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志領著曾毅剛出了看守樓,勤務兵就跑了過來,打個敬禮,道:“報告司令,按照您的指示,名單上所有人都被送走了,只有……只有一個人不愿意走……”</br> “不走還等著老子拿鞭子抽嗎!是哪個王八蛋!”王大志就瞪起了眼睛。</br> 勤務兵道:“他說自己是外賓,要我們先對這次的事情做出解釋,然后由司令您親自道歉之后,他才肯走,否則他要到省里去告狀。”</br> “放他娘個屁!”王大志就罵了一聲,抬腳準備去收拾那個所謂的外賓,不過片刻之后,那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弄出個洋鬼子,這下可有些棘手了,關也不是,放也不是,這幫洋鬼子最難說話,把他放出去之后如果給你使勁折騰,搞不好就要驚動上面的領導。</br> “曾老弟,手下這幫人辦事太粗,好好的一件事,給你辦砸了,你說晦氣不晦氣!”王大志實在不好出面解決這個事情,轉而向曾毅求援,畢竟曾毅是地方上的,處理這樣的事情比自己更方便一些。</br> 王大志的心里郁悶無比,手底下這幫兔崽子怎么辦事的,洋鬼子那么扎眼的存在,怎么可能會被稀里糊涂就給弄到這里來呢,這不是給老子沒事找事嗎!</br> 曾毅便道:“王司令千萬別這么講,這次行動能夠成功,全靠你坐鎮指揮和兄弟們齊心出力,只能說是這洋鬼子點子背,這事我來處理。”</br> 王大志就狠狠瞪了一眼勤務兵。道:“那洋鬼子是什么來頭,弄清楚沒?”</br> 勤務兵道:“說是米國古浪集團的投資代表,和省里有重大合作項目。可以直接跟省長對話……”</br> 曾毅一聽就皺起眉,古浪集團怎么陰魂不散,自己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他們的人,當下曾毅就問道:“那位投資代表叫什么名字?”</br> 勤務兵道:“杰克王!”</br> “我呸!”王大志一聽就明白了,自己還道為什么能抓回來個洋鬼子呢,搞了半天,原來是個二鬼子。而且還跟自己一樣姓王,這真是倒了八輩子霉。</br> 曾毅覺得這個名字很熟,仔細一想。記起來了,當初在豐慶縣跟葛世榮攪在一起的,不就是這個杰克王嗎,后來讓縣公安局抓了個嫖娼的現形。沒想到這個杰克王到了中化市。還是狗改不了吃屎,巧不巧,又讓自己給抓了起來。</br> 當下曾毅把徐力叫來,道:“給杰克王開個拘留,然后單獨關押起來,不想走就在這里長住吧!你告訴他,這次抓他的人是我曾毅,想去哪里告狀。隨便他!”</br> 徐力一點頭,就跟著勤務兵進了看守樓去找杰克王。</br> 王大志有些納悶。問道:“曾老弟跟這二鬼子打過交道?”</br> “古浪你肯定知道吧?”曾毅問了一句。</br> 王大志想了一下,不確定地問道:“可是古家那位出了國的?”</br> 曾毅點點頭,道:“以前在豐慶縣的時候,我就收拾過這個杰克王。”</br> 王大志確認了杰克王的身份,心里也是暗道晦氣,早知道是古家的家奴,自己剛才就應該去把那二鬼子的臉用軍靴給踩爛了才解氣,對于這種狐假虎威的家伙,打一頓都是便宜他了,難道古浪他還敢因為這事找自己的麻煩嗎!</br> 兩人去對面的辦公樓坐了一會,徐力就來回報:“二鬼子走了!”</br> 旁邊的勤務兵很興奮,道:“一聽曾局長的名字,屁都沒敢放一個,夾著屁股就走了。”</br> 王大志恨恨用拳頭砸了一下桌面,道:“真是便宜了這二鬼子!”</br> 曾毅笑了笑,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給還須看主人,那古老四,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br> “我還能怕了他?”王大志一瞪眼,自己家世是不如古浪,但還真不怕他,不過曾毅說得也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有古浪這種人處處給你下絆子,也是件挺頭疼的事情。</br> 曾毅沒有再談杰克王的事,人都走了,說也白說,只是曾毅暗暗在心里把這件事記了下來,心道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查一查杰克王出現在中化市的原因,看看古浪集團在中化市都有什么項目。曾毅始終覺得,古浪當初進駐豐慶縣是不懷好意的,后來果然就出了古槐被鏟的事情,這事很可能跟古浪有點牽連。</br> 中午的時候,看守所來了輛卡車,除了王大志吩咐的茅臺酒之外,還有大量的鮮肉蔬菜。</br> 王大志的人在看守所中間的場地上有個臨時廚房,當下開始埋鍋做飯,不到半個小時,整個看守所都是香氣。</br> 中午飯曾毅就是在看守所的辦公樓吃的,作陪的還有十來個王大志的心腹手下,也是此次參與行動的骨干。等王大志拿出那兩瓶特供酒往那一擺,十來個人的眼睛就紅了,興奮地嗷嗷直叫。</br> “曾局長特意拿這兩瓶好酒來犒勞大家,你們說,怎么辦?”