望的垂耳兔。
謝喬的注意力全在廚房,沒發現虞寒生扶了他一把,還以為是自己找到重心了。
這房子真的不正常。
從他的方向望過去,廚房里一個人也沒有,可他沒拿走的另一把菜刀在案板上咚咚咚地剁肉!
他家只有牛肉,可誰知道在剁的是什么肉,說不定是兔肉,那真的太可怕了。
謝喬的頭瞬間低了幾分,試圖把自己縮進沙發里,隱藏自己的存在。
他一邊害怕,一邊忍不住觀察,怎么說呢,完全看不到任何亮點可言,甚至連開火都摸索了半天才會。
平底鍋自動在空中翻炒,炒了五分鐘后倒在了空白的盤子里。
緊接著那個盤子就直挺挺地向謝喬飄過來,腿一軟,就從沙發頂端嘭咚一聲掉到了地板上。
很沉悶的響聲。
摔趴在地上的垂耳兔很勇敢地沒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周圍出現不明生物的氣息]
[您的伴侶被嚇得從沙發上摔倒了地上]
[他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但依然張開嘴,豎起了全身的毛威脅房間里的生物]
虞寒生瞇了瞇狹長的眼睛,一只炸毛的垂耳兔實在很沒有威脅性,頂多看起來毛蓬松了些。
他打開商店,在道具頁面購買了鉑金套裝,售價十萬金幣,可以抵消所有傷害,直到裝備破損。
蓬松的垂耳兔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時,便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鎧甲,一個小小的銀色頭盔,還有一柄銀色的短劍。
裝備在手,他有底氣了!
他拿著劍小心翼翼地轉到沙發前,半空中飄蕩著一個裝著食物的盤子。
那盤子看到他,又迅速向他飛過來。
“你別過來。”
那盤子還在飛。
謝喬深呼吸了一口氣,朝空中用力地揮了一劍,仿佛觸碰到一個實體,可什么也沒有發生。
謝喬鼓起勇氣地又揮了一下。
兩下。
三下。
……
他不知道自己揮了多少下,可依然一點效果也沒有,他頹然地坐在地上,垂著頭,看背影便很傷心的樣子。
正在這個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個木木的聲音:“你不開心,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謝喬下意識開口:“我打你為什么沒反應???”
“要什么反應?”那個聲音怯怯地問。
“你應該打回來,或者流血。”謝喬一本正經地開口。
“可我不想打你。”
那個聲音顯得有些為難。
下一秒——
地上開始滲出大片大片的紅色血跡。
這是鬼片吧?
謝喬看得呆住了,而那個聲音又小心翼翼地問:“這樣可不可以???你把飯吃了吧,我做了好久?!?br/>
他莫名聽出了一點委屈。
一個猜測在他心中浮現。
他回到書房,打開收容報告。
果然,在新的一頁白紙上出現了新收容物的介紹。
——生于白骨堆成的幽冥,它的存在令無數人膽戰心驚,當夜晚降臨,便會迎來幽靈的世界,不要妄想收服它,它只會吞噬你的血肉。
是幽靈啊。
難怪看不見它。
謝喬看著介紹上的文字,怎么也無法跟房間里怯生生請他吃飯的幽靈聯系到一起。
即便這個幽靈是他見過最強大的收容物,抵達收容處的第一天就可以掙脫收容處,悄無聲息來到他的家里。
謝喬接過空中的盤子,不是他想象中的兔肉,只是一盤尖椒牛肉。
因為放置的時間太長,牛肉上的熱油都凝固了,但謝喬還是一口、一口吃掉了。
他吃完后,對幽靈說了句:“謝謝?!?br/>
他想了想,又充滿歉意地說道:“剛才打你很不好意思,我膽子太小了,沒控制住自己的手?!?br/>
膽子小么?
幽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勇猛的兔子,那么小一團,就敢攻擊自己,他在心里把兔子重新定義為危險生物。
他的聲音很沙啞,像是木偶關節發出的吱呀聲:“沒關系?!彼呀浉杏X不到痛了。
謝喬松了一口氣,把吃干凈的盤子放進廚房的水槽,可他還沒有開始洗,水龍頭自動開啟,盤子主動跳到水龍頭下接受清洗。
他插不上手,拿著拖把準備把客廳流淌的血拖了,可拖把剛剛沾上地面,便開始自己拖拽。
這還不算,幽靈做完了這些,開始給家里大掃除,原本灰撲撲的房間煥然一新,連草坪房都澆了一遍水,小草們可高興了。
“渴死我了,總算澆水了?!?br/>
“我被啃禿的頭發長出來了!”
“噓,不要被那只垂耳兔聽見。”
謝喬:…………這不是幽靈,這是田螺姑娘吧。
還有,那群草真的太能說了。
邊城,美術館。
顧老站在美術館八樓,望著邊城外的研究會營地,如同一頂頂小帳篷,把邊城包裹得嚴嚴實實。
“顧老,為什么不讓他們進來?”
