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很快來到了南苑飯店,這里是軍區(qū)的產(chǎn)業(yè),不對外開放,只接待本軍區(qū)和路過榮城的軍人。</br> 湯衛(wèi)國領(lǐng)曾毅直直進去,上了二樓,就拐進一個包間。</br> 曾毅嚇了一跳,包間里已經(jīng)坐滿了一桌子的光頭,各個腦門亮得發(fā)青,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狠角色。</br> 看到湯衛(wèi)國進來,光頭們?nèi)颊玖似饋恚诰谱狼傲⒄?,對湯衛(wèi)國行注目禮。</br>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曾毅,曾大夫,老三的傷,就是他打的,也是他給治的!”湯衛(wèi)國哈哈大笑,“曾大夫是位爽快人,硬骨頭,我很喜歡,一會大家都敬他幾杯?!?lt;/br> 光頭們看著曾毅的眼光,就各有不同,有的不服,有的不屑,有的憤怒,有的在冷笑。</br> “曾大夫,坐。這些都是我手下的兵,除了會打架,啥都不懂,有啥失禮的地方,你別見怪!”湯衛(wèi)國招呼著曾毅坐下,又?jǐn)[了擺手,道:“都坐吧,叫你們出來是喝酒的,又不是出操的,一個個戳在那里干什么?!?lt;/br> 就有一個光頭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舉著酒杯:“曾大夫,我敬你一杯!”這話很直接,連個敬酒的由頭都沒有,就是喝酒。</br> 曾毅不上這當(dāng),這明顯是要搞車輪戰(zhàn)啊,他舉起酒杯:“我最佩服的,就是保家衛(wèi)國的血性漢子,今天能和這么多的兵王一塊喝酒,我很榮幸,我敬大家一杯。”</br> “曾兄弟果然是爽快人,好,我們就一起干了這第一杯酒!”湯衛(wèi)國率先舉起酒杯。</br> 光頭們看湯衛(wèi)國點了頭,才一起舉起杯子,也罷,第一杯就饒了你小子,反正這酒還長著呢。</br> 剛放下酒杯,曾毅又舉起第二杯:“之前誤傷了老三大哥,心里實在慚愧,這杯酒我自己喝了!”</br> 湯衛(wèi)國一聽,這不是打臉嗎,他也舉起第二杯,道:“老三那是咎由自取,技不如人,怨不得曾兄弟!是我沒有管教好手下的兵,這杯我陪你喝,算是給你道歉!”</br> 光頭們雖然很不情愿,也只好跟著喝了第二杯,領(lǐng)導(dǎo)都道歉了,他們能沒有錯嗎。</br> 曾毅又舉起第三杯:“我和諸位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這杯酒還是我敬大家,喝完這杯,以前的事一筆勾銷,誰都不許再提!”</br> 湯衛(wèi)國頓時心中驚醒,這小子不會是故意的吧,他這一杯接一杯,明顯是要先下手為強啊,媽的,這小子剛吃完飯,肚子里有食,不怕喝急酒,可老子的這幫人都是空著肚子等了大半天,照這么喝下去,豈不是一會就要掛了。</br> 關(guān)鍵是這小子找的理由還挺正當(dāng),你沒法不喝啊,湯衛(wèi)國只得再次舉起杯子,“喝了這杯酒,以后就是兄弟,誰再提以前的事,誰就是王八蛋!”</br> 光頭們齊齊詫異,自己這邊可正憋了一肚子氣,準(zhǔn)備在酒場上為老三找回場子呢,這怎么才剛開始,頭就先把大家的嘴堵上了,不提以前的事,這拼酒還有什么滋味。</br> 湯衛(wèi)國是打算暫時休戰(zhàn)了,要是再讓曾毅這么打著幌子敬下去,自己這邊就要全體陣亡了,總得先容大家緩歇一下,再集中火力猛攻吧。</br> 喝完三杯,湯衛(wèi)國趕緊說道:“吃菜,吃菜,曾老弟,嘗嘗我們軍區(qū)的菜硬不硬!”他這稱呼,一會工夫換了三個,從曾大夫到曾兄弟,現(xiàn)在又成了曾老弟。</br> 曾毅知道湯衛(wèi)國這是暫時服軟了,也不好再舉杯子,道:“硬,很扎實!”</br> 南苑飯店的菜,有著典型的部隊食堂風(fēng)格,份量足,油大,不講究造型,好吃不好吃在于其次,關(guān)鍵是要吃好吃飽。</br> 光頭們酒量都大,但也架不住空著肚子喝急酒,此時胃里一翻騰,就反應(yīng)過來湯衛(wèi)國的戰(zhàn)術(shù)了,一個個埋頭猛往嘴里扒菜,誰也不再提喝酒的事了,只是心里很憋氣,來之前,想好了要怎么怎么收拾對方呢,這家伙可好,一上來反倒讓對方給先收拾了,今天的這個山頭,看來不好啃啊。</br> 飯桌上聊了兩句,曾毅也大概知道湯衛(wèi)國這個處長是干什么的,他是榮城警備司令部警備處的副處長,負(fù)責(zé)處突,眼前這些個光頭,都是他手下尖刀小組的成員。