王大志開了瓶,一陣鼓動。</br> “喝好!喝倒!”十來個人異口同聲。</br> “我就一個要求,不能讓地方的同志覺得我們不熱情,不能丟了部隊的臉!”王大志就下了命令,要把曾毅放倒,而且不能倒在曾毅的前面。</br> 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那就是喝酒,曾毅只覺得自己眼前全是酒杯,剛喝走一個,馬上就有人端著杯子過來了,飯局沒結束,曾毅就躺倒在王大志的行軍床上了。</br> 等睜開眼一眼,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br> “哈哈,你醒了!”王大志第一時間出來,道:“看不出,曾老弟還是海量,昨天你雖然倒下了,但也放倒我們好幾個!”王大志豎起大拇指。</br> 曾毅直搖頭。道:“以后打死不跟你們喝酒,這是要命啊!”</br> 王大志嘿嘿直笑,去給曾毅倒了杯水。道:“剛才徐力還過來看了一趟,那些王八蛋,都招的差不多了,中化市有問題的人可不在少數啊!”</br> 曾毅點點頭,這都是早就預料到的,沒有一點背景和靠山,娛樂場所這種灰色產業根本開不了門。曾毅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起身翻出個臉盆準備洗臉。</br> “你打算怎么辦?”王大志問到。</br> “該怎么辦,那不是我考慮的問題,我只管市局這一攤!”曾毅匆匆抹了把臉。還覺得腦瓜仁隱隱作痛。</br> “絕不能便宜了龐東海那王八蛋!”王大志說到,他當年就是被人忽悠得上了當,才從王牌部隊落到了地方武警,所以他最恨的就是龐東海這種兩面三刀的人。</br> 曾毅點點頭。道:“這筆賬遲早會算的!”</br> 王大志也就不再說什么。笑道:“昨天那幾個兔崽子直喊沒有喝好,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今天繼續!”</br> 曾毅一聽直擺手,道:“我得回中化市去了,下午還有個會要參加。”</br> “你要走了,那喝酒還有個什么滋味!”王大志說到。</br> 曾毅是真不敢在這里留了,和平年代,這幫大頭兵整天閑得沒事干。不是玩命操練,就是玩命喝酒。自己哪敢在這里待啊,他道:“下次吧,今天真不行,我再不回去,怕是市里就要起妖風了。”</br> 王大志也就不再強留,笑道:“你走可以,但這頓酒給你記下了!”</br> “這里就拜托給王司令了,我讓徐力留下來配合你!”曾毅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自己的警帽戴好。</br> 王大志拍拍胸脯,道:“放心,這幾天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里盯著!”</br> 曾毅哈哈一笑,向王大志敬禮致謝,然后就告辭離開,王大志一直把曾毅送到看守所的外面。</br> 回到中化市已經是下午了,看看時間快到開會的點,曾毅就沒有回市局,而是直接把車子開到了市政府大院,現在做了公安局長,依舊是市政府黨組成員,市政府的會議,曾毅是必須要參加的。</br> 和以前不同的是,新任的市農委主任,不再是市政府黨組成員了,像曾毅這樣以市農委主任的職務成為市政府黨組成員的,怕是今后在中化市都不會出現了。</br> 一只腳剛踏入會議室,坐在里面的幾個人瞬間就站了起來,屁股底下的椅子發出“嘩啦”一聲。</br> “曾局長到了啊!”有人立刻上前,熱情地打著招呼,道:“曾局長有空的話,到我哪里坐一坐嘛。有個朋友前幾天送我一些茶葉,說是極品大紅袍,我哪分得出真假,曾局長是這方面的大行家,幫我鑒定鑒定!”</br> “老黃,有好茶怎么能少得了我啊!”旁邊有人打趣,準備也去湊湊熱鬧。</br> “劉主任,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不喝茶的啊!”有人出來“拆穿”。</br> 那人也不生氣,笑呵呵道:“歲數大了,喝點茶對身體好,曾局長說是不是?”</br> 曾毅只是笑著點頭,客氣打了個招呼,也沒跟這些人多講話,以前曾毅是農委主任的時候,那可是人嫌鬼厭,大家都把曾毅當做會議室里的空氣,今天反過來這么熱情,是因為什么原因,曾毅心里清楚得很,一是曾毅這位公安局長手里那實實在在的權力;二是這次的行動著實抓到了某些人的把柄,讓某些人忌憚不已。</br> 屁股挨到椅子,后面陸陸續續有人進來,進來一看,就先朝著曾毅打招呼,過來請曾毅過去“品茶”的,就有四五個之多。</br> 看到這個情形,不少人心里都是感慨不已,往前再翻上一個月,那時候怕是誰都想不到那人人喊打的中化市公敵,竟然成了今天人人巴結討好的對象。這才是真正的世事無常啊,這公安局長的寶座,怎么就輪到曾毅身上去了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