老人身邊的人恭敬問:“萬一真的有怪物,那您豈不是危險了?”
這個人的話還沒說完,顧老忽然開口:“怪物可怕,研究會就不可怕了嗎?”
顧老眼神清明,嗓音依然是笑著的。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那人低下頭,后背浸出一身冷汗,哪怕他跟在顧老身邊多年,也無法揣度顧老的心思。
狹小的維修店里,李澤和夏簡正為下午的招聘做準備。
他們租的辦公樓就在維修店不遠處,因為租金便宜,外觀看上去也不算好,樓體斑駁,彌漫著一股爛尾樓的氣息。
他倆負責招聘的主要是技術人員。
對于技術人員的招聘很簡單,李澤只需要看一眼簡歷,問幾個問題便可以決定去留。
招財務也簡單,一共就來了一個。
“冉舟是吧,我看到你有在大城市工作的經歷,還拿了中級會計證,為什么選擇到我們企業工作呢?”
李澤翻看著簡歷問道。
和技術人員動輒數萬的月薪不同,他們給財務開的薪水每月只有四千,除了包吃住,待遇上完全沒有吸引力。
冉舟是個娃娃臉的年輕人,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我看好邊城的發展,有機會的話想在邊城定居,大城市工資高,房價也高啊?!?br/>
李澤和夏簡對視了一眼,他們急需財務,覺得這個人沒什么問題,便招了。
他們租了半層的辦公樓,裝修風格沒有大變,桌椅都是上個租客留下的,只不過人員還沒有招齊,正式上班還是后天。
冉舟和他們住在一起,結束下午的招聘后,三個人走出辦公樓,停住了。
冉舟疑惑地望向李澤。
“等下虞總。”李澤看了眼左手上的腕表,“他那邊該結束了?!?br/>
冉舟若有所思。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
當虞寒生剛走出辦公樓的那一刻,對面一棟樓的槍口對準了他。
“你確定這么小的子|彈能殺死那種怪物?”持槍的人悠閑地給子|彈上膛,顯然是沒把巨蛇放在眼里。
“能。”他身邊幫著架狙|擊槍的人認真地點頭,“它掙脫鎖鏈傷勢還沒痊愈,子|彈原料是地底束縛巨蛇的鎖鏈,高溫融化制成彈|藥可以牽引他的舊傷。”
狙|擊手不再說話,眼里只有倍鏡里的巨蛇。
怪物的警覺性很高,他耐心地等待,在怪物即將轉身的那一刻,他瞄準了巨蛇脆弱的腹部。
子|彈急速破風襲來。
但在巨蛇眼里只是慢動作,虞寒生皺了皺眉,向前踏了一步,避開子|彈的軌道。
可下一秒——
細小的子|彈如同有意識般,穿透他的背脊,深深地蟄伏在了血肉之中。
虞寒生卻沒有停下步伐,神色如常。
辦公樓上,狙|擊手搖了搖頭:“他連一滴血也沒留,干嘛還要冒得罪華國的風險?!?br/>
“不應該啊。”
另一人皺眉思索,把結果告知了駐扎在邊城外的營地,想到了什么正要開口——
然而沒有說話的機會了,一柄漆黑的劍刃沒有任何聲息地在他們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線。
“小舟,你住在閣樓。”夏簡幫著把冉舟的行李搬上去,“雖然現在公司條件是差了點兒,但以后肯定會好起來的。”
“虞總他們也住這兒嗎?”冉舟望著狹窄的閣樓,到處都落著灰塵。
“李澤和我住一間房,小虞喜靜,一個人住在地下室,對了,你沒事別打擾他。”夏簡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br/>
冉舟微笑,露出一對酒窩,看起來人畜無害。
虞寒生回到房間,關上門。
他關上門的一瞬間,背驟然抵在門上。
他被衣服遮掩的上半身遍布著或新或舊的傷痕,直到此時,暗紅色的血液才不斷地從他身體里往外流,皮膚因為失血變得異常蒼白,他一聲不吭,只是緊緊閉著眼。
手機里,小垂耳兔趴在桌上寫日記。
——虞先生借給我一套盔甲、一個頭盔還有一柄短劍。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出去,但還是一筆一筆地記上了,希望出去時能還上。
他寫完后,輕輕地說了聲:“謝謝?!?br/>
謝喬的聲音很輕。
可虞寒生還是聽見了,如同黑暗中渺茫的一抹光,微弱地出現在他面前。
重傷的巨蛇睜開漆黑的眼眸,極其緩慢地敲打消息,他的手上還沾著血,原本干凈屏幕頓時凝上薄薄的血霧。
怎么也擦不干凈。
虞寒生垂下眼眸。
而謝喬對此一無所知,他還在繼續寫的時候,忽然手機震了一下,他劃開屏幕,虞先生發來一條消息。
——不用記。
他的視線落到日記本上,還沒等他說話,手機上又浮現一行文字。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