</br> 一般的突發(fā)事件,是不會動用軍方的警備力量,有地方上警方的防暴大隊和特警來負(fù)責(zé)處理,處理不了的話,還有武警部隊的特警支援,能夠動用到軍方警備力量,那么這個突發(fā)事件的層次就很高了,湯衛(wèi)國手底下這個尖刀小組,那都是兵王中的兵王,用來專門對付那些具有極高軍事素養(yǎng)、又武裝到牙齒的恐怖分子。</br> 作為精銳中的精銳,老三竟然被曾毅一拳打傷,這些心高氣傲的兵王,哪個受得了,就連湯衛(wèi)國本人,昨天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都沖過去要幫自己的兵找回場子。在拳頭上栽了跟頭,還要再從拳頭上找回來。</br> 緩過勁來,就有光頭站起來,“曾大夫,聽說你功夫不錯,能不能讓我們大家見識見識!”</br> “坐下!”湯衛(wèi)國一豎眉,“八輩子改不了你個土丘八,飯桌上只管吃飯喝酒!”</br> 湯衛(wèi)國很生氣,老子找你們來,是來干架的嗎?不提老三的事,難道你們連個喝酒的由頭都找不出了,非得提這打打殺殺的事,老子都干不過對方,你就能行了?</br> 曾毅笑道:“都是些治病的功夫,幾位大哥想看的話,那小弟我就獻個丑。”曾毅偷換了個概念,光頭又沒說什么功夫,治病的功夫,也是功夫嘛。曾毅也看出這些光頭一肚子的不服,自己今天要是不露上一手的話,怕是這些家伙都會把不服發(fā)泄在喝酒上,自己就是再能喝,也頂不住這些多人的群攻。</br> 湯衛(wèi)國拿眼看著曾毅,心說這小子又打什么主意。</br> 曾毅伸出左手,他左手的中指上,戴了一枚金戒指,戒面還是六瓣的梅花。只見他掐住那朵梅花,緩緩一拉,竟然就把梅花拉了起來。</br> 眾人大感奇怪,細(xì)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一枚戒指,而是一根金針纏繞在中指上,形狀類似戒指罷了。金針細(xì)若毛發(fā),整根拉起來,竟然長達(dá)尺許,那朵梅花,正是針尾。</br> 曾毅笑道:“這根金針,我平時都隨身攜帶,現(xiàn)在科技先進了,用的都是不銹鋼的針,容易入針,這針我爺爺傳給我的,想要用它扎針,沒有點功夫是不行的。”</br> “這么細(xì),能扎進去皮膚嗎?”</br> 湯衛(wèi)國大眼圓瞪,他拿過那根金針,在自己的皮膚上扎了兩下,發(fā)現(xiàn)一碰就彎,根本就扎不進去。</br> 光頭們也都拿過去試了試,沒有一個能扎進自己的皮膚。</br> 曾毅笑道:“在座的都是銅皮鐵骨,就不要折磨這根金針了!”</br> 金針再次回到了曾毅手里,他掂起金針,輕輕一捋,金針頓時變得筆直,曾毅用右手捏著針尾,那根金針在空中微微抖動。</br> 只見曾毅猛吸一口氣,右手往下一扎,金針的頭部就進了酒桌的桌面,而金針卻不彎不折,曾毅再使勁慢慢地捻,金針就繼續(xù)往酒桌里走,不到一會,金針就穿透了三公分厚的桌面。</br> 眾人大駭,這幾乎相當(dāng)于是拿頭發(fā)絲去扎桌面了,要比力氣,眾人覺得自己可能會勝曾毅一籌,但比這份陰柔的功夫,大家卻一個人也比不上了。</br> 人的皮膚,韌性非常大,再加上有的人肌肉發(fā)達(dá),比如眼前這些光頭,一旦他們肌肉繃緊,注射用的鋼針有時候都扎不進去,更別提針灸用的針了,扎進去多半也得斷在里頭。曾毅小時候為了練好這針灸的功夫,可是沒少下苦,最后練到連刀割不進的野豬皮,他也能一針而透。</br> 今天他露的這一手,是實打?qū)嵉尼樉墓Ψ颍m然不能用來打架斗狠,但也把眾人給震住了,心里在想,要是給這小子手里換上一根鋼針,他豈不是要鐵板戳幾個洞。</br> 有了這一手,大家就不好再提比試身手的事了,人家已經(jīng)很明確地劃下道了,除非你也能針把桌面扎透,否則人家可能連接招的機會都不給。</br> “曾老弟這手本事,神乎其神??!”湯衛(wèi)國本身就是高手,自然知道這一手所代表的含義,絕不是表面那么簡單啊。他舉起酒杯,“來,我們大家敬你一杯,就為你這份針灸的功夫!”</br> 光頭們一聽,心知肚明,今晚的拼酒計劃,多半是要破產(chǎn)了。不過大家現(xiàn)在對曾毅,也不似剛才那么抵觸了,也罷,就算不搞酒海戰(zhàn)術(shù),難道我們還怕了你不成嗎。今晚就你喝多少,我們陪多少,論扎針,我們比不過你,但論喝酒,我們還能怕了你不成?</br> 這些光頭都是直來直去的人,一旦放開了喝,還真是恐怖,饒是曾毅酒量不錯,最后也喝高了,趴在桌上迷糊。</br> 此時能說句囫圇話的,也沒幾個了,湯衛(wèi)國還好一些,雖然不至于東倒西歪,但也坐在那里不敢站起來,他拿出電話,叫人過來幫忙。</br> 不過一會,來了群當(dāng)兵的,進屋兩個抗一個,把這群醉漢全弄了回去,湯衛(wèi)國和那些光頭,被送進了營房的宿舍,曾毅被送進了軍區(qū)的招待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